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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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陆进房间后习惯性的戴上发带，针织所带来的纹理感在今天不知为何尤为明确。
“moning：@mythical 四等一呢大哥，您是不是该快点了？”
消息来自五人小群。
不像栗陆这个锯了嘴的闷葫芦，moning能说会道，左拉右扯的花了半个月的工夫把队伍组了起来，现在正催着栗陆上线打五排。
栗陆点着输入框，半晌没打出一个字。
其他队友没等到他的回复，纷纷来插一脚。
“trd：我想摸两把金克丝，没大哥镇场我慌。”
“fallen：你金克丝太他妈菜了，单排一边玩去。”
“糖饼：今天拜托大家拉我上个分，昨天被演的厉害。”
国服的游戏环境很烂。
有的人技术不行却一心想着上分，偏偏还嫌弃找代练没有游戏体验，于是揣着大把的钱去联系“导演”。
“导演”会在确认了段位后把生意发给“演员”们，这些人在进入游戏后，一旦发现对面有老板在，就开始尽职尽责的表演了起来。
有的会出现频繁的操作失误，有的把队友人头抢得一干二净，更有明目张胆的，直接跑去敌方防御塔下送死。
这种事情在高分段的排位里很常见，糖饼昨天单排时被队友打的差点自闭。
“fallen：你把战绩发下，我要是遇见了帮你把这群孤儿打爆。操，演到老子兄弟头上了。”
“trd：你个辅助瞎凑什么热闹？”
门外有瓷杯和茶几接触时发生的轻微声响，栗陆指尖一滞，“家里有事，你们先打。”
他不再看群里的消息，锁屏后把手机随手往床上一放，回身拉开电脑桌下边几个不见天日的抽屉。
相机是他哥去年送的生日礼物。栗陆除了在拿到手时摆弄了两下没再动过，好好的数码产品就这样被彻底闲置了。
所以，当张亦宣和它初次见面时，这个相机新的感觉像是刚从包装盒里拆出来。
“你把照片要求发给我吧。”
四月的天气阴晴不定的像是小孩的脸。
他俩出校门时外头还是晴空万里，这才一个小时不到，整座城市全被瓢泼的大雨所笼罩。
天色霎时间变得浓郁，蓝色深到近乎于黑，浓郁的像是笔尖摇摇欲坠的墨滴。窗外的树木长势极好，却没有丝毫亭亭玉立的娴静——这雨太大，每颗雨珠砸到叶脉上都有夯实的声响。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给淮城带来了难得的凉意的同时，也将张亦宣的心情拉入谷底。
照片投递的截止日期是今晚的二十四点，不剩几个小时。
“来不及了。”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
拍照要时间，导出图片要时间，她晚些时候要去医院看看蒙玉，怎么算都是没可能完成这件事的。
张亦宣看向栗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人戴发带。斜飞的眉毛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相中和，让他专心致志地摆弄相机时的侧脸看起来有种不食烟火的距离感。
可自己要食烟火。
女孩口中发涩。她拎起书包，“算了吧，下雨没法拍的。”
栗陆停下手中的动作，低覆在幽深如潭的双眸上的眼睫一颤。
他看向被张亦宣过分用力而攥的变形的包带，指了指斜对角的房间。
“没要求在户外拍，这儿可以。”
张亦宣跟在栗陆身后进了房间。
这里应该是从未有人涉足过的客房，除了靠墙摆着张没有寝具的床外，内嵌的衣橱是仅剩的家具，别无他物。
整间房空荡的像是样板房，墙面尤其的干净，雪白一片。
栗陆站在房门口，看着张亦宣将这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她回过头时的幅度有点大，高高的马尾在空中甩出漂亮的弧度，“这里很合适。”
“谢谢你呀。”
其实准确的音节只有三个字，但栗陆照着口型给她补上了一个清甜的尾音。
面试方的照片要求不多，主要是一张近期的全身正面照和几张半身的特写照，至于像“饮料TVC”、“学生”、“阳光清新”的关键词，早就被栗陆一一圈起。
张亦宣事先准备了衣服。现在场地设备都定好了，她便决定去卫生间换上。
“穿校服吧。”栗陆建议。
整座淮城的中学生校服出自一个模板，只在校徽这种标志性图案上有所差异，后期进行稍微的处理应该就可以了。
张亦宣略一思索，明白了栗陆的用意。对方明摆着想看青春阳光的学生气，校服在这方面具备得天独厚的优势。
可等她重新站回白墙下时，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她有点紧张。
