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迟来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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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的武林大会即使落幕，许多少年英雄在这场武林大会上锋芒尽露，江山代有人才出，如今已经是年青人的天下。
今天是第九日，武林大会一结束，就只剩明天的群雄宴了。
唱诺的报完最后一个得胜的少年侠士名字，在众人意犹未尽的目光中，武林盟主轻咳一声站了起来，准备宣布今天的比武到此结束。
一道青色的身影突然跳上看台，容颜秀丽，目光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戾气：“慢着！”
武林盟主惊讶的看了看场中之人，又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剑圣殷水影：“殷女侠？武林大会已经结束，不知殷女侠突然上台来所为何事？”
殷红影嫣然一笑，目光却锋利如剑的射向殷水影：“我要和她比试！”
她话音一落，满场议论纷纷，许多老一辈的武林中人都知道剑圣殷水影一生光明磊落行事颇有侠义之风，却偏偏有一个心机狡诈偏激狠辣的妹妹，如今她跳出来要和剑圣比试，顿时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殷水影皱了皱眉：“红影，莫要胡闹！”
殷红影挑了挑眉，毫不客气的说道：“怎么，不敢么？还是你自知剑法不如我甘愿服输？殷水影，我从小与你一同习剑，剑术和你不分上下不相伯仲，凭什么你被誉为剑圣？凭什么是你来担任名剑门的掌门？难道我殷红影就一点不如你么？殷水影，今天趁着各位英雄都在，作个见证，若你输了，便将名剑门的掌门之位拱手相让于我，从此江湖中再无剑圣殷水影，只有我剑圣殷红影！”
场中议论之声不绝于耳，殷水影一向平静的脸上出现了隐隐怒气。
“若你输了呢？”
殷红影傲然道：“若我输了，从此销声匿迹，江湖中再无殷红影这三个字！”
落月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晨殇刚刚才从山下溜下来，武林大会还没结束，他便跑来坐在落月身边。
碎玉拿起手边的杯子，又放下，过了一会儿，又端了起来，就是一口没喝。
武林盟主有些为难的看向殷水影：“殷掌门，你看……”
殷水影站起身，褪掉身上的披风：“名剑门的掌门并不是徒有虚名缩首缩尾之徒，红影，你一向对我有诸多怨怼，如今我便遂你的心愿，与你比上一比。”
她轻巧跃到场中，凰泓出鞘，锋利尖锐，泛着冷冽的寒光。
两人静静的对峙着，殷红影的目光逐渐变得暴躁，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双足踮地腾空而起，速度快如闪电，快得场中除了落月和晨殇，没有一人能看清她的身形。
钉——余音声声，殷水影横剑护胸，用窄窄的剑刃挡住了她气势汹汹的一刺，殷红影的身体像是没有重量般与地面平行，静止了足足有数三下的时间，然后足下轻点从殷水影头上翻了过去，改为背后斜劈。
殷水影似是背后生了眼睛，长剑环身舞出数道剑影织成一道护壁，然后身形后仰，凰泓带着呼呼轻啸从头顶倒刺回去！她的剑术的确比殷红影强不了多少，但经过落月一指点，虽只是小小的改变，却足以扭转全局。
殷红影心里一惊，面上露出一丝冷笑，收住凌厉凶狠的剑势，一招一式稳稳的和殷水影交起手来，她早已胜券在握，只须拖得一些时辰，便可一击拿下殷水影！
场中的情况，晨殇看得很清楚，殷红影固然剑势汹汹，却因心中阴戾而有所抑制，而殷水影却与她不同，一招一式皆随心动，端的大气凛冽，要赢殷红影，虽不容易，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殷水影的身体逐渐变得滞重起来，看着殷红影杀气腾腾的眼中泛起一丝笑意，惊觉她早有预谋！
一切早有预谋，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她给她下了药！
虽不致命，却足以让她败得彻底！
不能再拖延时间，必须速战速决！名剑门绝计不能交给殷红影的手上，她是她的姐姐，她自然知道殷红影的性子，若她来执掌名剑门，天下必乱！
剑势疾转，如暴雨倾泻般袭将出去。
场中形势顿时大变，殷水影步步紧逼凌厉至极，殷红影步步败退狼狈不堪。
在场众人几乎一致认定，不出二十招，殷红影必败。
晨殇看出些异样，殷水影固然剑招凌厉，却失了准头，似乎心神散乱难以集中。
“她有些不对劲。”晨殇低声对落月说道，“丫头，要不要帮她？”
