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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忘川 ...

  •   这次和雾隐方面,姑且算利益一致,因收到过“可不战”指示,逼退雾隐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许多,回村后又争取到三代首肯,前路虽然依旧并不明朗,但一切好歹还算顺利,有意外也在止水认为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在被几个“来路不明”的人袭击之前。

      战斗是忍者被刻进骨子里的劣质本能,止水闪身避开开从暗处飞来的苦无,几下起落离开不利于战斗的树林来到相对开阔的地方,抬起头,看着落在自己不远处戴着面具的忍者。

      果然。
      是“根”。

      那么,黑手应该就是……
      止水半眯起眼,漆黑的眼里浮起似血的殷红,吐字冰冷而生硬,“团藏。”

      “真是快,不愧是‘瞬身止水’,宇智波的最强。”
      团藏,从树林里缓缓走出来,好似对少年溢于言表的戾气与杀意一无所察。他干枯苍老的脸上不见什么表情,只目不斜视地吩咐挡在他面前的根。
      “你们退下。”
      戴着假面的人纷纷退后让出一条路。

      “……为什么妨碍我?”
      止水想自己应该更不动声色些的,忍者应该是冷静不动声色、一切以达成目的为准则的。
      然而冷静隐忍多数时候是悖逆人类本性的,再冷静自持,也不过是满打满算才堪堪碰到成年门槛的少年人。
      眼前倏地闪过盘踞在小女孩单薄脊背上、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扭曲伤疤,微扬起的尾调还是,走漏了愤怒的行迹。
      “你在想什么?!”

      “可以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直接入侵对方的大脑,并永久、彻底的修改对方意志的幻术,‘别天神’,居然想要用在小小的政变上?何况即便能把宇智波控制住,只要这一家族仍然存在,政变的可能性就无法排除。”
      团藏却不答,反倒是兀自喃喃着,干瘪的嘴唇突然泛起丝丝冷笑,仅剩左眼里闪烁着贪婪而又阴鸷的光。
      “就连十一岁小女孩都看透的事情,‘瞬身止水’还不明白?”

      所以,露当初会想选择那么极端的方法,也有团藏的因素?
      止水心想,面上却愈发沉下脸:“团藏,所以你从一开始……”

      “反正她对宇智波也没什么认同感,”没等止水把话说完,团藏截口止住止水的话音,矢口否认,“物尽其用罢了,何况她这个思路,确实很对老夫的胃口,也算是作为‘金色闪光’的弟子,为了木叶真正和平的部分贡献。”
      一顿,团藏面无表情地看着止水,“没什么,不用担心,你的眼睛,老夫……”
      还没能说完,团藏忽然不动了,连带着他身后的根好似都对此一无所知,像是几尊栩栩如生的雕塑。

      “……只是普通的幻术。”
      止水低声说,转身背对团藏与根,双眼低垂,右手其余四指依次狠狠往下摁过拇指,竭力按捺下某种冲动以规避不可挽回的结局。
      在场大概是没有谁能听见的,止水却径自低声解释,像是试图分散注意力,“马上就能清醒。”

      绛紫色毒雾却在此时轰然炸开。
      暗部特质的神经性毒雾霸道得很,止水没来得及回神,猝不及防地吸入一口毒气,头皮顿时一麻,反应不由自主地迟钝一秒。
      致命的一秒。

      回过神来时止水愕然之中心下警铃大作,下意识回头,右眼却骤然一黑。
      无以言表的撕裂剧痛瞬间从漆黑一片的右眼处猛地炸开。

      仓皇之下,止水只得格挡团藏的攻击同时迅速撤至战圈外。
      微喘着粗气,紧咬牙关,右手死死捂住淌血的眼睛,左眼死死盯着团藏。

      团藏右手虚拢着的,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胜利 已十拿九稳,不介意让止水做一个明白鬼,抬起左手不慌不忙地扯下绷带,露出一只与少年左眼一模一样的三勾玉写轮眼,正好到了伊邪纳岐失效写轮眼永久失明的最后一刻。
      团藏:“你的眼睛,老夫会善用的。”

      止水慢慢慢慢地睁大了仅存的那只左眼:“……伊邪纳岐?!”
      从来没听她提过!

