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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   燃香在室内悠悠转转,虚无缥缈的白烟最后与云共舞,不分伯仲。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厉景和头一遭以这般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投向厉梦缘。
      看着她从前灵动的双眼红的跟兔子眼,眼底也有些浮肿,脸色无光,整个人就透露出一种颓废劲,无精打采。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震慑,厉梦缘紧锁着身体,不敢多去对眼。
      厉景和捏了捏眉头,这似曾相识的场景……
      死一般的沉默。又或是如此正经严肃的场合,但心底都知道对方的意图与想法,一时空气中涌动着一股诡谲的气息。

      到底是当哥哥的先不忍心,厉景和走到她身边,寻了个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两腿敞开,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偏头,抿着唇,无声无息的看着她。
      “朕知道你觉得自己委屈,”他说出第一句话,哥哥的身份,父亲的口吻。
      厉梦缘赌气般,视线微垂,一直盯着地缝,即便自己都不清不楚这胸中的闷气到底从何而来。
      “朕问你,你了解二皇子梁簌齐这个人吗?”
      厉梦缘终于动容,张嘴就欲为其辩解,但厉景和抬手打断了她。
      “如果说只是骑了几天马,一同出去踏过青,这般吃喝玩乐的东西,朕不信。”
      “可是皇嫂与皇兄成亲前难道就了解对方吗?现在也不是好好的。”
      厉景和被堵得一噎,轻轻瞟了她一眼。

      “公主这话便说的不对了,”外头传来长宁的声音。
      坐着的两人俱是一愣,有些意外。
      厉景和先站起来去接她。
      “皇上辛苦,”长宁笑吟吟地朝他福身。
      “皇后怎来了?”厉景和扶起她,眼底还有些诧异的色彩。
      “怎么?皇上嫌臣妾多余了?”长宁乜了他一眼,佯装不满。
      厉景和一愣,片刻后笑道:“皇后这是何话?朕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罢,牵过她的手,故作亲昵,也不管厉梦缘在场。
      长宁懒得和他斗嘴,一屁股直接把厉景和的位置做了,厉景和见状摸了摸鼻子,倒是面不改色地紧贴着她坐下了。
      坐下后,厉景和整个人放松下来。说实话,他是不太擅长与女人打交道的,即便这是自己的妹妹。但长宁来了,他就舒心了,女人之间交往起来总是更有话题。
      果然,还未坐稳,就听见两人聊上了。
      “公主年纪轻,感情一事看不得长远,”说到这,她看了一眼身旁乖巧安静的厉景和,又继续道:“想必公主也是想知道那二皇子待你如何,既然这与皇上的想法不谋而合,那本宫这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公主愿否一试?”
      厉梦缘一听长宁这意思是要测试梁簌齐对她的真心,从未接触过这些,免不了有些打退堂鼓。
      长宁说完便一直留神她的表情,这会儿遇见她不经意之间透露出的犹豫,心中有了底。
      “如何?”她微笑着追问道。
      “真的要嘛?万一……”
      “如果万一,岂不正好让公主看清了他的内心,反之,其然。”她目色平静,分析的有理有据。
      厉梦缘感觉自己此刻站在一道峡谷面前,有人告诉她说,你要跳下去,下面可能有张网能接住你,有可能网风化了,掉下去粉身碎骨。她害怕极了,但没有时间给她多思考,一眨眼,自己已经凌空了。
      “就这么定了,”一直未出声的厉景和直接拍板。
      “皇兄!”厉梦缘有些惶恐的惊呼了一声。
      “公主这是害怕了吗?”长宁紧接着犀利的问道。
      厉梦缘眼神一缩,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
      “行了,就这么决定吧。”厉景和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悦地挥挥手,示意事情到此为止。
      “那就这般定下了。”长宁从容不迫。

