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寻觅（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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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金寺建于京城西郊九旋山上，钟楼报晓，云气峥嵘，正是“日宫开万仞，月殿耸千寻。华盖飞团影，幡红曳曲阴”，布金寺是皇家进香祈福的皇寺，却也允许普通百姓拜佛，沾丐佛气，是以今日观音法会，善男子善女子都来进香，场面热闹非常。
张五妹同林三姑娘先到，他们见人群摩肩接踵，都一股脑向观音院涌去，张五妹便道：“这么早就开讲了吗？”说着便踮起了脚尖往里头看。
林三姑娘笑道：“别忙，还有一会儿，这俗讲的仪轨还有些复杂，只不过附近的乡亲们平日里没有空闲来上香，今天人多，他们早早去寻个位置。”
张五妹实在挤不过这些大爷大娘们，便悻悻然放弃了。
“看来是不是得翻墙了？”张五妹贼贼扫了四下的佛寺布局，掂量着要从哪里攀比较好。
“哈哈哈！”林先羽撑不住笑了，他拿起扇子敲了张五妹脑袋一下，乐不可支道：“有我在，你又想着翻墙啊？”
又？
林三姑娘心细如发，嗅到了一丝不可言说之气。
林先羽只顾同张五妹说话，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措辞。
“哦……你是名门世子，肯定有包间雅座等着你了。”张五妹回过神来。
林先羽道：“我同本寺监院定好了一间净室，就在天王殿二楼，走吧。”几人便绕过人群，分花拂柳，行至一处清净苑宇，守门的知客僧问清楚根底后，便领着他们上了二楼。
甫一入内，便见窗户洞开，不仅仅能见到填咽寺舍，瞻礼崇拜的诸信众，也能俯瞰青枫湛湛如青海之波的山脚风光。
“善哉！”林三姑娘合掌而言。
张五妹靠着窗户，坐在蒲团上，好奇地看向那人群空出来的白地。
不多时，便听一声钟鸣，四下便不闹嚷取笑了，慢慢肃然，又见几个沙门上堂升座，作梵，念菩萨，说押座。开题，说庄严、忏悔、受三归、请五戒、称佛名。
“那个穿袈裟的便是都讲定慧禅师。”林先羽小声给张五妹介绍。
仪轨完毕后，定慧禅师便开始敷陈讲解了，他先唱了一段俗话，高亢嘹亮，十分通俗有趣：
“恰似炉中糊饼，吃来满口馨香。
还同座上真经，闻了身中灭罪。
若要造得糊饼，须教火下停腾。
若要听说真经，须藉法师都讲。”
众皆大笑。
那禅师端坐高堂，宝相庄严，但神色却随着讲唱的经文或喜或忧，场下的听众都伸长了脖子，也随着他悲喜起来，一个抱孩子的女人听的目不转睛，她儿子手里糕饼掉了，竟也全然不觉。
“若说十方诸佛，总有清净法身；
凝然常住之心，菩萨未能得见。
万法流行之本，凡夫共有不知；
直须诸佛道齐，方乃一般证悟。
法身无相复无形，不变随缘状杳冥；
郁郁黄花还自秀，丛丛翠竹本来青。
修行劫满功能证，功德周圆始自明，
佛性凝然常寂静，争能说法化众生。”
听到这里，张五妹似有所触动，待听见“ 郁郁黄花还自秀，丛丛翠竹本来青。”更是心里沉了沉。
禅师依然在讲《妙法莲华经讲经文》，只是传至于张五妹耳中，却如远音飘渺。
黄花翠竹之喻，意思深远。
她又想起了这些日子里所思所见，顿觉生出无尽念头，她本来是个清净人，居于山野，无知无觉，入了这京城繁华场，五色目迷，五音乱耳，心常有动，不复从前清净。
一场寻亲，牵出多少念头！
待得张五妹沉思完毕，陡然见净室内只余下林先羽一人，盘坐蒲团上看经，张五妹一惊：“人都到哪里去了？”
林先羽翻了翻手里的经卷道：“人都下去求签拜佛了，我见你一人沉思，今日人又多，多有不便，便守在这里。”
张五妹终于觉察到了一些异样，她又怕是自己多想，遂踌躇道：“实在拖累你了。”
“没事……挺好的。”林先羽轻轻说了一句。
斗室之内，他的话被张五妹听得清清楚楚。
张五妹有些局促起来，她有些焦躁地起身，对林先羽道：“那我下去找他们吧！”
林先羽放下手中经卷，此时山外清风徐来，吹起他一缕黑亮的鬓发。
张五妹的心跳的有点点快，不过只是一点点，张五妹对自己说。
林先羽却点点头：“嗯，好，他们应该在伽蓝殿进香，这里的伽蓝殿签文很是灵验，你也去看看吧。”
“好……”张五妹几乎是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寻觅（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