      团藏却不理会少年的惊愕,面无表情吩咐身后的根,“动手。”

      右眼缺失带来的剧痛几乎让止水仅剩的左眼也在发黑,根特质的烈性毒|药简直就是在踩着他的神经末梢尖叫狂欢,顺便还要再搭上几只嗅到猎物鲜血气息的鬣狗。
      诸多不利凑在一块,简直就是场世纪末的大派对,天时地利人和气同连枝地往对方那边一面倒。

      简直不能再糟糕。

      失去一只眼睛还中了毒,须佐能乎这样的大型忍术撑不了太久,止水一咬牙,扔下烟|雾|弹勉强使出瞬身术。

      “追!”
      团藏低头收起止水的眼睛,却再也没有看向他,“那种伤势,他跑不远。”
      大部分“根”的人收到命令纷纷散去,负责贴身护卫的根犹豫一秒,低声进言,“团藏大人,要是‘无’知道这件事后不计后果报复,会不会……”

      “无妨。”
      团藏说,对部下显而易见的忧虑显得不以为意,“在那之前,她会先来找老夫。”

      ……

      “抱歉,鼬。”
      止水勉强分出一丝心力,扭过头,冲架着自己胳膊的男孩充满歉意地笑了笑,“给你添麻烦了。”

      “别说话!”
      鼬瞪眼止水,发觉自己语气太冲,兀自忍耐一秒,这才沉声说:“我带你去医院。”

      “放心,暂时死不了。”
      止水一顿,借用低笑的时机,若无其事地咽下溢到嗓眼里的血,“不用去医院,去南河川,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鼬的嘴唇微微蠕动,眉宇深锁,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嗯”,有些闷。

      遮天蔽日的浓碧大树,被两源源不断地远远地甩到了身后,恍惚没有尽头。

      有鼬在,止水终于好歹能暂时不用苦恼怎么彻底甩掉那些追兵,缓了片刻,忽而自嘲地心想,要不是因为修炼别天神时,顺带着也修炼了须佐能乎,今天该怎么收场还真得两说。
      所以由衷感谢天生鬼才的小丫头,居然能开发出抑制万花筒副作用的药物。
      ——就算她替团藏隐瞒使用伊邪纳岐的事实算是间接坑了自己一把,充其量只能算功过相抵。

      话说回来,团藏这个时机选的可实在是微妙,不是再早趁他羽翼未丰时,又不是再晚到宇智波政变混乱无法收拾,不早不晚偏偏是他决定要用别天神阻止政变的时机。可如果目标单纯是他的眼睛,为什么不干脆再早几年、更有没防备也无力反击的时候动手?
      止水都不明白,团藏着是担心宇智波武力政变,还是担心宇智波放弃武力政变了。
      除非……
      除非。

      “到了。”
      鼬的声音让止水回过神来,止水抬起头,仅剩的左眼里模糊地倒映着对岸终年不歇的隆隆瀑布。

      止水熟悉南贺川,熟悉这里的山水草木、鸟兽虫蛇,就算因为任务的缘故已有许久未曾来过,也不曾改变。
      不论是小时候亦或是现在,只要在村子里,这里都是他和鼬切磋修炼的地方。和露有关的记忆倒是不多,只有极偶尔的几次,还都得是她的小时候。
      那时第三次忍界大战刚刚结束,别说须佐能乎飞雷神影分身,露就连个火遁术都还用不利索。有时候,他们修炼太久忘了时间,露就会被她母亲支使着来喊鼬回家吃晚饭,算来统共也没来过几次,可每回来都能莫名其妙地给他找茬,要没鼬拦着,他当时就想揍她一顿痛快。
      现在想想也真是亏,没趁她小多欺负她几次,毕竟能揍得动她的人,可不多啦。

      他出神地想,这样熟悉又怀念的地方,怎么会成为,自己的埋骨地呢?

