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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谈判9 ...

  •   午后阳光慵懒舒适,二楼点着清淡的馥草香,薛眠捧着一本动漫画集慢慢翻着,面前的雪糯糍吃了一小半。

      偶尔会悄悄看一眼对面。

      费南渡不知何时睡着的,头靠在沙发靠背上,脸孔微微朝下,浓密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方投出一片阴影,睡相安稳,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桌上的咖啡只喝了几口,抹茶蛋糕倒是动得多些,还剩三分之一。

      膝盖上盖着一本书,薛眠反转脑袋去看封面上的大字,一本外国画家的传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过一次,很短促,应该是短信。薛眠本想叫醒他,不过一想既然是信息,应该也不是太急的事,便没开口。

      有那么一个时刻,薛眠心底萌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伤感和茫然。

      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可能在旁人眼里并不这么觉得——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了吗,不都一直很平静么?

      但旁人不是他,不能代替他去体会。

      记忆这东西很玄妙,如果你离开一个故事发生的特定时间、特定地点和特定人物,那么每每回想起来,反而会觉得分外清晰。

      但如果这其中任何一个因素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它就像是带着一把挥荆斩棘的利剑,那些遥远的画面被砍得支离破碎,每一帧都看不清,也很难让你再记得起来。

      最近薛眠就处在这样一种混乱的状态里。

      因为每当费南渡出现在他面前,每每二人哪怕只是说上一句话、对视一次眼神,都会让他大脑中枢短暂短路。一些深埋在心底的、培植了多年的情绪正在逐步溃散,或是被别的情绪取代,或是直接消失不见。

      漫画看起来不费力,待页数走完三分之二,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了。

      费南渡一直没醒,薛眠不禁好奇他是不是昨晚一夜没睡,否则怎么会这么缺觉。

      咖啡店邻近市区主干道,耳畔传来热闹的车水马龙声,细分辨,似乎还有锣鼓乐队的动静。

      应该是花灯游/行开始了。

      薛眠合上书,将自己这本连同费南渡膝上那本放回书架,走到沙发旁,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醒醒?巡/游要开始了。”

      许是音量达标,周围又够安静,费南渡没过几秒便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先看到一盏白色的月亮灯,灯罩微微发亮,像是密境里的珠宝,遥远又朦胧。

      第二眼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一向睡眠很浅,最近却总是嗜睡。

      灵台开始清明,费南渡保持着姿势没动,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用一种说不上来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那目光看似安静深沉,却隐隐跳动着微小的火苗,像是冰封的深潭下跃出的星矢。

      “几点了?”他问。

      薛眠看了一下手表:“六点半。”

      费南渡坐起身,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可能是花灯队伍就快到主街了。薛眠背上背包,费南渡也重新戴上了墨镜,二人下楼,正好碰到店主,薛眠便找她打听道:“听说一会儿会有花灯游/行,请问附近最佳的观灯位置在哪里呀?”

      “位置不难找,”女店主含着暖洋洋的笑,将二人引到店门外,指了一个不远处的岔路口道:“你们走到那个路口之后往右拐,继续往前五十米有会一个交通灯,那里有座天桥,站天桥上就能看到花灯的队伍经过啦。视角很好的,比站在平地上看得清楚,现在过去应该还有位置。”

      夜晚的星空模样是黑蒙蒙里透着点暗淡的荧光蓝,薛眠向店主道谢,二人朝天桥走去。幸而两处隔得不远,没过十分钟便到了桥下。

      此刻宽阔的主干道两边已经围了不下八成的看客,五月的夜晚气温不低,人又多,没等踩上天桥薛眠就已经湿了大半边额头,偏偏四周光线也不好,推推挤挤的人潮时不时就撞一下胳膊推一下后腰,薛眠一步一步艰难前行,眼看天桥的长梯就在眼前,可就是挪不过去。

      正想放弃上桥,看能不能找个其它观赏位置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掌心,一股不小的力道传至五指,牵着薛眠向前走去。

      费南渡回首看他:“抓紧点,别丢了。”

      这回薛眠绝不想吐槽这句话夸张了,人这么多,天这么黑,就算他意志力再坚定地不想走丢,怕是被人潮随便一冲都会冲散。他点了下头,手上跟进一点力,反握住了那只攥着自己的手。

