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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莫助 ...

  •   再怎么精明强悍、翻云覆雨的大人物,那也都是人;人心平地都得起波澜,何况是在在苦心孤诣多年的或计策或阴谋败露时?
      刚才带土方寸骤乱也是理所当然,但在冷静下来的一瞬间,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让面前这个喋喋不休大言不惭的女人闭嘴——因为BOSS难度太高打起来不现实——他先是下意识攻向团藏,想将此人彻底灭口。

      团藏却仿佛对接下来可能降临的死亡一无所知,他勉强攒够抬头的力气,浑身的仅存的精气,仿佛都悉数凝聚在了那一只独眼上。
      此时此刻,那只苍老浑浊的眼像是回光返照,亮得几乎骇人。

      露却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么一出,下一秒,团藏浑身上下都骤然燃烧起漆黑的天照炎,迫使带土不得不退到一边,暂避黑炎——既然露已经了解他空间忍术把戏,还能禁锢空间,再去招惹黑炎,无异于引火上身的找死。

      何况带土再往深里稍加思索,立刻就会怀疑: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好心到,白白送给团藏那么一个立功的机会。

      于是他暂时沉住气,选择按兵不动,作壁上观,让渴望再看此人慌乱下毕露丑态的露心里多了些遗憾。

      “你在害怕,是不是?”
      见装疯不管用,露便收起故作的尖刻,改用另一种态度,低声吟哦着,像是在呢喃着古老而又神秘的咒诅,恍惚像是包容万千的宽容神祇,对芸芸众生施以一视同仁的悲悯,“可你在害怕什么?事到如今,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身份,对你的计划,还有妨碍么?”

      在刚才的战斗里,带土被 油女取根的纳米毒虫腐蚀掉右臂——或者说在 年前,他的右臂,就被千手柱间细胞所取代;他仅剩的左手无声紧握成一个拳头,在手套底下暴出了青筋 ,骨节嘎嘣作响。

      “所以你到底,到底在怕什么呢?是在害怕死去的水门叔和玖辛奈阿姨吗,卡卡西吗,拼不起来的野原琳吗,还是说,是曾经成为火影的梦想呢?”
      露缥缈地笑了笑,像是晨间游荡在草叶间的雾气,稀薄而又迷蒙,似有还无,嘴唇一开一阖,每一句话都专门往带土的逆鳞上捅,末了,平飘飘地扔下一张重磅的特质起爆符,“还是说,你是在害怕,宇智波,带土呢?”

      带土面具下的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团藏匍匐在地,依靠在体表肆无忌惮舞蹈着的黑炎保命,死死咬牙忍受如同万千山蚁啃噬时的麻痒,心里不住叫嚣呐喊着果然,当年的神无毗桥站一定是出现了意外。既然他还活着,那么他能借此威胁卡卡西,再胁迫他利用神威制定针对带土的作战计划。
      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联合宇智波露……

      他涌动着狂妄与贪婪的眼睛,猝不及防地,正好对上突兀俯冲至他眼前乌鸦的眼睛。
      不详的黑鸟血色的眼里,三勾玉悠然旋转过一圈。

      团藏倏地一愣,数十秒前的记忆忽而变得朦胧而又模糊,只剩下 一种强烈的、志得意满的强烈痛快依稀残存在胸臆里。
      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对,是一定知道了什么!而且是事关木叶存亡、至关重要的什么。

      明明知道。
      却忘记了。
      就在几分钟前。

      “你知道了什么?!”他豁然抬起头,无比渴望重新站起来,僵硬的脊柱不由分说地拖拽着筋肉,像是组成格尔尼卡的扭曲一角,“你知道了什么!告诉我,告诉我!!!”

      视觉连接断开,小乌鸦的眼睛重新变成了一团滴溜溜的乌黑,它歪起小脑袋,眨巴下眼,冷眼瞅着这个已然魔怔了的衰老残废,冰冷的漆黑双眼,好似有点好奇,又好似有些怜悯。

      和露有仇的,一个惹火了姑奶奶被扯掉了马甲,被惨无人道的人生攻击打击得体无完肤,只好闭嘴一言不发;一个精神失常,有能在精神病院预约床位的资格。
      这次佐助身为半个局外人,冷眼旁观了全场,顿觉几秒五味陈杂,有种“姐姐的实力,不会全是拜放话太狠行事太乖张所赐,拉仇恨的段位水涨船高,为了躲避追杀,才不得不拼命修炼”之类荒谬的吐槽。

      会这么想,都不太像自己。
      他想,闭了闭眼,清空头脑中所想,又一次睁开,默然片刻,眼珠微转往下垂去,施舍给团藏一个眼神,嘴里却在问露,“你做了什么?”

