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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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训练梯队建设的考量，Riot在前两年将城市争霸赛的年龄门槛下调到了十六岁。但在常规情况下，未成年仍然会被正规网吧拒之门外。
“我。”
栗陆的左手虚虚地盖在右手背上，手掌微张，青紫的血管清晰可见。
“我家有两台。”
他移开视线，左手收紧。
在自己因为青训问题进展不顺而焦头烂额时，是她每天挑起话题。
张亦宣说话时语调轻快，唇角带的一点弧度不像利剑，细细的，变成了柔软的红绳。
但今天的张亦宣总不自觉地皱着眉头，眼里沉闷黯淡。身边偶尔传来的一些响动，也全是她轻不可闻的叹气。
栗陆握紧笔，趁着课间查了一点资料——就是刚刚那一段。
倘若是旁人说这话，张亦宣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冷脸拒绝。
但栗陆不一样。
她先是一怔，而后弯起嘴角，对着神色冷淡却偷偷握紧了拳头的同桌点点头，“好呀。”
“那就麻烦你了。”
张亦宣答应后，栗陆需要考虑的问题立马摇身一变。
他的神情比之前的张亦宣还要凝重。
——怎么带新手上路？
莫宁昨晚贼兮兮发来的几句语音在栗陆耳边响起：
“带着打游戏呗，这多爽啊，一打肯定啥事都忘没了。”
“不过栗子你得多说话，千万别搞的跟我们几个打的时候那样，八棍子打不出闷屁，那不得把人妹子整自闭了。”
“多说话，温柔点。你的任务是带着人放松心情，可别一打上头就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绝对！不能！浇灭她对游戏的热情！”
栗陆把今早被他捏得黏答答的中性笔擦干净，觉得自己应该还不至于那么差劲。
*
“选‘我是新手’吗？”
“对，然后按照教程走，它会讲解规则和基本的操作方法。”
张亦宣郑重地点点头，一脸“保证完成组织任务”的坚定。
其实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坐在教室里乖乖听见，等着下午最后一节课姗姗来迟的放学铃。
但张亦宣实在听不进去。
她逼着自己每节课盯着老师、盯着黑板做满笔记，结果下课后随手一翻，发现一大半知识点都看起来像是天书。
这种学习效率，有跟没有也差不多是一回事了。
张亦宣在林樾面前撒了个谎以便串好口供，午休的时候假装腹痛去医务室开假条，转手就送到黄佩手上。
领完作业，她在下午第一节课后同栗陆一道出了校门。
俩人都不需要多说一句话，直接拐向最近的地铁站。
刷卡，进电梯，按十二层。
进房间。
张亦宣勉强按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
她知道栗陆有钱，可绝对没往这种程度想过！
“开启电竞模式。”
随着栗陆落下的话音，前一秒还因为遮光能力过分优秀的窗帘而让人觉得阴暗的房间，立马像夜空中的烟火一般变得璀璨夺目！
绚烂的光芒沿着色谱的变化在各类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仪器上流动。
比网吧配置还更大的显示器并排摆放着，头戴式耳机、键盘、腕托、音响......还有很多张亦宣认不出的东西。
当它们一齐绽放光芒时，整个房间瞬间变得与众不同，仿若另一个无比梦幻的世界！
栗陆调整好电竞椅，帮张亦宣打开英雄联盟的客户端，“你先登陆，我去倒水。”
他走出房间，在取玻璃杯时顺手戴上发带，路过玄关处时脚下一顿，对着镜子稍微调整了一下发型。
顺便给莫宁发消息，“我现在有点事，你先看看糖饼有没有时间吧，我晚上来。”
栗陆从餐桌旁带了张椅子回房间时，发现张亦宣手上没动作，双手托着脸看向房门。
“怎么了？”
她睁着漂亮的凤眼，里面装着满满的信赖，“我应该选哪个？”
“你已击杀了一名敌方英雄。”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没能分得栗陆的半分注意力。
他调整了一下耳机位置，降低音量，所有准备程序全与往日大不相同。
栗陆的视线稍稍一偏，就看见女孩在椅子上坐得端端正正，嘴巴抿得紧紧的，连眨眼的频率都比平时慢。
张亦宣的全身上下写满四个字：
我是新手。
后背和座椅隔出了十几公分，键盘摆的端端正正。左手四指停在QWER四个技能键上，握着鼠标的右手一看就用了力，每一次的点击都显得尤为谨慎。
所有操作都慢得可爱。
栗陆有点被传染了，注意力回到游戏时有点晃神，漏掉一个炮车兵。
损失了六十多金的上单选手笑了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我赢了！”
女孩的声音突然响起，一直留神听着这边动静的栗陆手抖直接来了个DF二连。
