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岁月可回头》孙悟空大战猪八戒

6、第 6 章

　　他从重遇苏语灏那天开始就一直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控制表情，小心翼翼地组织每一句对话。他始终掌握不好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曾经爱过的现在也还爱着的这个人。

　　过一分显得贱，像个陌生人又太矫情。所以他的心一直悬着，想维持一个恰到好处的平衡，能既不让自己显得还放不下他，又不让两个人回到难堪的尴尬。

　　但是他喜欢的人显然没有这种困扰，射手座的射手永远那么潇洒自由。他永远是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就好像两个人从没有过去，也没有过六年的分离。

　　这算什么呢？如履薄冰的自己简直是个笑话了。

　　林溪脸色非常难看，整个人也开始发抖：“苏语灏你别太过分，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回国以后总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说我自作多情也好，生性多疑也罢，要是你因为婚后生活过得不好再回头找我那真的多余了，我不愿意当备胎更不可能当第三者，如果你是因为六年前的分手你伤得太深想报复我那我也劝你省省，恋爱也不是你一个人谈的，谁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

　　苏语灏想说话，被林溪打断了：“怎么？想解释？你又委屈了？我说错你了？你别是想说你还忘不了我，要跟我再续前缘回来的吧？六年没回国你早干嘛去了？你解释也得有人信呢！你是什么人我比谁不清楚啊？您老人家一高兴，路边的野猫野狗你都能招惹一排，就别在我这装深情正经人了行吗？算我求你了苏语灏，你行行好，做个人，不管你出于什么心理，别再来招惹我了，给彼此留点好吧！”

　　苏语灏的脸色也有点难看了：“林溪，你也知道六年过去了，你觉得你跟六年前有什么区别吗？没有！所有的事情，我如果不说，你就一句也不问，但是只要是你心里不痛快了，就要擅自给我定个罪。你从来，也永远都不信我不会伤害你，在你心里我永远是可疑的，我永远都另有所图。你一直在害怕，你害怕我真的是无条件地在爱你，你害怕你有一天失去这种无条件的爱自己会没办法接受，所以你要不断贬低我对你的爱，怀疑我对你的爱，以此来证明你将来有可能失去的不过是一份不堪的，虚假的爱情，从而获得你那可笑的安全感！六年了！林溪！六年了！你依然这样！”

　　林溪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苏语灏，也从没有听苏语灏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苏语灏从不说重话，也从不会像林溪一样撂狠话。但是这种人真想吵架的时候往往战斗力都很致命。

　　林溪现在就觉得快死了。

　　苏语灏说的话他一句也反驳不了，句句都像在挖他的心。那些林溪自以为藏得很隐秘的，从没见过天日的阴暗小心思就这样赤裸裸地被摊开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这种无所遁形的羞耻感让林溪愤怒又委屈。

　　但是惯性的反应不允许他在苏语灏面前露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门口打开门，低着头说：“不送了。”

　　苏语灏也真的没再多说，抬脚就走了。

　　晚上林溪准时到达战场。这几个人约火锅的时候是定点的，在市中心的一家私房火锅店。李琦是个娱乐圈人士，十线小艺人。长相算是一等一的，以前酒后胡言乱语的时候曾经吃过服务员包间偷拍的亏，所以这些人聚会时候都格外仔细。尤其当这个局一开始就奔着往断片喝的时候，他们只会选择熟悉且私密性特别好的店。

　　林溪和李广跟往常一样是最先到的。这俩人在这个“富、贵、闲、人”组成的群体里主要占一个“闲”字儿。

　　李广是个小公务员，对家里生意不感兴趣，硬找门路给自己塞进了体制内。每年有三个月忙得脚打后脑勺，剩下九个月闲得长毛。

　　林溪不用说了，佛系书店，能不能保持盈利全看老板心情，最近连开不开门都得靠随缘。

　　其实林溪在这个圈子里家庭条件算垫底，这种稍微好点的中产阶级跟这群官富n代一比就不够看了。

　　李琦从小就有明星梦，长相也特别超水平发挥。奈何医美当道的今天，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先天优势并没什么卵用，为了实现梦想全靠家里砸钱。就这样也没红，人家当明星赚钱，他当明星赔钱，还总被人抓着带资进组的事儿黑个没完，眼看就要被迫继承家业去了。