      “删了点记忆细节。”露随口回答,远远看着佐助,从看人的眼神,到说话的语气,无一不是平淡无奇的寡淡,“你现在觉得,他是活着更痛快,还是死了更舒坦?”

      无从对比,佐助无话可说。

      “佐助。”
      带土回过神,好像被露的一句无心之语点醒,终于找到了显而易见软肋,低声对佐助说,“那个女人,你最好杀了。”

      露不着痕迹地一皱眉,几乎一错神的工夫就恢复原状,依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淡漠然。

      佐助当然没注意到,他的视力算是下降到有生以来的谷底,就连十米外的团藏都成了团依稀的轮廓,二十米外的露基本和作为背景的远山完美地融为一体。
      别说只是皱眉,就算这会露在那里朝他吐舌头扮鬼脸,佐助也都是看不到的。

      “那个女人知道我们太多的事了,以防万一,最好不要留。”
      不过露细微的反应没逃过带土的眼睛,明里暗里、看得见看不见地斗智斗勇这么多年,有些时候比对方更了解自己的软肋在哪,带土瞬间明了自己的话算是踩准了对方的痛脚。
      本来还想再火上几句浇油,但想到话说太多反倒过犹不及,带土还是摆出满不在乎的态度,好像不过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我先回去了,你万花筒使用过头了,最好也早点回去休息。”

      只可惜看不见,事到如今依旧不死心想要把弟弟拉回“正轨”的姐姐,是怎么“苦口婆心”的了。
      哈哈!

      佐助听了带土的一番说辞,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反正他也不是很在意香磷的死活,毕竟晓的情报泄漏与否,对他而言,意义不大。
      只不过……

      佐助站在那里,远远地、深深地看着露,“你,打算阻止我?”

      露却不置可否,鬼知道此人虽身在此地,脑细胞又跳脱到哪个维度里去撒欢去了,自顾自地另外起了个话茬,“姐姐我吧,都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了,真的。”

      说到一半时,露突然觉得嘴里有点空,就反手从忍具包里摸出一片薄荷味的口香糖,剥进嘴里,边说边嚼,有零点几秒有那么一点点怀念她的打火机——因为吹泡泡显得有点幼稚,在正儿八经的严肃场合里,显得不太庄重。

      她想,抱起胳膊,把重心压在右脚上,只靠一条腿歪歪地站着,随口吐出一只泡泡。
      泡泡直到膨胀得差不多能有鼻尖这么高,才“噗”的一声,破了。

      她舌头一卷,卷回糊在嘴唇上的口香糖,“生命的代价太轻了,也太重,”

      “所以你以为,”佐助轻声反问她,“我会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后悔?”

      露好像没听见,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东西跟我说过,意思差不多是‘给自己留点后悔的余地,别那么偏激’。”

      佐助:“东西?”
      “不是人,”露说,“是九尾。”

      佐助默了三秒,不知道露嘴里的那个“九尾”,和他所知的那个“九尾”是否是同一物种。

      “替我保密,”露微微地轻笑下,肯定了佐助的猜想,“这我可真连止水都没告诉过。”

      佐助:“……”
      所以,她刚刚,关于尾兽的评价,还都是认真的?!!!

      露好像一点都没察觉自己又一次冲击到了弟弟的世界观,“你,如果只是想要证明……”

      “我不需要证明任何事,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我只是采取自己认为正确的行动,”
      佐助回过神,对露的自作多情发出嘲讽的冷嗤,一口咬定,“仅此而已。”

      “……一定要这样么?”
      不再试图伪装无所谓,露苦笑,又并不习惯完全袒露内心幽微的心情,只好旁敲侧击,试图和佐助争出一个道理,“他是个一无所有的疯子,还想拉着所有人陪他疯。”

      “我也是,”佐助看着露,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给她听,“你有了止水,所以,你就不是了?”

      露一愣,缓缓抿住了嘴,唇缝因过度用力呈现出血液循环不畅的苍白,一言不发。
      她居然还有空自嘲又欣慰地想,可真不愧是她亲弟弟,确实是得了她的真传,说话不留情面,专门捡能往人心窝里捅的狠话说。

      都是被她带的,还能怎么办?

