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高山流水》丛余

62、棋逢对手(上)

　　“比赛开始，幸村先发。”真田坐上裁判席。
　　[刚刚你和真田的对决，很精彩，佑君。]幸村慢慢拍球适应节奏。[反手的问题似乎解决了，是么？]
　　高速侧旋球冲向T点位置，徐佑三两步上前双反朝右边打斜线，同样的高速接发球。
　　[上旋吗？]幸村目视前方，反身由上往斜下切球。
　　[浅了，你给机会了。]徐佑跑到中场，但并不是幸村预测的抽击或半截击。
　　[小球。]幸村眼神一凌，跳步上前救球挑高。
　　“哇，这反应速度。”丸井小声惊叹，刚刚要是他的话，这球就没了。小概率救不到球，大概率触网。
　　徐佑回到后场高压。
　　“往反手区？不对！是侧上旋！”
　　幸村没有被挥拍动作和拍面角度迷惑。[如果我打直线，你会直接半截击；如果我打斜线，很可能会变成拉力。]
　　幸村选择了斜线平击。徐佑果然猜到，他正手打回上旋，被压回来。八回合拉力后，徐佑突然往中场侧边切球，并随球上网。
　　[果然。]在一片吸气声中，幸村上前放小球，徐佑在网前截击，幸村反应迅速，在前场争锋相对。
　　“看起来好危险......”毕竟网前太近了，一个近身球或者脚边球简直不能更难处理。
　　[结束了。]徐佑率先预测好球路，做好准备姿势正手抽击打出穿越。
　　[0:15]
　　“刚刚这一球，”幸村的20秒发球期间，柳快速向大家讲解，“精市的发球很棘手，但是被小佑接发并且控制节奏，精市想拿回来，失败了。直到后面，精市求稳打拉力，这个时间段双方都在找机会，后面小佑率先出击，不过精市已经预判到，并且拿回主动权，但最后的截击阶段，可能是速度上略有缺陷，被小佑调整姿势打出穿越，精市没去救球。”毕竟太耗体力。
　　“这才第一球......”
　　光是在旁边看着，就感觉到一阵战栗。
　　[网前明显有进步，佑君还真是任何时候都不会停下脚步啊。]徐佑不会等他，幸村第一球就得出这一结论。
　　“呼——”黄色小球被抛起，然后被略微侧斜的拍面击出。
　　“这次又是T点。”柳目光不离场上，盲画发球路线。
　　徐佑直线平击向底线中部，幸村多出一个身位双手正手挥拍，网球飞向反手区。
　　“哇，这个位置很容易出界诶。”反正切原是不敢在这点打往右的侧旋球路的。
　　“不愧是幸村。”球刚好压到边线，也是没谁了。
　　但是并没有结束，徐佑单反拉大斜线直接拉到幸村的反手区，幸村集中着力点，单脚双反打出高速上旋球。网球在前场急坠，反弹角度极高，徐佑微不可查地一皱眉，到位后稍顿一瞬，凌空抽击。
　　“这都能打回来！”仁王一拍惊叫的切原的脑袋：“小声，观赛礼仪呢？海带头。”
　　“......”[别叫我海带头！]
　　幸村到点后特意往前推一步，微曲身，往后场半截击。
　　[糟。]徐佑跑去底线背身挑球，但幸村早已等在网前，一个小球落地反弹两下。
　　[15:15]
　　“......呼。”柳稍缓一口气，解释，“这球幸村多了点出其不意，球到小佑反手区后，小佑可能想把精市固定在反手的偏远点，下一回球就可以打高速直线得分，但是精市的双反上旋太强了，而且落点偏浅，这反而让小佑陷入被动。另外这球其实很难处理，一般人不可能打出抽击。然后精市半截击的节奏变快，少的这一点时间让小佑来不及调整位置，他到后场救球，精市在网前截击往边缘的小球是根本来不及去接的。”太远了。
　　三球后，第一局局点。
　　[40:30]
　　[你在医院里应该没少看比赛视频吧？幸村君。]徐佑在底线左侧等待。[出现很新颖的思路啊。]新颖，意味着冒险。
　　[但是，任何策略都脱不出你的球技能力，幸村君。只要把握这一点，我就可以反过来压迫你。]超出本能的想法，只有两种结局：下网、出界。
