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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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亦宣在外驻足一会后，走了进去。
她想起栗陆那双闪着光的眼睛。
冰面越厚，深海处汹涌的暗流就越是澎湃。
网吧对于张亦宣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在踏入的同时便因为过分充足的冷气打了个激灵。
室内的灯光绝对称不上明亮，紧密排列的曲屏占据了所有桌面。店内的生意很好，大家深深地窝在沙发里，戴着耳机，眼神专注。
她踌躇了半步，觉得自己站在门边有点格格不入。
前台敏锐地捕捉到犹豫的客人，她扬起职业性的微笑，“您好，我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她的脸蛋圆圆的，嘴唇红润，笑的时候脸蛋上会浮现浅浅的酒窝，是无害的长相。
张亦宣稍稍放松，问道：“请问这里是举办了城市争霸赛吗？《英雄联盟》的。”
她说游戏名时存在明显的卡顿，显然不是忠实玩家。
训练有素的前台面上未露异色，她热情地介绍着，“对呀，我们网咖承办了淮市赛区的城市争霸赛，现在就有队伍正在对拼呢。我们为此还开设了观战区，您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一看。”
“我可以带您去。”
她的整套说明进行的如此流畅，几乎没有给张亦宣留出反应的时间。女孩半推半就的点了杯饮品，跟着她走进另外的区域。
《英雄联盟》作为当今职业化最成功的电子竞技项目，其号召力自然非同凡响。
虽然承办的只是海选赛，但财大气粗的网咖辟出的观战区足够容纳三十位左右的观众。单人沙发和矮脚小桌一应俱全，巨大的幕布占据了半面墙壁。
张亦宣落座时正赶上最为激烈的一场团战，所有人的视线都牢牢地粘在屏幕上，红着脸睁着眼，身旁握紧的拳头像是蓄势待发。
表情茫然的她在这之中看起来尤为另类。
张亦宣无法立刻感受到这种竞技游戏的魅力。
精美的画面勾起了她一点兴趣，而各式技能音效重叠响起则刺的她耳朵生疼。
这种水平的比赛没有解说。
张亦宣身子前倾，试图从绚烂的页面中尽可能多的提取信息。她刚清点完地图上塔状建筑物的数量，就听到前方的一桌人恨恨地捶桌骂着什么，与此同时，远处则爆发出一阵欢呼。
团战结束，仅存的两个角色护着几个矮墩墩、慢吞吞的小兵一路前推。很快，随着红色水晶的爆炸，屏幕上亮起“胜利”两个大字。
工作人员举着话筒走到台前，“恭喜WA战队取得本场比赛的胜利！大家稍事休息，本周的决胜局将于二十分钟后正式打响，对阵双方分别为WA战队和LX战队。”
在他串场报幕的同时，张亦宣看见前边那桌人面有不甘地陆续离场。
她在服务员送上饮品时进一步确认，“您好，淮市所有报名争霸赛的队伍都是在这打吗？”
“是的，市赛由我们网咖独家承办，到省赛环节时会有其他安排。”
张亦宣谢过后重新坐好，指尖在栗陆的微信头像上顿住。
她拿不准现在发消息是否合适。
除她外，观战区的大伙都是成群结队，扎堆坐着讨论游戏时兴奋到完全无法控制音量。张亦宣侧耳听了一会，捕捉到的几个关键字全被她键入了搜索引擎。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莫名的想观看一场完整的《英雄联盟》比赛。
游戏的背景故事有着恢弘的架构，张亦宣不知不觉看入了神。
然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决赛的门票虽然已经被收入囊中，但栗陆并不满意队伍在这场比赛中的发挥。
只看硬实力的话，他们完全拥有在三十分钟前结束比赛的能力，却被对方生生的拖到了全场六神装的大后期。
局势的转折点发生在火龙和大龙的被抢，两项关键地图资源的易主让局面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而惩戒的接连失手也对莫宁的心态造成了一些影响，他的技能释放效率出现了明显的下滑，在大龙团时更是平白浪费了千珏的关键大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尽管胜利的天平在途中摇晃的厉害，队伍最终还是凭借着出色的团战配合在最后一波5V5的大团中团灭对手，摘得比赛的胜利。
温聆可动作最快，他把耳机往显示屏上一挂，起身隔着三个人冲自己上单竖大拇指，“操，栗子这把太他妈牛逼了！”
莫宁正仰着头瘫在沙发里放空。
叶森旭仗着自己牛高马大，长臂一伸，直接越过他的脑门拍了拍栗陆，“我这把状态不好，几次都交了闪现死亡迁坟，还好你放了两波完美大招，要不咱真凉在半路了。”
“这把我也急了，小失误有点多。”唐平转了转脖子，捏着后颈帮助自己放松。AD是主力输出位，对选手的反应速度要求很高，一场高强度的比赛打下来，手腕脖颈发疼都是常有的事。
“一个个嚷嚷啥呢，我这个差点当千足大罪人的都还没出来背锅呢。”莫宁觉得这姿势别扭，不放空了，插嘴道，“三双，别把你那茂盛的胳肢窝对着我行不？我今天在游戏里都蹲一天草丛了，合着出来还得接着看呢？”
“你这嘴可真能说。”叶森旭手一落，在莫宁胸口上拍了两下，“行了，失足少男快起来活动几步，跟咱们大学生学习，别一天到晚坐着不动，看你这小身板。”
唐平附和道：“今天这样打是太累了。”
海选赛采用一局定胜负的BO1赛制。运气成分大，影响因素多，以弱胜强、以下克上的剧本在这种赛制中并不罕见，对选手心理素质要求极高。