      “鼬,时间不多了。”
      止水走到鹰嘴形的悬崖边,站定了,扭头定定地看着鼬,仅剩的左眼里的目光平静又疯狂,“我接下来的话你仔细听好,别打岔。”

      从露小时候私自外出调查九尾事件起,到雾隐的三尾被“组织”控制,到以及露真假参半的盘算,除了本能隐去她误打误撞闯进吉原以及与尾兽私下交集的部分,几乎毫无保留。

      “至于我……”
      一顿,止水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我想用别天神阻止政变但被团藏夺走了右眼,他不信任我,想用自己的办法阻止宇智波,估计左眼也被盯上了。在那之前,我把它交给你。”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起手,稳稳地抠出仅剩的眼睛,硬生生抗过剧痛愣是一动不动,握着眼球伸手递给鼬,连语调都没有变化,甚至还有余力攒出一个微笑。
      “我能拜托的也就只有你这个挚友了,保护好木叶,和‘宇智波’的名号。”

      鼬没吭声,不知道是已经震惊傻了,还是单纯因为止水那句“别打岔”,他静静地杵在那,沉默几秒,伸手接过那只带血右手里的眼球,显得冷静而冷血,“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团藏,大概是想利用露彻底除掉宇智波。”
      止水却不答,话音一拐,又落回到一个小姑娘头上,“照顾好露,至少……至少别让她背着叛忍的名目过一辈子。”

      止水说话的语气简直就是在交代后事,鼬本能察觉到某种不安,忍不住上前一步高声厉呵,“止水!”

      止水微笑着,面朝着鼬,倒退了一步。
      “我死了的话,情况,应该多少能改变的。”

      从前止水总觉得,“死”,是世上最简单不过的事,是彻头彻尾的逃避行为。生命的脆弱是所有忍者有目共睹的,被赋予生命的形式唯一固定,死亡形式却花样百出,二者之间无论数量还是种类均毫无可比性,人类生命能够延续至今简直是生物界的奇迹。

      再一步。
      “别阻止我,鼬。”

      所以当初父亲去世的时候,伤心是一定有的,可当时过境迁,难免因孤独而生的怨怼,进而产生微末的扭曲的恨意,恨混蛋老头没有勇气活下去却有力气去死,死了还不安生非要塞给他一双眼睛。

      又一步。
      “如果你,”

      可活着纵然不易,人只要活着又大多会有诸多舍不下。死亡谈何容易,遗憾又怎会没有?在后院自得其乐的嘲哳乌鸦,母亲碎碎念的唠叨,面前脸容平静的男孩,总和自己争“哥哥一定比止水桑厉害”的小鬼,还有……
      还有个总以为时间还有,到头来,什么都没能告诉的小姑娘。

      也万幸什么都没能告诉她。

      最后一步。
      “还是我的朋友的话。”

      少年身后,鹰嘴悬崖下,终年不歇的贺川水滚滚向东奔涌不歇,涌动着数不清的旋涡与暗流。

      ——当然现在止水是一点也看不到了。
      然而耳目鼻舌肤无一不牵连着中枢神经,即便失去了视觉,其余感官仍在,他依旧感受得到瀑布在炎夏里冲刷开的难得清凉,嗅得到悬崖岩壁潮湿苔藓弥漫开的腥臭,听得到自下而上地从耳畔呼啸而过的风。

      人迹罕至,多么寂寞。

      都说人在临死前,过往的一桩桩一件件,会云烟似的从眼前倏忽而过,就好像是个光怪陆离的走马灯。
      止水猜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临死太清醒也太冷静,诸般杂念未曾翻涌,倒是如潮落那样尽数退散,待到水落尽后,固执盘踞在脑海里的画面,不知不觉稳稳地扎了根发了芽、纹丝不动地落在那,在记忆里牢牢长成一棵参天的大树。

      那是个隐约喑哑着沉闷雷鸣的盛夏深处,漫天阴霾下或许偶有蝉鸣,有个穿着纯白棉群的小女孩赤着脚走到自己身边,脚趾被冻得有点红,放下粗制滥造的饭团和一张手帕纸。

      “不想笑就别笑了。”
      后面跟着个和她挺像的小表情。

      于是止水笑了。
      在南贺川终年不歇的彻骨冷泉之下。

  •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这里有一份来自AB的刀片还请确认签收下呢~~(*·▽·*)
    Ps:HE保证信我=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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