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慌以忘归》杀掉

25、第二十五章 两个人的绝望

　　虽然江长远让江望待在家不要担心，但是已过午夜，江望还是辗转难眠。
　　给许林娇打了个电话，问清楚在哪个医院便急冲冲叫上车冲了过去。
　　深夜医院灯火通明，白炽灯格外刺眼。
　　江长远撑着太阳穴双目紧闭，有些烦躁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许林娇焦急地攥着披巾来回走动。
　　看见江望来了，许林娇连忙迎了上去，江长远抬起头早已乏得不想动弹了。
　　“小望，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在家呆着吗？”许林娇拉着江望的手热忱地关切着。
　　江望甩开许林娇的手，迈开沉重大的脚步，一步步缓慢移动到手术室门前。
　　“他，还好吗？”江望的声音似乎像是嘶哑了一般，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让人觉得酸涩无比。
　　许林娇这才嘤嘤地小声哭了起来，“医生说小腿粉碎性骨折。”
　　江望的天空似乎被一道巨雷劈成两半。
　　本来就狂风暴雨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膝盖像是失去了引力，重重跪到地上，他抱着头，“是我的错。”
　　看到江望一个男子汉跪在地上，江长远怒不可遏，连忙直起身，“江望你给我站起来。”
　　江望却对这番话置之不理。
　　许林娇赶忙小碎步跑上去将江望扶起来，“小望啊，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这是小硕不下心，不关你的事啊。”说完拍拍江望的背安慰道。
　　江望的眼神已经黯淡无光，所有的黑色都不能渲染成他眼睛的眼色。
　　那种极度贫乏，毫无感情的颜色。
　　就连许林娇看到都为之一振。
　　这孩子，为何如此？
　　下半夜，助理将江长远和许林娇接了回去，江望执意要留在这，他们是怎么也拦不住的。
　　江望看着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直到快天亮，手术中三个字终于熄灭了。
　　主刀医生走出来，脱掉口罩，整理了一下白大褂。
　　江望的腿已经站麻了，当医生出来时大腿像灌了铅似的。
　　医生脱下口罩倒还是笑了笑，“别待会你也进手术室了？”
　　看着医生的笑容，江望莫名觉得心安了，“医生，他怎么样？”
　　“嗯，”医生犹豫了一下，“不用担心，能恢复到正常人状态。”
　　江望这才放心下来，可是又一股不安席卷而来，“但是他是运动员。”
　　“运动员？”医生惊讶地皱皱眉，“那肯定不行了。”说完叹了口气。
　　江望瘫坐在长椅上，看着医生护士远去的背影狠狠地用后脑勺撞击了几下墙壁。
　　“让一让，让一让。”
　　不一会儿，插着各种管子的江洄硕被护士小姐推出了手术室。
　　江望跟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江望。
　　嘴唇的血已经结痂了，眼泪还挂在眼角，沾湿了他的睫毛。
　　梦里也一定很痛苦吧。
　　小硕。
　　江望就坐在江洄硕的床边，静静地看着被固定好钢板的左腿。
　　护士小姐进进出出好几次为江洄硕换点滴，江望都没注意到。
　　就连宋飞和魏延成出现在病房里他都是隔了好久才清醒过来。
　　仿佛做了一个梦。
　　恍若隔世。
　　“我靠，硕哥该不会一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过了吧？”宋飞站在江望身边，有些急躁。
　　“医生说能恢复。”
　　“那就好，”他喘喘气，“他还要成为NBA巨星呢。”
　　听到这句话，江望沉沉地低下了头，一语不发。
　　见此景，宋飞有些尴尬地问，“不会吧？”
　　江望还是一个字也不说。
　　“靠，是谁干的？上次硕哥还说我要是把他腿踢断了，要我养他一辈子呢。”宋飞在空中挥舞着拳头，似乎是想给江洄硕报仇。
　　“我养他一辈子。”江望终于说话了。
　　语气也有了一些波动。
　　江望拉起江洄硕的手，大拇指在他的手背上来回抚摸着。
　　我养你一辈子。
　　我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只是宋飞听到更尴尬了，倒是弄得他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好了，这位同学，你先回去吧。”魏延成一直站在门口，双手抱胸看着江望。
　　他好像低估江望了。
　　今天来时碰巧碰到宋飞，便询问了一些江望在学校里的事。
　　宋飞看到穿着正装带着金框眼镜的魏延成，说不出的威严，便把江望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其实也是些不痛不痒的日常，只是最后宋飞灵光一现想起了刚转来时厕所发生的事情。
　　这就想得通了。
　　魏延成咬咬牙。
　　等到宋飞走，魏延成便走到了江望旁边。
　　“江望啊，我确实低估你了。”
　　说完江望并没有搭理他，目光所及全是江洄硕。
　　“呵，是啊，江洄硕厕所被锁是你干的吧？我猜他抄袭也是你做的吧，毕竟除了我就你在帮他补英语，你可真歹毒啊，居然在他生日想毁了他一生。”
　　“你他妈别瞎说。”江望恼怒地站起来抓住魏延成的领带，“我警告你，离江洄硕远一点。”
　　“这句话该对你自己说吧？”魏延成甩开江望的手，将领带理整齐，“你才回来多久，江洄硕就被你毁成这副模样？”说完朝江望狠狠抡了一拳。
　　拳头砸在江望的嘴角，瞬间血腥味遍布整个口腔。
　　江望右手擦了擦嘴角，果然渗出血来了。
　　他并没有还击魏延成。
　　因为这些全都是他干的。
　　他没有还击的勇气与资本。
　　“呵？你怎么不反驳了？哈哈哈哈，我看你就是怕江洄硕抢了你江家唯一继承人的名分吧！”说完拳头又砸向了江望的肚子。
　　江望弓着要，左手扶了扶床头柜，拼命地挺直了身体。
　　魏延成的力气很大。
　　魏延成的语气很狠。
　　狠到足以摧毁他的意志。
　　因为他说的都没错。
　　只是对于现在的他又全错了。
　　他恨自己为何会在没见到江洄硕之前就随便对他埋下恨意的种子。
　　他恨自己将江洄硕以前的好全视为眼中钉。
　　他恨自己。
　　恨到想此刻躺在床上的就是他自己。
　　终于他撑不住了，眼前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识。