　　[你该想到办法了吧？佑君？]幸村平复呼吸，[我确实发现了与你的距离，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在比赛中会急切到让每一球都充满风险。]
　　“Fault.”一发失误。
　　[第一次二发，是边界？]
　　徐佑猜对了，边界的中高速上旋球。他的应对是往正手边去的下旋。幸村很快就位，把球重新压向徐佑反手区。[老策略吗？真令人烦闷。]心说烦闷，徐佑始终不借位用正手回球，随时预备着幸村向右侧的直线高速回击。
　　[下一回合。]徐佑反手削球后上网，成功打乱幸村的节奏，但是幸村也有预料。
　　[Jackknife.]柳无声地画下轨迹。
　　穿越球没有得分，徐佑在侧边打出outside-in。
　　“哇......” outside-in不是特别困难，而是在姿势不到位的情况下还能打出这么漂亮的弧线很难。
　　[机会。]幸村反身竖拍将落点在脚边的网球半截击回，未等边线外的徐佑跑回来判断，网球便已经到达另半边。
　　［game Yukimura 1-0］
　　“......”场边的准正选们无话可说。背过身打的球怎么这么准！为什么不会下网？为什么不会出界？球上的旋转是吃白饭的么？
　　“那个，是不是我水平太差了啊？”切原挠挠头，“为什么我和部长比赛的时候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球？”
　　“puri.”[还蛮有自知之明的嘛，赤也。]
　　“连这种球都练过，幸村君这两个月辛苦了。”徐佑转一转拍，把手上两球之一揣进裤兜。
　　“哪里，从佑君手里拿下这局可是费了我很大的心力。”
　　丸井眨眨眼，手肘碰一碰仁王：“幸村有费很大的心力吗？”他怎么觉着蛮轻松啊。
　　“你猜。”仁王动动嘴，又被丸井推了推：“这你都看不出来？”
　　“哦，我觉得有。”敷衍的语气。
　　丸井撇过头去找柳。
　　其他人不清楚，幸村却知道，这只是开始。刚刚他生出一种庆幸感——不会被削零了。之后他便惊觉自己潜意识里在畏惧对手。这或许源于徐佑平时在他心里集聚的压迫感，就像一颗种子。现在他刚完成复健，对自己缺乏信心，这种畏惧就生根发芽，蔓延开来了。
　　这种心态是绝对不可取的。
　　[我的目标可是赢下这一场啊，佑君。]
　　[幸村君，经过大病的磨难，你的精神力明显提高很多。你似乎摸索到更深层的感觉。但是，你的身体素质无可避免地退步了。]徐佑快节奏地拍拍球，握住停下，抬头正视接发的幸村，[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你应该在警惕我运用消耗战磨掉你吧？并且已经想好应对的策略。]
　　[很遗憾，只针对体力的消耗战术，是最浅薄的打法。我想我如果无脑地使用，必定会落入你的套路中。]
　　[所以，]徐佑的发球来势汹汹，直砸向幸村正前方。
　　“哇，这球。”丸井眉毛皱起来，“好刁。”太快了，位置也让人很难受。
　　冲向脚边的发球没有难倒幸村，他左撤半步，斜向左侧抽击。[很深。]徐佑斜拍挑高，幸村高压向反手区，高达180时速的上旋再次被徐佑的高吊球打回底线。
　　界内。
　　“我去，这怎么做到的？”高速球的回击可以以力借力反抽回去，可以抵消力量打得浅一些，但是高吊球稍微失控一点就会离谱地出界。
　　“现在节奏是不是在幸村手上？”
　　柳不太认同桑原的判断：“不一定，小佑的预判很准确，说不定他会在某一回合反向压制。”
　　在徐佑又一次反手打深球路之后，仁王出声：“我觉得神木在拖。”
　　“拖？消耗体力？”
　　“不是，在拖节奏。”仁王解释，“拖节奏更多的是对精神上的施压，神木不会傻到简单地和幸村僵在底线打拉锯，该上网或者进攻的时候他不会留手。”