不过她的快乐还没维持半秒就戛然而止。
前脚还因为过分兴奋而拔高的音调和渡崖的老斑羚一样啪叽消了声，像是被人生生卡住了命运的脖颈。
栗陆侧头看她的屏幕。
映入眼帘的是举着弓箭倒在嚎哭深渊地图中断的女英雄，黑白两色为这幅画面更增添了几分凄凉。
“怎么了？”
张亦宣懊恼地直摇头，放在键盘左上角的几根手指都不带挪窝，“这个塔的伤害也太高了吧！”
新手教程里的敌人们共同肩负着一个艰巨的任务——帮新手找信心。
游戏策划的手下留情，让张亦宣在前两分钟依靠普通攻击舒舒服服地建立了足够的血量优势。她看了看自己操纵的女英雄头顶仍剩大半管的血条，觉得栗陆今天在课间说的那堆话相当值得信赖。
自己这么没头没脑的乱打几分钟后，心情竟然真的好了很多。
然后。
压抑了好几天的张亦宣有点上头。
眼见敌方生命值即将见底，张亦宣顿时把系统刚刚才提示完的防御塔伤害抛之脑后。
仗着自己在血量上的绝对优势，她选中敌方英雄，豪迈地迎上一大堆敌方小兵释放平A，也就是基本攻击。
果不其然！
随着两回合普攻的释放，对面的英雄在发出一声哀嚎后不甘倒地。
张亦宣顺利收获自己游戏生涯的首次击杀。
只是顺便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听完她的描述后，再稍一结合屏幕上的局势，栗陆沉默了半秒。
“防御塔在前期的伤害比较高，多打几次就有经验了。”他在调动安慰能力的时候看起来很生疏，“你第一次打就能杀它，很不错。”
己方的意外死亡并没有浇灭张亦宣的游戏兴趣，她一抬下巴，脸上的小表情看起来有点傲娇，“只是有点不小心，下次一定没问题的。”
她抱怨时的语气熟稔，“不过你的安慰真的很没说服力。”
“要是连新手教程都得让玩家先死上二十次的话，这个游戏的活跃用户大概只能有现在的百分之一。”
这话说得轻松，但只有张亦宣清楚自己现在有多心虚。
她从小就跟着蒙玉编绳结做手工，一直觉得自己还算得上心灵手巧。
可没想到，她的左手在释放技能的时候笨拙得过分，简直沦为了哆啦A梦的小拳头。
即便知道只需按下W键释放二技能，虚停在Q键和E键上的两根手指却忙不迭地跟了上来，各式各样的冰蓝光效一起绽放，观赏效果极佳。
结果状态栏里亮着的只剩大招，其他的几个图标全都变灰进入冷却期。
“我可以熟练控制的。”
她自言自语道。
等到张亦宣初步掌握了游戏的基本键位后，栗陆加上她的好友，进了人机对战的游戏界面。
考虑到张亦宣不久前差点遭受灭顶之灾的游戏积极性，栗陆最终选择简单模式。
这种他连熟悉英雄技能都不屑进入的模式，在今天看起来比往日凶神恶煞了一万倍。栗陆看了眼依旧端坐的张亦宣，只觉她眼睑周围的肌肉似乎都因为紧张而绷紧。
“慢慢来。”
“我保护你。”
张亦宣选择的自然是已有初步熟悉度的寒冰射手艾希，栗陆在自己的辅助池里翻找了几下，选择了保护能力最硬的河流之主塔姆。
塔姆的核心技能“大快朵颐”可以吃下己方英雄并代替承伤，能够最有效地救回自家很可能摇摇摆摆、深入敌腹的新手AD。
“不用每一秒都攻击小兵，只有对小兵的最后一次攻击才能拿到补刀和金钱。”他叮嘱道，“所有英雄前期的攻击速度都偏慢，不合理安排技能和普攻冷却时间的话会漏很多兵。”
栗陆自接触这个游戏起就打的上单，作为单人线选手，他平日对每个兵都锱铢必较。
可惜他今天花尽了全身功夫去垫的刀全都无济于事。
眼见自家AD在前头疯狂漏刀，栗陆不由得无声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把蹒跚而来的炮车兵收入囊中。
“我会替你分摊打出小兵伤害，你多注意走位，不要吃到对面的英雄技能，尽可能别越过我们这边的兵线，前期小兵的伤害很高。”
“别慌。”
胖乎乎的塔姆今天操了十二分的心。
它挺着大肚子在下路的草丛里蹲了一会，发现下河道处的眼位即将消失。
敌方打野在地图上已经消失了好一会，“这波兵线让一点，对面打野应该快要过来了。”
“让一让？”张亦宣看着矮墩墩的红蓝小兵们，“我不动是吗？”
栗陆像是被噎住般咳了两声。
“不是。先不打小兵，尽可能打最后一下拿到补刀就可以了。往后退几步，留着技能。”
他尽量把每一个词都说得通俗易懂，“注意你的召唤师技能，D键和F键控制的那两个。有人来你就先用W技能减速他，状态还不错可以用Q技能输出，不安全的话就开DF往塔下躲。”
栗陆说完后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定这套方案既不闭战又不莽撞，应该没什么遗漏。
如果莫宁此时在他身边，这根瘦竹竿肯定要敲着自家老幺的脑门恨铁不成钢，“跟纯新的妹子玩游戏说什么让兵线放W？选个能大杀四方的直接带躺不好吗，到底会不会和女朋友一块度过幸福的游戏时光啊！”
不会。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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