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山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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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巧啊何先生，您怎么在这？”女人非常客气。
杜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女人名叫杜卫红，家里有一家上市公司，嫁的老公也很有来历。她侄儿杜淼，明明是富二代却非要当警察，家里怎么劝都不好使。他爸气得和他断绝关系，大学四年一分钱也不给。他姑心疼小孩，时常给接济点。杜淼拿人手短，轻易不敢跟他姑大小声。
他没想到姑姑居然也被这个神棍骗了。
“什么神棍？”杜卫红扯他耳朵，“当初那姓保的大仙诓骗我，就是何先生拆穿了他。还有你小姑烧纸的事，要不是他，我做错了还不知道呢。”
“哎哟疼！”
杜淼委屈死了。他当警察是想进刑警大队破大案的，结果却进了基层派出所。他心有不甘，拼命想做点成绩出来，所以才抓着何嘉荣不肯放，没想到案子没破，先挨了前辈加姑姑一顿教育。
他梗着脖子叫：“骗钱就是不对！”
“不懂的事少瞎说！”杜卫红毫不手软，拎着耳朵将他揪角落去了。
鹿警官掀开饭盒，对何嘉荣笑笑：“年轻气盛，都是这么过来的。最近市里有大案，他插不上手，心里着急呢。”
“出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新闻上都传遍了，桂宝山连续出了好几起交通事故，司机全部失踪。现在外面不太平，你们年轻人夜里下班晚，更要当心。来来来，吃点，杜淼他妈手艺可好了。”
何嘉荣推辞不过，尝了两口，味道果然不错。
杜卫红押着他侄儿过来。杜淼不情不愿地嘟哝了声“对不起”，杜卫红终于让他坐下。鹿警官从抽屉里捡了几双外卖剩下的一次性筷子分给大家。几人围在一起吃了顿便餐。杜卫红问了烧纸祭祀的事，何嘉荣答了。杜淼全程拉长脸，敢怒不敢言。
吃完出来，何嘉荣收到一条微信，发信的是路道长。
[正统科仪传承路魁星道长：何居士，桂宝山公墓的案子听说了吗？公安委托我们帮忙，谁料那玩意儿精的很，居然还知道躲着道士，我跟师兄弟蹲守几天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何居士方不方便帮个忙？]
[正统科仪传承路魁星道长：有奖金，二十万。]
奖金对于何嘉荣的诱惑已经没那么大了。
然而路道长又道：[省宗事局发话了，谁抓到这玩意儿，评优评先进单位都能优先，所以隔壁地市几个道观都来了。好歹是晟城的事，我们本地单位搞不定要请外援实在说不过去。何居士你就来帮个忙吧？]
评优？
何嘉荣思忖片刻：[风水斋也能评优吗？]
——要是有了官方背书，像今天这种被举报的误会能少很多吧。
路道长：[？？？]
何嘉荣：[知道了，我来处理。]
路道长：[……]
不是，你知道什么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何嘉荣合上手机，搜了一下新闻，出事地点是桂宝山公墓附近，护林员在树林里发现了几辆空车，司机却不见踪影。这件事引起了挺大反响，什么传言都有，甚至还有人说森林里住了恐怖连环杀手。
不远处，杜淼和他姑争论起来。
“这么晚去扫墓？疯了吧，那边现在不安全！”
“我开车能出什么事？”
“市里都发通告了，让市民夜里别上山……”
“这才几点？我弄完马上下来。你少说两句我到都到了。”
杜卫红非常固执，杜淼完全劝不动她，耍赖挂在车门上不让她走。两人僵持不下。
“山里确实不太安全。”
杜淼愣了一秒，立刻道：“你看人家都这么说了！”
杜卫红不服气：“老李他奶奶去世，也是前几天夜里办的，没见出什么事啊。”说着关门要走。
何嘉荣拦了一下：“我陪你一起吧。”
杜淼：“你？”
杜卫红睁大眼睛：“这，这怎么好意思啊？”
何嘉荣说没事。然后开门上了车。
一路上杜卫红谢了他好几回。她开一辆两座的奔驰小跑，没带司机，何嘉荣坐副驾驶，顺手折了些元宝，余光瞥着窗外。
“哎，我小妹也不知如何了，”杜卫红看着雾气蒙蒙的山路叹了口气，“也不知她在下面过得好不好。”
“她这种情况，一般很快就能投胎，说不定还能再托生到你们家。”
杜卫红勉强笑了一下：“那最好不过了，我喜欢女儿，小妹如果是我的女儿，我一定——”话音未落，突然砰的一声，车子撞上了什么东西。
杜卫红猛地急刹车，慌张扭头。
只见一个黑影躺在地上，不知死活，似乎是个人。
何嘉荣微微眯眼，看清那“人”身上裹着一层灰气。
“是人吗？”杜卫红惊惶地看着后视镜。
“不是，”何嘉荣冷道，“别下车，继续开。”
杜卫红咬着下唇，抖手点火，没想到车子怎么也发不着。
瞥一眼后视镜，那玩意儿站了起来，逆光看不清脸，只知道他死死盯着这边看。
“别回头。”何嘉荣冷静地说，抽出一张符纸贴在挡风玻璃下方。
轰的一声，车子重新发着了。