明明几秒前和栗陆说话时的神态很自然，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但只要黑黝黝的镜头拦在了中间，她的面部肌肉立刻僵硬了起来，浑身写满了不适应，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你太僵了。”
陆摄影师一针见血。
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孩的不自在已经被她逐渐掩盖，但这种僵硬感在专业的相机面前还是无所遁形。
张亦宣借着整理衣摆的动作回避他的视线。无需栗陆多说，她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在过去的十几分钟里的表现有多烂。
不擅长是一部分原因。张亦宣在小学之后便没怎么拍过照，光是想着有人在隔着镜头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便让她背脊发凉。
另一方面，她的确很难展现出小女生的神态。
从张承去世那天起，张亦宣开始拒绝做传统意义上的女孩。即便明白这种迁怒毫无意义，她还是狠心地将她的裙子、她的五彩缤纷的颜料、她的毛绒玩具和图画书，任何会让她回想起那个残忍而猩红的周末的东西，全堆积在房间一角。
就连这头长发，都是在蒙玉的反复勒令下才得以保存至今。
“对不起。”张亦宣有些懊恼，她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等到真的向栗陆求助时才发现自己的决定做得多么仓促，“我先想想。”
栗陆颔首，把相机放在一旁。
队里的其他不知道为什么还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栗陆草草地翻了翻，发现话题已经从“mythical到底在干嘛”变成“VT发布了青训招募公告”。
“moning：没想到今年最早开始青训招募的是VT，我还以为会是OXY或者RS，不是说这两支队的梯度搭建的最好吗？”
“trd：挺正常的，VT春季赛打得烂透了，不早点青训招募怎么堵得住粉丝的口。”
“糖饼：唉，他们今年怎么打得这么菜啊。”
VT是《英雄联盟》在中国开启职业化进程后第一批组建的队伍。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初和它一同叱咤风云的队伍有些散了，有些在被资本购入后改头换面，只有它顶着这个已经历经七年风雨的名字跌跌撞撞闯到了现在。
这支队伍在s3时立于世界之巅傲视群雄，在之后的几个赛季中虽有波折，但也是联赛前三名的有力竞争者。
可随着职业化进程的加快，这支老牌强队连续折戟常规赛。
去年夏季赛时以12胜10负的战绩位居联赛第7，遗憾地与季后赛名额擦肩而过；今年春季赛时，VT战队颓势愈显，在刚结束的常规赛中带着令人痛心的4胜-18负的战绩掉入保级区。
“fallen：你们投不投VT这个招募表啊？”
“糖饼：我肯定要试试，我是不怕他们去年找的这群菜鸡。”
“moning：我跟着mythical走吧，不过我觉得大哥可能是冲着HA去的，毕竟他们这个赛季巨猛。”
栗陆点开他们发在群里的链接，填写报名表。
在按下确认键时，栗陆呼出一口浊气。
调整的差不多了的张亦宣已经在叫他，男生落在屏幕上的手指动得飞快，“@moning，我已经提交了。”
“开始吧。”栗陆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凉，很难想象上一秒的他还在做如此重大的决定。
张亦宣重新站定。
经过短暂的休息时间后，她不再试图生硬的挤出所谓阳光明媚的笑容，只是稍一挑眉，整个人便显得灵动活泼了不少。
在拍照这事上，张亦宣其实有着先天的优势。她脸小腰细，四肢修长，脖颈连着直角肩的线条流畅,整个人一进画面就显出几分贵气。
被抚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衣领上是张巴掌大的脸蛋，高马尾没有绑得用力过度，发根出敲到好处的蓬松显出几分随意和朝气。
眉眼和唇尖生的带着些许攻击性，但此时眼里含光，唇边带笑，整个人刹那间从面若冰霜的高岭之花，变成了神采飞扬的将门之女。
英气耀眼。
伏东骏微微眯起眼睛，端详着屏幕上的女孩。他是淮城人，这种白色衬衫配黑色长裤的打扮在他这再眼熟不过，穿着校服拍照，学生气倒是够了。
半晌，他展眉一笑，将这份档案发给助理。
十六七岁的小孩，就该骄傲的像小公鸡一样，这才像话嘛！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