      直到厉梦缘坐上回府的马车,还是一知半解的,不明白为何这事怎的就这样被定下了?她明明记得自己什么都未说啊?
      她郁闷的挠了挠头。

      “朕是不是与皇后越来越有默契了”见厉梦缘一走,厉景和就巴巴的上前来,下巴靠在长宁的肩膀上,呵呵地问。
      长宁无奈瞥了他一眼,用严肃而正经的声音说:“皇上这般成何体统?”
      “朕就是规矩和体统。”
      长宁:“……”行行行,你长得好看,你说啥都对。
      “皇上忙吧,臣妾就不打扰了。”长宁起身就要出门。
      “欸!”厉景和不依,一把又把她拉了回来。
      “何事?”长宁面无表情地问,用一种幼儿园老师看小孩的眼神,心累。
      “反正皇后回了宫中也无事,就在这陪朕好了。”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的简直理直气壮。
      “不行!”长宁想都未想就拒绝了,在这?就两人?她还记得上次的教训呢,第二天一直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差点连春花都未骗过去,老脸都要丢尽了。
      “朕这氛围好,皇后想看何书取了便是。”他大手一会,慷慨的样子。
      长宁脚步一顿,“真的?”
      厉景和郑重地点头。

      第二天,长宁扶着酸疼的腰出来时,对天发誓,以后要是再相信厉景和的话,他就不是人。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翌日,梁簌齐一行人启程前一天,恰逢休沐,连厉景和也跑来凑热闹。
      他皱了皱鼻子,问:“真的要这样做吗?”听到墙的另一面歌舞升平的声音,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表现出一副积极配合她的样子?今天为什么要跑出来?为什么?
      长宁挑衅似的看了他一眼,“怎么,皇上怕了”
      这话一出,如同一颗炸弹被丢进了军火库,瞬间产生连环爆炸。厉景和男人的根性被激发出来,不服的回嘴:“朕怎么可能会怕!”
      “那皇上便上吧。”长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后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
      直到厉景和坐在屋内时,他还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眼前状况不容他分神多想。

      桃娘妩媚的眼神,抛在身边这个打坐下便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身上,流连在他身上的目光惊叹、痴迷、爱恋、野心。这个男人果然与她想象中的一般,眉是那样的英俊,眼睛是那样的传神,直挺的鹰勾鼻,薄唇微红,一丝一毫都巧夺天工,不差分毫。
      厉景和假装喝着她倒的酒,一边强压住内心的恶心,不动神色的深呼吸,脸色把控的很好,两人做了得有半刻了,不见丝毫异动。
      “公子怎得来了一直独身一人喝闷酒呢?让桃娘为您吧。”
      话一出,厉景和身上就泛起了鸡皮疙瘩。她他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不动神色。
      “呵呵呵~”桃娘突然掩唇浅笑。
      厉景和脸色终于有些绷不住了,在她低头瞬间瞪了一眼,又很快恢复冰山高冷的表情。
      桃娘突然起身,厉景和立即警惕的看着她。
      桃娘却好似根本未瞧见他警告的眼神似的,缓缓地朝他靠近。
      “公子~”娇滴滴的一声,怕是要让男人的心都化了。
      “啊!”
      房内突然响起桃娘凄惨的一声大叫。
      正巧路过送酒的小厮听了一愣,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连手上端的酒都忘了,挤在门缝前。
      “公子轻些,弄疼桃娘了。”
      “原来公子喜欢这样!”
      “桃娘以后不敢了,桃娘知错了……”声音中有伴随淅淅沥沥的哭泣声。
      小厮意会的点点头,脸上露出意淫的表情,想多听又怕被人看见揭发,在舒月楼听姑娘与客人的墙角是要被打十大板子的,于是匆忙端稳了酒壶走了。

      “刚刚我说的话都听清楚了吗?”厉景和冷漠或是不屑一顾的看着地上衣裳有些凌乱,双手被束,捆在身后的女人。
      “知道了,知道了。”桃娘泣不成声,害怕得直哆嗦。
      “再重复一遍。”
      “待会写信给,给常来听曲的梁公子,约,约在晚上戌时。”桃娘说得断断续续,脸上泪还在流,但又不敢大声呜咽,怕一不小心就惹了面前这尊黑脸的佛。
      厉景和满意的点头,临走前还不忘了威胁一番,“给我好好演,要是搞砸了要了你的小命。”
      桃娘只敢点头,哭得更凶了。

