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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战 ...

  •   郑荣山手法变幻莫测,看着着实让人有些头晕。可实际上仔细想想,也不过是一些不同的变化,他的掌法翻来覆去其实也是以几个动作当做母本来衍生的。而郑荣山的手法的根本不正,有时还有些自相矛盾上下不接的感觉,他伤人之狠全然是因为手钝皮厚,加之心狠。

      杨时雨原先也看过经书,和《坛经》相似,只不过他看的是《坛经校释》,虽说是更加详细,可里面的东西对杨时雨来讲还是云里雾里,看得他迷迷糊糊只觉得一团浆糊堵在脑中,最后什么都没记住,白费了那么长时间读,想来杨时雨是颇没佛缘的。

      燕春心说的四个精髓,杨时雨倒是知道的。“澄心”他现在就能做得到,前面是凶恶的人形篾球郑荣山,身后是三个半的老弱妇孺。杨时雨心中清亮极了,有四个人得靠着自己活命,他不能后退,也不可以后退。他心里清楚,不管是拿剑还是拿刀,其实都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向前。
      杨时雨此时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能从以前半点也看不懂的《坛经校释》领悟到什么。他几乎竭尽的内力不知为何在体内缓慢地循回着,似乎有什么引导着游遍周身,如此循回往复,居然走了三四个来回。

      郑荣山见杨时雨连眼睛都闭上了,心中一喜,只觉得那小子被自己拖到现在连反抗都不想反抗了。嘴上道了句“好!”忙抓紧机会赶不及的窜上前来,使了个“念念”三式。这一掌足用了他所剩的全部五成内力,力图此次一定将这小子毙于手下。

      可杨时雨虽闭着眼睛,身体却泥鳅一般打滑,让郑荣山半点也近不了身。

      郑荣山很快调整好,腿上动作也不停。到底是长杨时雨二三十岁,多了这么些年的江湖经验,虽然杨时雨躲得快,却也依旧中了几刀。

      周游全身的内力疏通了杨时雨因为这两年少有动手略微艰涩的筋骨还有内心,使他蓦然生出了一种“顿悟”感觉,好似心中冥冥连接了什么,可要是求根问底来刨究到底是什么却又难以名状。大抵就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吧。他此时就算是闭着眼睛却依旧能感受到郑荣山的动作。其实不管是郑荣山,还是后面的三个人甚至是天上绵绵落下的无根之水,杨时雨现在全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了。

      他扬手使了一招“玉山霞光”,据说是师祖当时连观三日的玉山晚霞,从霞光中有所参悟而成。招式乍看着平淡温和,端着缓和的君子端方,可当剑招一出,对手便知道这招式如何强劲霸道的。此时这霸道的“霞光”夹杂着从《坛经》里方才顿悟来的澄心之意赫然朝郑荣山劈去。

      郑荣山只觉得雷霆万钧都不够来形容他面对的招式了,他再次提臂而挡,此次却没有方才样的效果。郑荣山手臂只挡了个半瞬,便再也挡不住,整个手臂都被剑气震得发麻脱力。终于叫杨时雨抓住时机,趁虚而入。他的刀锋极快,一下就将他用来挡刀的半只手臂都削了去。

      巨大痛意如潮涌至,让郑荣山痛喊出声。而断掉的手臂却是过了两息,才迸出鲜血,顿时郑荣山沙褐色的袍子被血溅得惨不忍睹,鲜血汨汨流淌将脚下泥地全部染红。

      华舜不忍看郑荣山的惨状,他将头错过去。只是那郑荣山声音粗砾此刻他因痛苦发出的声音更如同在他耳边环绕一般,华舜大声背起来《尚书》,试图掩盖惨叫声。他从《蔡仲之命》开始背起:“蔡叔既没,王命蔡仲,践诸侯位,作《蔡仲之命》。惟周公位冢宰,正百工,群叔流言。乃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邻,以车七乘;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齿。蔡仲克庸只。”
      郑荣山被杨时雨削掉一臂,本就厌恶杨时雨入骨,恨不能立马将杨时雨撕成碎片,又加上华舜在旁边念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心中愤懑杀意填满他本来就不大的心眼,他厉声尖叫道:“啊啊!!我要杀了你!!!”

