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止水BG）晞露》肆书五味

14、王八

　　被用力露抱住，止水眼前骤然一黑，接着便因为脊柱上瞬间炸开的剧痛正儿八经地黑了眼。

　　“嘶——”
　　半躺在隆起的光滑石头上，止水倒抽一口冷气，哆嗦着往外吐，简直成了个半身不遂的废物，缓了半天才缓过神，“你、你这是……到哪个山洞里来了……我天！”
　　眼睛略微适应黑暗，注意到了洞中的光景，骤然一愣。
　　只见高耸而广阔的穹隆顶一眼望不见尽头，数不清的钟乳石自上而下地垂挂着；在他们身边，无数石笋拔地而起，最高的甚至能有两个成年男人那么高。看得止水叹为观止，只能庆幸还好没落在这些石笋上——否则他俩现在就是串偷工减料版的团子串。

　　“别说，你还，挺会挑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会发光的微生物，离止水不远处的水潭里正散发出柔和的浅青色流光，仿佛得天独厚的珍宝。止水忍不住发出一声赞美的叹息，注意到怀里女孩一动也不动的，不由有些担心，忙低下头看她。
　　“露？”

　　“……别动，我难受。”露半蜷着靠在止水身上，默了半晌才开口，声音低低的，带着粘稠的鼻音，显得有些闷。
　　就着潭水些微的亮光，止水隐约注意到露紧紧蹙起的眉头。

　　“都说过，带不动两个人……别动……”
　　不满地仰头躲开止水放上她额头的手，露愈发紧地攒住眉头，奈何实在是没力气推开他了，脸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挤了挤，闷闷地咕哝，有气无力的，像只发出不满咕噜声的小猫，“我真难受……”

　　查克拉一瞬间被抽到枯竭的滋味，止水的确不知道——想也知道，决计相当不美妙。

　　微微叹口气，没来由有些自责，止水沉默地抬起一只手，虚贴着露的后背靠近心脏的位置，掌下浮起查卡拉幽微的绿色光芒。

　　“……你，你居然会医疗忍术？！”
　　露为抬起脸讶异地睁开眼，肺腑里火烧火燎的疼因为这一点查克拉顿时缓解不少——本就是因查克拉过度枯竭才产生的不适，依靠外界刺激产生查克拉疼自然去得快。

　　“因为老爹吧……”止水低头看着露，发现女孩压根就懒得抬头，就留给他一个发顶。
　　止水顿了顿，没继续这个话题，“学过一点应急的，不算精通。前辈说按我的天赋要速成最多到这儿，接下来再要深造，就不怎么划算了。”

　　“唔……”露蹭了蹭，找了个相对而言更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眯起眼，从蔫了吧唧的小猫进化成正瘫在太阳底下晒肚皮的小奶猫，有力气气人了，听上去还挺大度，“没关系，能凑活。”

　　止水：“……”
　　现在把她扔出去还来得及吗？

　　“不过这次还真多亏了你，”想想觉得有恩将仇报的嫌疑，止水忍了，随口问她，“怎么这么确定还有别的麻烦？”

　　露沉默，轻轻把脸埋进止水的衣服里，蹭着他的衣料摇了摇头。

　　“……不会又不能说吧？”止水嘀咕，忽然一顿，想起了什么，“哎先说好，不说就不说，你别哭啊。”

　　“……你知道吗，止水。”
　　露好像没听见，仿佛是实在没力气站了，索性就着趴在止水怀里的姿势，用手圈着他的肩膀，微伸长脖颈，温软的嘴唇贴近止水的耳垂，细声细气地耳语。

　　气流带来的微妙震动顺着耳垂瞬间蔓延到止水大的半张脸。
　　止水有些别扭地扭了扭脖子，莫名觉得口干。

　　“我床头呐，放着一捆画着地图的卷轴，里面的标记，不过都是我随便圈的。”
　　露说，像是正优雅地就着发黄的老照片，悉心梳理所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纷繁芜杂，继而将某一件熟稔于心的故往旧事轻轻挑开，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至话音尾，话锋却蓦然一转，骤然遍布触目惊心的狼藉与凌乱。

　　“可你，可你相信我吗？你相信我吗？！！！里面做了最多标记的，”露浑身都在颤抖，唇舌像是被什么粘住了，转得并不太灵活，又仿佛压抑着什么压抑了太久，以至于压抑出了满嘴鲜血淋漓的愤懑，“就、是、海、之、国！”

　　止水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抱住了女孩，耐心顺着她剧烈起伏的脊背一下一下安抚她，像在安抚一只难过的小猫。