　　确实如仁王所料，幸村的削球球路稍微浅一些，徐佑就上网了，朝向边线的平击。
　　[15:0]
　　“刚刚幸村那球，对神木来说是机会球吧？”
　　“没错，精市的位置不太好。”而且他需要适当保存体力，不想那么拼。
　　从这点上说，徐佑占据了一个优势。
　　两局过去，[1-1]平。切原有点累了，干脆坐在地上继续仰头看。
　　幸村有预感这一局徐佑会尝试破发，他慢慢拍球，迅速回忆一遍前两局的情况。[体力的问题......很大。]他在这方面很被动，但是，[千万不能心急。]越急越容易被找到破绽，然后逐步扩大。
　　徐佑的主动权不是那么好争的。
　　怎么办？
　　他这局的思路是应该稳还是应该争？
　　[稳吧。]
　　幸村的发球依旧凌厉，徐佑预判成功，接发成功拿到节奏。
　　这球经过二十多个回合，被幸村的单手正手平击得分。
　　丸井短叹一声：“刚刚的截击对局也太秀了吧......”三秒之内来回七八回合，全是截击，关键是最后又成功转到底线去了。
　　他自认做不到。
　　[15:0]
　　“不谈精神方面，单从球技来看，幸村和神木已经达到国中界的顶尖了。”柳话音刚落，幸村一球出界。
　　“诶？失误？”
　　“不，应该是神木的高压。”仁王皱眉不想定死自己的猜测，他觉得还不是很准确。
　　幸村也觉得不太对，他这球的手感有细微的差错。[难道是因为被带节奏吗？还是对面的压制力？]
　　下一个发球幸村短抛下手击出，网球以低速过网，球路上浮，被徐佑冲上来抽击回去。[想做什么？]
　　幸村等在球的落点，往大斜线处拉，但是直接被徐佑在中场半截击。
　　“这个下手发球是什么道理？”坐在地上的切原拉一拉柳的衣角，“想要出其不意吗？”
　　“应该...是...试探...吧？”柳不确定，这时徐佑的正手小球得分。
　　[15:30]
　　[习惯问题吗？还是手臂的承受能力？]幸村左手摸一摸拍框，在底线迟迟不见动作。
　　“咳，15秒。”
　　幸村摸出网球。[是思路不对吗？]
　　“感觉幸村君这几球有些软了。”柳生发言，“是因为那球出界吗？”
　　“应该是。”仁王转一转小辫子，“幸村对控球很有自信，而且他这么细致的球风，肯定感觉到有不对劲...啊，这球——”
　　“Let.”
　　[15:40]
　　“破发点。”观赛的几人纷纷低声宣告。
　　并不是说破发后就一定不能扳回来，而是一方的发球局中，他是占有相对优势的，如果能破发，那就意味着他哪里让对方找到漏洞了。
　　这是局势的一个预警，要求选手尽快找出自己让对手发掘的问题。
　　[冷静，精市。]幸村摸一摸银蓝色拍框，望向一脸淡定的徐佑。他现在不能去想被破发的后果，而要寻找到他失误的根源。前者会让他紧张，后者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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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问：有被训斥过吗？
佑：没有，父亲从来没有说过我什么。(小声)其实有，以前不懂事，直呼长辈的名，跪在地上被恩父拿竹片打手，红了。
幸：被真田训过，第一次部训迟到，他说我“太松懈了”。
佑：是生日那次？
幸：那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小声)看法网决赛不小心熬夜了。没办法，太长了五六个小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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