杜卫红心中一喜，忙换挡起步，顺势往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一眼险没把她的魂给吓掉。黑影不知何时趴到了后窗玻璃上，双手贴着脸颊，正撑开双眼往里打量。她发着抖踩下油门，瞬间将它甩了下去。
“那，那是什么？”
“山魈。”
山魈是一种山里的精怪，夜间出没伤人，智商很高，常化形为人欺骗路人。它喜欢吃人的内脏，受害者被掏空脏器，外皮却还是完整的，下一次它就会套上这张皮继续行骗。
最近的连续失踪案，多半和这玩意儿脱不开关系。
杜卫红听得鸡皮疙瘩起一身，恨不得将油门踩到底。
然而没用。即使是跑车，在这山里也跑不过山魈。它跑得比豹子还快，又熟悉山区地形，翻山抄近路，比汽车走盘山公路快得多。
杜卫红脸色煞白：“那怎么办？”
何嘉荣看了眼后视镜，确定山魈暂时没有跟上来，便让杜卫红过弯道后停车熄火。车停在一处观景平台。他取出几张符纸，按照北斗步罡的顺序，贴在附近树干和地面，布置了一个陷阱。然后回到车上，比了个“嘘”的手势。
杜卫红整个人都在发抖，咬牙没有出声，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坐在漆黑的车里，雾气更浓了，呈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浑浊的白色，路灯黯淡，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夜鸟嘶鸣。
过了片刻，杜卫红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脊背，想问它是不是已经走了。何嘉荣轻轻地一摇头，指指窗外。
她眼珠一瞥，看到了令她脊背发寒的一幕。一个黑影正沿着盘山公路飞奔回来，只有一条腿，三肢着地，反关节，手脚畸形拉长。更恐怖的是，它居然是从他们前方跑回来的。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刚才没停车，大概会迎面撞上这只怪物。
它速度极快，一口气跑到观景台。然后停步，狐疑地抽了抽鼻子。
杜卫红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扭头看何嘉荣一脸淡定，也无法缓解那种心底泛上来的恐惧。
山魈个子很高，站起来大约有成年男子的1.5倍，漆黑的毛发轻轻拂动，散发出一种恶心的血腥味。
很快，它发现了停在树荫下的小轿车，垂涎地咧开嘴唇，四脚着地爬行而来。
山魈摸到汽车边缘，竟是很懂行地伸手来拉车门。杜卫红心跳快到极点，就在它快要摸到把手的瞬间，七张符纸发出微弱的淡金色光芒，将它围困其中，金光照耀到的皮毛泛起焦臭味。
山魈惨叫挣扎，爪尖拼命向车门挠来，却无法前进哪怕一寸。
过了片刻，它的叫声渐渐虚弱，指尖也无力垂下。
杜卫红松了口气。何嘉荣却是脸色微变。
雾越来越浓，潮气打湿了符纸边缘，朱砂变得模糊起来。
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山魈猛地一扑，从薄弱处撞出禁锢。它半身焦黑，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扭头看向这边，目光怨毒。
何嘉荣抿唇：“待着别动。”说罢开门下车，与它对峙。
山魈眼中闪过一抹人性化的恶意，绕着他缓缓打转。
这时，远处射来两道雪亮的车灯。山魈像是受了惊吓，倒退几步，转头消失在树林里。
何嘉荣皱眉。
山魈极为狡诈，还很记仇，这次打草惊蛇放跑了它，再想抓就没这么容易了。
他往车里一看，见杜卫红脸色苍白，冷汗浸湿了头发。
两相权衡之下，他道：“先送你下山吧。”
谁知杜卫红摇摇头，拧动钥匙，竟是还要往山上走。
她手指捏得很紧：“今天是她生日，我不能爽约。去年我答应陪她过生日，结果出差忙忘了，后来她就……就出了事。今年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爽约。何先生你要走的话，我送你下山。”
“不必。”
两人又开了一段，看到路边停了一辆熄火的车。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蹲在车后轮旁，见了他们，连忙挥手示意停车。
这段路不安全，放着他不管，多半会遭到怪物的袭击。
杜卫红看何嘉荣没有异议，缓缓停车，谨慎地开了一道窗缝。
男人弯下腰：“不好意思，我车好像坏了，能载我一程吗？”
他的车是奔驰S级，一款最常用的公司商务配车，但这种车一般很少会自己开，都配有司机。
杜卫红狐疑道：“就你一个？”
“是啊。”男人挠头，“哎，刚好手机也没电了，要不您借我打个电话也行，我找人来接。”
他并不坚持要上他们的车。杜卫红稍微放松了警惕，刚要说什么。何嘉荣忽然转过头，视线微微下压，示意她看他的脚。
她困惑地瞟了一眼侧边镜，这一眼险些把她吓蒙了，男人的一只脚竟是脚尖朝后的。
男人还在笑着：“您窗户开大点，说话我听不太清。”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山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