城市争霸赛每年五月开打，WA战队排进了第一周，正赶上场地机器还未完全调试到位的时候，比赛中途好几次因故暂停，这才让短短的几场比赛拖到了现在。
“我去上个厕所，有人一起吗？”莫宁嫌弃的拍开叶森旭的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结果隔壁这人又凑上来摸了把，嘴上还嘲笑他瘦的跟肋骨似的，“你怎么这么烦，我下把不去中了，你自己搁那看着办吧！”
栗陆起身和莫宁一块出的对战房。
他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脸上也很难窥见任何关于胜利的喜悦。差点在初轮海选赛中翻车，对于以征战职业赛场为目标而组建的WA来说是难以接受的成绩。
他厌恶这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栗陆面色冷淡，莫宁也因为自己的几波操作失误而皱着眉头，俩人沉着脸，一前一后从对战房出来的时候显得挺有气势。
民间比赛的选手水平参差不齐，因而前来观战的大部分都是选手自带的亲友团。莫宁出现的时候，他的那群朋友立马咋呼了起来。
“哎哟，这是哪个惨兮兮的小可怜啊，这么稳当的大龙也能被抢。”
“你这把惩戒用的辣眼睛，绝对的青铜水平。”
“没事，这把打完就先别放在心上。调整好心态，下把发挥出实力，赢了请你吃饭。”
也就这句听着还像人话。
莫宁好不容易绷出的那点气势在好友前一下就垮没了，他用胳膊夹住说他青铜水平的那哥们的小脑门，语带威胁，“你今个再叨叨一句，以后就是哭着求着喊爸爸也没用，自个单排掉分去吧。”
栗陆从头到尾也只向自己的门外汉同桌发出过邀请，还被拒绝了。在莫宁和朋友聊得火热时，没有亲友团的他站在不远处打量着观战区。
他的视线突然定格在某处。
梳着高马尾的女孩独自占据了一小桌，她双膝并拢，安静地看着手机，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层莹莹白光里。
栗陆抬手理了理自己被耳机压塌的头发，走过去叫了她的名字，声音却被过于嘈杂的网吧吞得一干二净。
他犹豫了半秒，拍了拍女孩的右肩。
“张亦宣。”
女孩受了惊吓，转过身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在不安的的晃动着。看到熟悉的面庞后，她舒了口气，“是你呀。”
两方各说了三个字，第一回合的交道就这样匆忙地告一段路。不远处的莫宁还在和朋友们插科打诨，这边却安静的像是处在学校的期末考场。
“你拍完了？”
“恩，来看看。”
这次的交锋内容足有八字。
张亦宣觉得这样的场面实在好笑，主动挑起了第三回合，“我路过的时候看到外面的海报，想着你可能在，就进来看了一会。”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眨的要比平时快一些，单薄的眼睑因为反复的上妆而透出几分粉红，隐约可见细弱的青紫血管，“我还想着感受下氛围，试着多了解一点，以后你再和我说起这方面的时候，我也能听懂。”
“结果坐了十几分钟，还是要求助百科。”
栗陆也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如月牙下弯，细密的睫毛投下的一片阴影让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谢的。”
网吧的灯光是暗沉的暖色调，栗陆置身其中，周身的冷淡被前后吵闹的人群冲走了大半，只显得眉如墨画，睛若点漆，比平日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意味。
张亦宣的视线从他的眼角划到下颚，她说：“我怕打扰你，所以没有发消息。”
“没关系。”
栗陆觉得她仰着头说话时，看起来好小，好乖。他能感觉到自己血液流动速度上的变化，“你随时都可以发。”
女孩抿着唇笑了笑，高马尾跟着轻轻的晃了下。
张亦宣问道：“刚刚转播的那场比赛里有你吗？”
“恩。”幕布上已经切回了宣传视频，栗陆从自己手机里翻出之前的比赛截图，和张亦宣解释。
“转播屏幕的右下角是小地图，观众一般看到的是上帝视角。左右两侧的五栏分别是对战的十位选手所选用的英雄的相关信息，包括天赋、状态，和召唤师技能。按照从上到下的顺序，分别是上单、打野、中单，AD和辅助。”
“你打哪个呀？”
栗陆的手指沿着屏幕边缘划出一个直角，“上单，第一个。这条是上路。”
他接着说道：“每个英雄栏上方会有名字，队伍名加选手名。我是WA.mythical。”
“WA。”张亦宣默念了两遍，“有什么寓意吗？”
“Warriors，勇者，2014年全球总决赛的主题曲。”女孩靠近来看屏幕，说话时呼出的气流打在栗陆的手指上，他举着手机的右手微微一晃，“mythical的意思是神话的。”
从这个名字里，张亦宣能感受到某种热切的渴望。
“游戏分为红蓝两大对抗阵营。蓝色方的基地在地图左下角，红色方的在右上角，共有三条路连接着两个基地，玩家至少需要打通一路才能摧毁敌方水晶，取得胜利。”考虑到张亦宣的接受水平，栗陆只捡着最基本的规则介绍了一番。
他的声音清亮干净，和冰镇的果茶相比也毫不逊色。
张亦宣听着听着却跑了神，意识到自己双颊发烫的女孩有些不知所措。
和她同样晕乎乎的还有莫宁。
莫宁现在的心情只能用莫名其妙四个大字形容。
自己不就是和兄弟几个聊了会天，分析了下上盘几波关键的团战吗，怎么转身一看，就瞧见队里的自体制冷机正在一妹子旁边弯着腰，嘴角带笑的当起了循循善诱的未成年教师！
日！他这两分钟里的说的话比刚才四十几分钟的比赛里说的都多！
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