　　“……对不起，”剧烈喘息，露平息良久，才用鼻尖沉默地轻轻蹭过止水的侧脸，像只犯了错的小猫才终于肯乖乖尽到一只猫的本分和主人“喵喵”地撒娇，没注意到被她蹭过的地方瞬间滚烫一片，“是我太自以为是，差点连累你了，抱歉。”

　　“其实……”止水清了清嗓子，忽略喉咙里的一点异样以及好像被滚水烫过的脸，“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圈茶之国？要是茶之国，我们是不是，能省好多天路？”

　　露：“……哦，对不起，我道歉。”

　　“嘎嘎嘎嘎嘎，小露我喜欢你朋友。”
　　风平浪静的水潭里忽然传来一阵可疑鸭子叫，震得溶洞里的石笋和钟乳石微微颤抖。紧接着，水潭中央浮现起拱一个奇异凸起。
　　庞大的、一眼见不到尽头的生物从水里探出了大半的身体，外骨骼生着坚硬而嶙峋的倒刺，尚未落完全清澈潭水顺着其中的间隙涓涓而下。

　　“初次见面，”庞大的查克拉异兽把大脸凑近岸边，闭起眼睛仿佛代表了一个微笑，“我叫矶抚，也就是三尾，当然请你最好能记住我的名字，不然就算是小露的朋友我也会很生气的~~~”

　　露面无表情地别过头拒绝矶抚的微笑：“神经病来了。”
　　止水：“……”
　　止水：“！！！”
　　……这、这到底是哪？！！！

　　……

　　“……你是鸭子吗，憋得，出来干嘛？”
　　然而此情此情实在是不方便露一声不吭——好歹也是她寄人篱下借别人老窝跑路，装死说不过去。
　　虽然从当初想好借矶抚的老巢避难起，就料定这早被憋出毛病的大体积熊龟铁定一肚子废话，露还是抱着仅存的零点几分希望盼着它能懂得低调，安安静静等到她查克拉恢复，然后带着止水闪人。
　　结果没料到，还没等止水先问呢，那只憋不住的死王八先被戳到了奇怪的笑点，说掉马就掉马，这倒也罢，一阵“嘎嘎嘎”险些没把钟乳石给掀下来！
　　当然，大部分可能是比较容易“受惊”的钟乳石早都已经香消玉殒，尽剩下些粗神经的硬汉，比较能扛。

　　“小露你太无情了，”矶抚依旧笑眯眯，“是不是就是矢仓说的，唔……那啥，‘有异性没人性’？”
　　止水：“……”
　　露：“……吃你的水草去。”

　　“我不，”矶抚拒绝，“我要鲦鱼烧。”
　　露：“……”
　　矶抚：“鱿鱼圈章鱼丸子和仙贝。”
　　露：“……只有一种。”

　　“唔……”矶抚终于睁开眼睛，认真地瞪着露半天，血色的眼瞪得止水有些发毛，“鲦鱼烧！”

　　露点头，抱起不知什么时候从水里爬出来的迷你号矶抚，接收了部分查克拉，用这部分查克拉造出影分身，影分身消失不过片刻便回来，怀里抱着一堆鲦鱼烧。

　　“吃吗？”
　　接收完查克拉露就把矶抚往一边一丢，靠在止水怀里抱着手臂闭目养神，似乎是睡着了。影分身的露先问止水，得到后者木然摇头后把热气腾腾的鲦鱼烧往四爪朝天的迷你矶抚跟前一堆，再把它翻过来，“喏，刚出锅的。”

　　“多谢。”
　　生着嶙峋倒刺背壳上的水快干透了，特大号的矶抚大概真是只喜欢水的大王八，往下沉了沉，只露出一颗硕大的脑袋，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人类的食物真挺好吃，可惜都太小了点。”
　　止水：“……只是你们的体积太大了……”

　　露闭目养她的查克拉去了，放下鲦鱼烧后连影分身都给撤了回去，止水无奈，只得屈膝坐起，托起露的膝弯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说实话，止水到现在为止，还是懵的——当然见到尾兽反应不过来的那才是正常人——尤其是一只无限迷你的三尾真的撅着三根尾巴在那里啃……刚出锅的鲦鱼烧？

　　……这得是条狗子吧？

　　然而或许是露和矶抚间不经意传递出某种熟稔又随意的讯息，有或者是满身神经仍旧停留在十几分钟前直面三忍之一的强烈压迫感里无法自拔，止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恐。

　　于是他不知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试探着回了矶抚一句，没想到这个神经大条的尾兽居然还混不在意地往下接话。
　　“嗯是啊，所以才需要分\\身啊，反正我们本身都是查克拉凝凝聚的，和你们的分\\身不一样，随时共享感官很方便的。”