　　江望再次睁开眼时，是在医院的的病房里。
　　苍白的墙面和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他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
　　许林娇坐在床头削苹果，看到他醒来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
　　“小望你可算醒了。”说着将被子给他盖好，“叫你好好休息不听，本来体质就差，低血糖多危险呐，幸亏是在医院。”
　　许林娇将苹果递给江望，江望偏过头并不领情。
　　手上还擦着针头，江望就随手这么一扯，准备下床。
　　许林娇急的连忙阻止着他，“小望你在干嘛。”
　　“我要去找他。”

　　护工帮着江洄硕擦着腿。
　　只是江洄硕眼神有些涣散。
　　仿佛哭了很久，他的眼睛有些红肿。
　　看着江望走进来，江洄硕说不上什么滋味。
　　便将头侧到了一边。
　　许林娇觉得该给两个小孩儿留点时间，便招呼护工出来，轻轻把门带上了。
　　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安静地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彼此重叠。
　　江望轻轻将手盖在江洄硕的手上。
　　江洄硕没有回应，也没有逃避。
　　“我知道对不起没有用。”
　　江洄硕没有回答。
　　其实，他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伤心。
　　一醒来看见自己的状态他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起初还以为自己以后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了，那时候倒是伤心了一阵子。
　　只是医生说可以恢复，他就有一丝侥幸了。
　　走路和篮球相比，他好像妥协了。
　　“你去哪儿了？”江洄硕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本以为他会责备自己，不理自己，江望却没想到他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居然如此云淡风轻。就连准备好的好多话都一一堵在了嘴里。
　　“呃，啊，我去休息了一下。”
　　“哦。”说完江洄硕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我也想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