落月皱了皱眉，她也看出些蹊跷来，但武林中人比武最忌别人插上一手，不但不礼貌，而且是对他人武艺的不尊重。
“先看看再说。”
晨殇哦了一声，鉴于十年的缘故，他对这个剑圣并没有太大的好感。
他喜欢十年，因为他和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的心思，只是他爱得太过沉重，至少晨殇觉得，自己这样守着落月也未尝不好，至少看着她开心，他也会觉得很开心。
他并没有太多的贪求，比如得到，比如拥有。
时间差不多了，殷红影心里暗道一声，伏身下蹲，长剑横翻，从左侧劈向殷水影的右臂。
殷水影不慌不忙的持剑外格，划出一个巨大的半圆。
就是这样！
殷红影那一劈竟是虚招，剑走偏锋突然转向，由下至上刺向她的左胸！
她与殷水影自小一起练剑，殷水影剑法超群无人能敌，但不代表她没有破绽，只是她平日剑艺过人，纵使看出破绽也奈何不了，如今却成了她唯一能钻的空档！
已有人发出惊呼！
殷水影大惊失色，右手收势不及，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剑尖对着自己生生刺来！
脑海里突的闪过落月说过的话：“心如止水毫无杂念，一收一放皆随剑走。”
闭上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右手挥出的剑势，柔若无骨的斜滑开来，在众人都以为她死定了的情况下，如鬼魅般将身体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生生避过了那剑锋。
她的动作轻柔舒展，似是慢到了极致，却在瞬间与死亡擦肩而过。
与此同时，场外蹿进一个灰色身影，手中长剑挑飞殷红影手中兵器！
嗤的一声长剑入肉的声音，殷水影闭着眼睛，听到殷红影难以置信的声音：“师兄！”
身体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殷水影颤抖着睁开眼睛，看到那张近在咫尺清秀俊雅的脸，眼角带着些许细纹，爱怜的看着她。
“师兄师兄，你看，你这样抱着我，我们像不像夫妻？”小小的殷水影摆着十分可笑的姿势斜睡在十年怀里。
十年笑吟吟的刮了刮她的鼻头：“像，像极了，影儿若是喜欢，长大后师兄就娶你做新娘好不好？”
殷水影从他怀里跳出来，两手叉腰：“你说的哦，师兄说话可要算话！如果你长大后不娶我，影儿就不和你玩了！”
十年看了看她，带着稚气的脸上一片严肃，走到草坪边上跪下：“我罗君剑对天发誓，今生今世，非影儿不娶，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殷水影高兴的跑了过去：“我也发誓，长大后嫁给师兄当新娘子，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师兄。”殷水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刚刚的那一瞬间，生死一线，她首先想到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十年来她争名夺利，出尽了风头，心里却从来没有一刻真正快乐过，直到现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怀抱，他的温暖，突然惊觉她曾经放弃的，却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殷红影又怎会知道，她的这个致命破绽，却是在朝夕练剑中因为他而逐渐形成的习惯，师兄剑法比她高出何止一点半点，而他的唯一破绽便是刚刚那一招，右手向外使力的时候露出左胸空档，小时候两个对决之时，他便因为这个破绽为她所伤，想不到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的习惯融入到自己的剑法中。
“师兄。”她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什么名利，什么骄傲，她都不在意了，人生短暂，又有几个十年任她磋砣！
“师兄，带我走吧。”什么剑圣，什么掌门，她统统不要了！
十年伸手拂了拂她额角的发丝，动作仍然温柔，如同他从小到大一直做的那般，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影儿，我多想带你走，可是，已经迟了……”
一抹殷红的血从他口角缓缓流下来，殷水影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十年苦笑着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握住她的右手，殷水影顺着他的手看去，她的右手，紧紧的握着那把凰泓，剑身尽数刺入他的身体里，一寸不漏！