      露不依不饶地盯着佐助,张了张嘴,瞬间充血的薄薄嘴唇红得像抹着一层薄血,“可那要是我,替一个朋友求你呢?”

      佐助知道露一向来都懒得经营社交圈,能被她当做“朋友”的,据他所以,好像只有一个:“那个红头发的?”

      露点头。
      佐助:“理由呢?”
      “旋涡一族的人不多了,现在还能活着的不容易,”露说,“我尽量,能保一个是一个。”

      佐助听了,没什么表示,只是缓缓握紧垂在身侧的手,冷冷地想多好听,“能保一个是一个”。
      也不知道露是真糊涂,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明白他最厌恶的,恰恰是露身上这种和鼬如出一辙、“大公无私”的克己奉公。
      谁会在乎那些废物的死活!

      “好,我答应你。”
      佐助冷笑,冷眼看着身后不远处匆匆赶来的小樱,没有在看向露,意有所指。
      “至于其他人,你就别管了。”

      没来由的,露蓦然生出一种以极端慌乱、只得眼睁睁见证失控发生的熟悉无力感。

      ……

      此时此刻,距此地外数公里处。

      感知到止水查克拉,鸣人猛地刹住匆匆赶路的脚步,犹疑片刻,虽然不确定,明明在他出发前还呆在旅馆里的止水,究竟是不是本人,或者说是不是在等他,还是选择朝那个方向掠去。

      几下起落,鸣人找到站在树下、摁着后脑勺,看上去有点苦恼的止水,出声叫他:“止水哥!”

      “鸣人?”
      认出了鸣人的查克拉和声音,止水显然松了口气,虽然理所当然的语气听上去没那么惊喜,“你果然来了,正好,一起走吧。”

      鸣人:“……”
      恕他眼拙,没看出他的“正好”好在哪。

      都到了这里,再送止水回去也不现实,鸣人想了想,上前主动架起止水的一只胳膊,在赶路的闲暇里问他:“止水哥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和你一样,我在旅店留了影分身,不过我没法追踪到太远的查克拉,算是跟踪卡卡西桑的,可惜……”
      稍稍一顿,止水迟疑一会,无奈苦笑着承认,“可惜看不见还是有些不方便,一不小心,跟丢了。”

      听上去轻描淡写的,好像还对能力不足自己的微妙自嘲;可是双目失明,又岂止是“有些不方便”。
      鸣人也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反正一不留神,他就问出了一个蠢问题:“那大和队长和我为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止水笑笑:“一点幻术的小把戏,”

      鸣人:“……”
      宇智波的幻术真的好讨厌。

      “呃,我的意思其实是,”鸣人尴尬地干咳一声,绞尽脑汁,试图既绕开止水的失明,又能把问题圆回来,“我是想说……”

      “想问我去做什么?”止水充分发挥闻一知十、善解人意的优势,“关于那个面具男的有些事,我想要找露确定;何况如果佐助的情况,真的按照他的说法,我比较担心佐助,要是让露自己应付,恐怕有些……”

      鸣人没反应过来止水漫长的沉默代表什么,下意识问他:“有些什么?按照露姐的实力,也赢不了佐助吗?”

      “不是忍术强弱的问题,”止水回过神来,淡淡地说,“光凭忍术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

      鸣人一怔,想了想,没有反驳。

      “你会怪她么?”没来由地,止水却突然又抛出了一个问题,“或者说你,有没有怪过她?”

      “以前的话,确实有一点,知道露姐就是……”一顿,鸣人依旧是没胆子,去把露和当年的男孩对应起来,“说实话,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止水:“现在呢?”

      鸣人不语,低声说,“对不起,止水哥,那条金鱼……”
      “哦,没什么,”止水随口一答,“我估计你也养不活。”

      鸣人:“……”
      都说什么锅配什么盖,之前他还不觉得;现在,鸣人可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止水和露会是一对了。

      万幸这样尴尬的场面没有持续十分之久。
      隐约感知到目的地方向两团骤然狂躁的查克拉,鸣人脸色一变,脱口而出:“糟糕!”

      止水:“怎么了?”
      “……说不好,但我们得赶快,”鸣人神色凝重,语速飞快,“总之露姐和佐助的查克拉……”

      “须佐能乎吧,我知道了,”轻轻截口打断鸣人的话,止水低下头,发出微不可闻的低声叹息,“万幸已经出铁之国国境了,铁之国,可真是冷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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