      费南渡开路的能力远胜于自己,薛眠只管低头注意脚下别踩到人,前路虽挤,但却走得格外顺利,两边人流都自动避开似的不再挨近,身体得了轻松,连汗都不流了。

      五米宽的天桥桥面上堆满了人,并不像咖啡店老板说的还有多余位置。薛眠站在费南渡身后,他向来对人挤人的场面本能地排斥,而眼前可见的画面里不但一片黑压压的人头让他无处可躲,人流还不断在增加涌动,尽管费南渡一直抓着他的手,可薛眠还是觉得不舒服,眉头从上了桥开始就一直没松开过。

      “咻——砰砰——”

      一声巨响传来,深黑色的夜空上方绽开几朵光彩流萤的绚烂烟花,光影与花火在天幕上盛开,伴随一阵“噼里噼里”的炸裂声在头顶上空爆开,无数朵造型各异的烟火同时腾空,照得长夜亮如白昼。

      烟花并不是多难得一见的东西,但站在离地近十米高的天桥上看烟花却是真的难得,多了这十米的加持,人仿佛离天近了百丈,伸手真的可以够到那些五彩斑斓的辉煌。

      有没有位置都先不管了,薛眠仰头,看着绚烂的花火盛开在眼前,每一朵都被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红的、紫的、蓝的、金的……一刻不停在黑夜里舞动跳跃,像争宠的孩童一样不断绽放给观众们看。

      烟花一放,代表花灯队伍也要到了。

      但水泄不通的人群完全封死了视线,别说是看桥下的巡游队伍,就是想看看这天桥栏杆长什么样都困难重重。

      “人这么多,要不换个地方吧?”薛眠道。

      人这么多,所以费南渡始终没放开那只牵着的手,他环视了一圈四周,确实人山人海。

      突然,这人牵着薛眠往一对占据了栏杆旁一个视野极佳位置的年轻男女走去,脸上表情莫测,边走边道:“做点坏事,一会儿别骂人。”

      “什、什么坏事?”薛眠被他说得一紧张。

      或许是因为这人天生就自带一种压迫的气场,前面那些挡路的人群在见到这样一个英挺的男子走过来,纷纷投以长久的注目礼,然后便都悻悻然地、不情不愿地挪了挪身体,多多少少给出一点容人通过的空间。

      于是费南渡就牵着薛眠顺利走到了那对小情侣面前。

      “打扰一下。”

      费南渡的声音一贯低沉,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这会儿倒是难得扬了扬音调,听着是在打招呼。

      两名年轻男女都是亚裔面孔,并且还听得懂中文,其中那个男生先回头看过来,目光稍露提防,谨慎问:“什么事?”

      “两位是本地人?”费南渡声音愈发温和。

      “是啊,”男生再度以小心打量的目光自上到下逡巡了一圈面前的男人:“怎么了,你有什么事?”

      费南渡保持住笑容,道:“既然是本地人,这样的巡/游应该每年都看得到吧?”

      “是啊,”旁边的姑娘也开口了,语气和她男朋友一样防备:“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姓费,来狮城旅游的。”费南渡开始做起自我介绍:“难得碰巧赶上过节,这是第一次看花灯。不过你们也看到了,这里人太多,找不到观赏的位置。”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男生表示很莫名其妙。

      “时间宝贵,我开门见山吧。”费南渡伸出那只空着的手,朝小年青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想要你们现在站的这个位置,为作补偿,我的助理会在金海湾酒店为两位预定三晚的豪华套房,费用我来,时间任意。如果你们不想今晚入住,现在去酒店前台做延后手续就可以。”

      脑中一道闪电劈过,薛眠给听呆了。

      跟他一样呆掉的还有那个眼睛瞪得比碗还大的姑娘。

      还是小年青沉得住,虽然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但好歹还能接话:“真、真的?”想了想,犹不相信:“你骗人的吧?”

      确实像骗人。

      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费南渡掏出钱包,取了三张美金递过去:“这是打车费,如果两位还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

      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信不信的,就算不信,光是收下这三百刀的现钞也不亏了。小年青是个懂事的,立刻接过钱,囫囵谢了一声后拉着姑娘就要腾地方,忽然又想起什么,退回来问:“那我到了酒店跟前台怎么说?”

      “就说费先生定的,”费南渡把薛眠往栏杆边牵:“有这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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