      这威胁在杨时雨眼中颇有些虚张声势。

      他想:这句话你方才明明已经说过了,还不止一遍,可你还是没杀死我啊。此时他虽然不能将刚刚的顿悟与自己本身的秀逸刀法彻底融汇可,这半生不熟的手法却也足够能让他杀死郑荣山了。
      杨时雨趁势接连攻击,他的身上的“势”比方才之比又有不同,看起来更加平和更加寻常。杨时雨再次用了一招“玉山霞光”,仿佛只是寻常一挥,宛若日落霞光寻常却又变换无常,连周围的雨滴都未曾被这一挥而牵动。

      他的刀落下正是第三息,这一击正劈郑荣山胸口。

      郑荣山连回应都没做到,他眼睛圆睁,肥肉纵横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是为死不瞑目的一大表率了。不知是不可置信什么,杨时雨猜大抵是自己被一个小辈击杀?他巨大的身体轰然倒下,意料中的溅起泥浆,为这夜的厮杀画上了句号。杨时雨现在十分,他身上处处都是伤口,这时从紧绷状态中出来,无一处不在叫嚣,疼得他龇牙咧嘴。

      华舜也震惊极了,因为方才在三刻钟前他还想过逃,或许自己可能还逃不掉。仅仅三刻钟后,那个自己眼中可怕极了的大角色,就这么死了?并且自己可能在其中也出了一些力?华舜深吸一口气,觉得年方十五的自己干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只可惜华鱼还在梁上,没有看见刚刚自己的英姿。唉,只有自己一个人回去说的话,可信度不高啊。

      杨时雨忍着疼在厚肿的郑荣山的尸体上摸出了钱袋和几个药瓶。走过去递与李肆,对李肆说:“我从他身上摸了出这些,应该有些用处。”又将他扶进破庙中。

      华舜还在可惜少了目击者的证实,就看见杨时雨扶起了李肆,自己也连忙将已经昏过去的燕春心扶进破庙中。

      华鱼在房梁上足足趴了有三刻钟,腿脚都麻木了。听着外面不停地有兵器相撞的声音响起,十分忧心自家少爷,可这梁高足足有四来丈,他往下看都晕,更不要说是跳下去了。华鱼性子胆小,听见声音突然没了,又提心吊胆起来。

      他害怕的想:“少爷他们不会都被杀死了吧?”

      “不行,既然下去我会被那伙贼人杀死,少爷死了我也会因为护主不利被打死。反正左右难逃一死,倒不如同少爷死在一块,倒也显得我忠心。”他又这么想到,觉得自己死也要做个忠仆。这么做了决定,华鱼颤颤巍巍地趴着梁慢慢往前蹭着,好半天才到柱子那。也不敢往下看,他一狠心顺着柱子滑下去。

      等他冲到门口,就看到四个挂彩的狼狈家伙互相搀扶着进来。其中一人身量小些,身上白青的衣服已经破烂的看不出,正是他的主子华舜。

      华鱼喜出望外,高兴叫道:“少爷你们没事就好!”

      华舜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华鱼连忙帮他的少爷去扶燕春心。

      他十分自觉地在几人坐好之后把火又生起来,又从包裹里取出件干净的衣服撕成条,放在一旁供几人裹伤口用。

      燕春心本就中了毒又手上淋雨,有些发烧。她眼睛紧闭,眉头紧蹙,额间鼻尖都冒了冷汗,头发紧贴在脸上。此时侧身躺在茅草上,显得瘦小极了。

      几人算是劫后余生,都极累,话都说不出来。

      李肆将杨时雨从郑荣山身上摸出的药瓶一个个打开挨个闻,又一个又一个放下。眉头都能皱成一个川字,一个一个翻下来他的心里逐渐掉入谷底,感觉刀斧凿心都没有这么难受过。可他又把其中两瓶药推出去,对杨、华二人说:“这两瓶药是疗外伤的,都是好药,你们先用。”

      他眼中的失望过于明显,让伸手去拿药瓶的华舜讪讪地收了手。

      倒是杨时雨翻弄钱袋是发现里面有除了碎银还有个小纸包,他“诶”了一声,忙将纸包递给李肆,道:“李李侠士?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可能是你夫人中的毒的解药?”

      李肆连忙接过打开纸包,里面是一些深灰色的粉末,他递到鼻子旁边嗅了嗅,顿时一股腥辣气味扑鼻而来接连着尸腐恶臭让人避躲不能,李肆的鼻子都因这个味道麻木了。而他却神色一喜,用手指沾了点粉末到嘴里,抿了抿,果然苦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直叫他眉头都皱成深“川”,但是神色却是喜出望外的,眼睛里透着光。

      他“呸呸”吐出粉末,回道:“是这个!”

      说罢就扶起伏在茅草上的燕春心,将她的嘴微微掰开,轻轻地倒了三分之一药粉到燕春心嘴中,罢了取了水喂给燕春心。三人在旁边看着李肆轻轻拭去燕春心嘴边水渍,一副铁汉柔情的模样。虽然此时几人都落魄的不行,李肆的二人的动作,在这样算得上孤苦凄寒的夜里点起些许温情气氛。

      杨时雨垂眸看着药瓶,思忖着要用什么药膏。

      华舜笑道:“李大哥与嫂夫人感情甚笃。”

      李肆却苦笑说:“九娘沦落到这样说到底是我无能。”

  • 作者有话要说:  《坛经校释》老师曾经借给我看过,繁体竖版,内容深奥,我这样的渣渣实在是看的头晕。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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