　　小矶抚负责在那“吭哧吭哧”，巨大矶抚便显得尤其无所事事，仿佛存在意义就是在唠嗑，“看起来你和小露挺熟的，那你知道九喇嘛吧？九喇嘛，就那个九尾嘛，居然还被切成了两半分开封印了？嘎嘎嘎噶嘎，笑死我了。”

　　露微微抿住嘴唇，一言不发，只是更加用力地环紧手臂。
　　止水：“……”
　　不愧是尾兽，的确很不会说人话。

　　“你们……”止水顿了顿，下意识避开“尾兽”这个称呼，“你们之间，难道都有联系？”

　　“是啊。”
　　“那你知道……”止水轻声说，仿佛从肺腑了挖出了淋漓的血肉，“五尾吗？”
　　露轻搭在手臂上的尾指触电似的颤了颤。

　　“五？哦穆王啊，穆王，就比较倒霉了……”粗神经的矶抚粗神经地甩了甩和他神经一般粗的尾巴，“那家伙被人坑了，然后……哼。”便不肯再往下继续说。

　　止水：“……怎么被坑的？”
　　“那我得想想……”矶抚还真的歪着脑袋开始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哦对，来送死……”

　　“矶抚你能好好说话吗？”露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眼，她低头假装摁眉心借机避开止水低垂的目光，嘴里装模作样地抱怨，“我都说这是个神经病。跟他说话，一分钟能被气死八次。”

　　矶抚顿时不干了：“什么啊，明明就是他……”一顿，眼睛转向止水，“诶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露没理矶抚，“鱿鱼圈章鱼丸子仙贝。”
　　矶抚：“还要羊羹大福铜锣烧。”

　　露：“……成交。”
　　被零食安抚住的矶抚立刻成为好学生代表，虚心求赐教，“好好说话是怎么说话？”
　　“原话，”顿了顿，露瞥眼满眼迷茫的矶抚，“穆王的原话。”

　　“……真的假的，可她那明明是在写诗啊？”矶抚将信将疑，转转脑袋，疑心自己被露给坑了，“说了什么来着的——”

　　“拥有第三形态须佐之男的宇智波，想必承受过很多东西。”
　　这是因为又旅在问那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

　　“那个男人，眼里没有求生的欲望，他所为一切都是为求毁灭的结局，但又奇异地拥有战士战斗的意志，简直自相矛盾对吧？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那个宇智波家族里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人，可惜……”
　　这是他在问记得一个死人干什么——于是认为那个男人是来送死的。

　　“可能是对手的错觉吧，我总觉得，如果那个男人的话会可能会是……你们，大概会觉得我在异想天开吧。”
　　好像是犀犬问死人有什么好可惜的，接下来是大家对穆王异想天开的无情嘲讽。

　　然后……
　　然后那个话很少力气最大，难得说点什么都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总是拉开小时候快打起来的守鹤和九喇嘛，虽然不会治疗但会替他们舔舐伤口安慰他们，那个总像姐姐一样的，穆王。
　　没了。

　　矶抚不耐烦了，尾猛地一甩狠狠撞上一旁的岩壁，默默收敛着的查克拉骤然流露出野兽刻在基因骨血里的、狰狞且狂躁的端倪，“所以，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

　　一颗混合着三尾查克拉的坚硬水弹无意中“啪”地一声射中止水脚边的岩石，质地柔软的石头瞬间凹下了一块，沉默许久的止水揉揉鼻子，仿佛没注意到，若无其事似的。
　　“哦，没谁，我老爹。”

　　矶抚：“……”
　　“啊，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矶抚哑火，“唔……还有那什么……小露你老师不也死在九喇嘛手里了嘛？就是那个啥的……嘎嘎嘎，‘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意外，那什么你们……”

　　止水：“……”
　　露：“……”
　　露扶额一叹气，心累无比，有气无力地朝矶抚摆摆手，“走之前我会给你带零食的，所以求你了矶抚君，先安静一会。”

　　“……可明明是你们先问我的啊……”矶抚大半张脸都沉进水下，只露出一只眼睛，真的跟只蔫头耷脑的巨型狗子似的，委屈极了，“矢仓以前也总这么说我，说我不懂你们人类，特别不会说话又喜欢没话找话——虽然认识矢仓以前我确实很讨厌你们。”
　　顿了顿，矶抚的眼睛盯着某处，像在发呆，表层次、稍纵即逝的的委屈仿佛被某种更深层次、更铭心刻骨的什么取代了，有限的脑细胞不足以支撑他一下子体味那么多层次的酸甜苦辣，只得取中其中更深刻的一种，狠狠嚼出满口的苦涩。
　　“我都好久，好久没见到矢仓啦，”矶抚说，忧伤地甩了甩尾巴，溅起小山那么高的水花，在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前，似乎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小露你说，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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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灵感：感谢一口咸点心一口甜点心停不下来的娘口三三~~~(>^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