怎么会这样！她惊恐的从他怀中挣出来，十年摇摇晃晃的被她推开，口里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师兄！”她悲声喊道，怎么会是这样的！她的剑，竟然刺进了他的身体！
十年捂住胸前剑柄，他对生命的淡漠，已经到了可有可无的程度，可在看到她遇险的那一瞬间，竟似乱了分寸，他成功的挑飞了殷红影的剑，却阻止不了殷水影无意识中的一刺！
他的爱近在咫尺，可是他却，再也抓不住了！
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
晨殇顾不得落月了，猛然蹿到台上，他会医术，他有灵气，可以护住十年的心脉！
可他探出灵气，却颓然的发现，那剑已从十年心脏穿透过去，纵是神仙再世，也无力回天了。
“十年！十年！你不能死！你看，她都说要跟你走了，你怎么可以死！”晨殇大声的叫着他，却唤不回十年越来越涣散的意志。
强自向他体内灌出灵气，十年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影儿，莫哭。”他伸出手来，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可那眼泪却或奔流不息的河流，永无完结的滴落下来。
“你骗我！你骗我！”殷水影失神的抱住他，悲呛绝望，“师兄！你发过誓要娶我的！你不是说等我一辈子么！我要当天下第一剑，你便退出江湖，我要将名剑门发扬光大，你便放手支持我，如今我回来了，我答应跟你走了，你却要抛下我！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师兄没有骗你。”十年缓缓抚上她的脸颊，摩挲着她的肌肤，那冰凉的泪水，一滴一滴，将他的心灼得疼痛无比，“师兄没有骗你，我说要等你一辈子，如今我做到了……影儿，莫要哭，莫要难过，师兄不会抛下你，即使你以后看不到我了，我仍然住在这里……”他指了指她的心，“只要能住在这里，师兄这一生的等待，便有了结果……”
“我不要！”殷水影嘶声喊道，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我不要你住在这里！”
她费劲的搀起他，药力上涌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却仍然坚持把他搀起来：“师兄，我们走，走到天涯海角！走到任何人也不能打扰的地方，我再不要什么名利，再不要什么巅峰！师兄，只要你留下来！只要你留下来……”
泣不成声！她恨自己！恨自己的高傲！恨自己的任性！如果不是她肆意妄为，师兄又怎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十年艰难的开口：“傻影儿，说什么天涯海角，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天涯，就是海角……”
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全身的力量重重向殷水影压去，两人齐齐跌坐在地上。
“不！不……”殷水影绝望的哭喊着，却再也唤不回当初那个深情款款的少年，如今在她面前的，是一具将死的躯壳！
“影儿……答应……我，”十年吃力的说道，“来生……不要……让我再等你……了……等人……的滋味……不好受……”
他的手缓缓垂了下去，胸口的鲜血浸红了殷水影素色衣裙，开出大朵妖冶的花朵。
“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殷水影一把抓住晨殇的手，“你不是无圣宫的仙人吗！你不是会术法的吗！你救救他，我再也不离开他了，求求你……救救他……”
晨殇摇了摇头，他也不想十年死，可是，他不是神仙，十年，已经死了……
落月紧紧的攥住自己的衣角，雪白的衣袂被她揉出大块汗渍。
碎玉手里的茶杯应声而裂，澄澈的茶水和着血顺着他指尖流溢下来，毫无察觉。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落月喃喃说道，一向平稳的目光里有些失神。
天色渐渐转黑，细细的小雨落了下来，落在十年苍白的脸上，他的唇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你也是幸福的，晨殇在心里低声说道，因为你已经等到了你的爱情。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迟来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