　　赛新然的父母都是医学界的大拿。爸爸是本市某三甲医院的院长，妈妈是妇产医院最具威望的老主任，社会地位都很高，但是因为工作太忙身不由己，从小就告诫赛新然，“上辈子杀人，这辈子学医”，千万不要重蹈爸爸妈妈的覆辙。孰料他们的儿子有自己的想法，现在赛新然在市儿童医院当儿科医生，常年透支身体加班工作，走上了跟父母一样的妙手仁心无私奉献不归路，十次聚会倒有九次来不了。

　　吴清源开了家律师事务所，是这群二代里边唯一一个既不啃老又不靠家庭人际关系纯凭一己之力有了现在成就的。原因也很简单，吴老狗也是gay，一上大学就迫不及待跟家里出了柜。

　　吴家真·家里有矿，亿万家产一棵独苗，吴爸爸一时接受不了自己家的皇位将来可能会没人继承，想在金钱方面施压逼儿子“回归正路”，所以吴老狗有几年就算被半逐出门户了。刚工作的时候实在是靠不上家里，只能靠自己。这两年吴爸爸发现用家产实在拿捏不住儿子，自己又年岁渐高，想儿子想得紧，父子关系就缓和了不少。但是吴老狗在自己的领域已经风生水起，也算是圈子里的一股清流。

　　今天聚餐的主角胡啸文是林溪高中同桌。当年特别纯情一小男孩，后来不慎被初恋骗财骗色伤了心，突然就大彻大悟，意识到自己应该凭家世走一条走肾不走心的纨绔路线，然后一走就走到了今天。渣过的女朋友数不胜数，而且绝大多数都不能好聚好散，分手以后都想打爆胡啸文狗头，但当事人并没有一点自己应该收敛的自觉。这次终于天道轮回，万年渣男被渣了，这群人简直迫不及待看他的笑话。

　　半小时以内大家都陆陆续续到齐了，除了赛新然。赛医生快要下班的时候去急诊科紧急支援了一下，然后就没什么意外地被晚高峰堵在了路上。大家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点了菜支上锅，边玩游戏边等人，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打了两局游戏，赛新然姗姗来迟。一进门就高喊饿死了饿死了。李广大骂：“怎么不饿死你，大伙儿等了快一个点，锅底都他妈烧干三回。”

　　赛新然露出腼腆的笑：“那奴家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李琦有气无力：“快点吧我一个礼拜没吃过饱饭了，趁明后天我没活动赶紧让我吃顿好的。”

　　李广说要把酒喝透了那绝对没在开玩笑，看他带的酒就知道，数量够喝倒这拨人两个来回的。都是老朋友了，喝酒这事也没人矫情，先一人一杯白的倒满了。

　　胡啸文起了个头：“谢谢大家拨冗前来看我笑话，我今天就牺牲一下自己让大家开心开心了，敬大家。”说完一口干了半杯坐下了。

　　林溪心想这人这个状态确实不对，一口菜还没吃，上来一口喝掉一两白的，这个喝法不到半小时就得倒。赶紧岔了岔话题：“今晚请大家吃饭主要是为庆祝我新添家庭成员，我也是年纪轻轻有狗的人了，希望明年努努力能猫狗双全吧！”

　　胡啸文笑他：“猫狗我家有的是，早要给你你不要，三推四推最后捡个小杂毛。”

　　林溪正涮一片脆毛肚，闻言把毛肚夹出来就扔他盘子里了：“赶紧吃点东西，把你那嘴给堵上。”

　　李琦根本没心思说话，满心满眼满嘴只有平时捞不着敞开了吃的脆鹅肠腰片和嫩牛肉。赛新然也不遑多让，秋天轮状病毒爆发，儿童医院里人满为患，医生们都超负荷工作，他也急需吃点好吃的给自己补补。俩人顾不上跟别人交流，都跟盘子里的吃的搏斗得不亦乐乎。。

　　李广看着他俩唏嘘：“看看这俩人吃饭的架势，比要饭的也好不到哪去了，好好的富二代不好好当，遭那罪。”

　　李琦吃得头也不抬，含含糊糊地反驳：“你懂个屁，我们这是为梦想献身。”

　　赛新然点头如捣蒜：“deideidei。”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帮人就喝上了，喝了以后就越吃越随意，嗓门也越吃越大。林溪跟吴老狗算喝的比较文明，吴老狗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懂得克制的那种人，包括饮食。林溪是因为心里有事儿，怕喝多了撒酒疯把他跟苏语灏那点事再抖落出来，所以一直不敢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