      “怎么样?”厉景和一回来,长宁就凑近了问结果。
      然而扑面而来的是胭脂香,长宁受不了这般浓郁的脂粉香,连忙掩鼻后退了两步,一副难受的样子。
      厉景和闻了闻袖子,果然,于是黑了脸,直接把外衣脱了来扔了。
      长宁诡异的看着他这流水线般的操作,啧啧的摇头,怕不是处女座吧,这么洁癖。
      “接下来呢?”厉景和忙着丢衣服,根本未瞧见长宁的脸色变化,神色自若地问她。
      “皇上随我来。”长宁拉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带着往前走。
      厉景和乐在其中,低头瞧了瞧两人紧握的手,又不动神色的改成十指相扣。
      “皇兄,皇嫂。”厉梦缘早就在等着了,见两人过来,低声问好。
      长宁心知她紧张,安抚性地顺了顺她的背脊,“既来之,则安之。”说完,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人来了。”厉景和微眯着眼,双手抱胸。

      “啊~”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不知怎得被绑了一道,摔倒在地上,原本手里握着的馒头滚出去好远。
      梁簌齐皱了皱眉,他偏好冷色的衣服,身上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刚刚走在街上被突然摔倒的小孩一扑,藏满污垢的小手顺势就抓住了他的衣服,还溅上了不少淤泥。
      “你还我馒头,”小孩不见丝毫畏惧,自己爬起来了后理所当然的向他要求。
      “哪来的小孩……”梁簌齐身后的侍卫忍不住出声,这么一个小毛孩就敢明目张胆的讹人!
      话说到一半却被梁簌齐拦下了。
      梁簌齐蹲下来与小孩平视,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柔和一些,刚要张嘴说话,又被一个妇人打断。
      “哎呦喂,小宝啊,谁欺负你了?快让娘瞧瞧,”看着年过三十的一个妇人一把推开蹲在地上的梁簌齐,急急忙忙的就要查看小孩有没有哪伤了。
      “娘~”被唤作小宝的小孩委屈的扑在妇人怀里,哇哇的大哭,与刚刚双手叉腰要求梁簌齐赔馒头的人判若两人。
      “这杀千刀的!”看见小宝身上的瘀伤,妇人心急的落了泪,一面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把咱们小宝弄成这样!”
      “他。”小宝顺手一指,对准梁簌齐。
      主仆二人俱是一愣,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还把我的馒头撞掉了,”小宝又指了指泡在污水里的白面馒头,看得出来还没咬两口。
      妇人一听,更是来气,松开小宝,站了起来。
      如同泼妇骂街,妇人一面哀嚎着,一面做出夸张的动作,“哎呦,指不定又是哪家的公子哥啊,咱们平民百姓啊,可比不得这些自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哟。大家伙快来说说,评评理。”妇人哭丧着拍手,朝着已经围观过来的人群大声喊冤,“可怜我们小宝,出来就身子骨弱,今天说是想吃馒头了,可是家里穷啊,都念叨了好几天了也没舍得给他买。今天实在不忍心,大家都是当过父母的,能让孩子遭罪吗?生下来不就为了一口气,吃一口饱饭吗?”
      说着,妇人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群众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评头品足,对着梁簌齐二人指指点点。
      肉眼可见的梁簌齐脸色已经发青了。
      “今天实在不忍心,掏了一个铜板给他买了一个,谁知,就被这两人弄成这副摸样,”妇人突然话音一转,把矛头指向梁簌齐,“看看我家宝儿哟,这胳膊这腿,都摔成啥样了。可悲我们是连看病的钱都没有啊!可怜我家宝儿,生下来就受苦。”
      人群中议论的声音愈来愈大,梁簌齐青筋凸起,明显动了气。
      “这位大婶,”他深呼了一口气,好言好语恭恭敬敬地朝妇人一拜,“此事是我的不对,咱们立即就去医馆如何?所有费用我来出。”
      那妇人一听,顿时止住了哭声,“当真?”
      梁簌齐微微一笑,“当真。”
      “还有我的馒头。”一直为作声地小宝突然清脆的插了一句。
      “好,还你馒头。”梁簌齐本想摸摸他的头,却突然发现上面连虱子都有了,几乎是强压住跳动的太阳穴,闭着眼下了手。

      “怎么样?”长宁收回目光,问向还在沉默中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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