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一行万里

3、第三章

　　果然，不多时，金燕便回来了，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细细告诉胡里。
　　“长安东城有个叫方栋的书生，很是有些才华，但行为轻佻，时常轻薄尾随少女，去年清明节的前一天，他到郊外去散心，回来后便言眼睛疼痛难忍，家人细看，才发现不知为何方栋的双眼长出了一层薄薄的白膜，之后几日，方栋的眼睛越发疼痛，等到不再疼痛时，双眼已经长出了螺旋形的厚膜，家人为其延医问药，却半点效用也无。后来他听说诵读《光明经》可解除灾难，于是手捧一卷，请人教他诵经，待自己能诵时，便每天从早到晚盘腿静坐，手持佛珠，诵念经文，如今已有一年，听他人言，方栋如今行为稳重老成，再不似从前那般。”
　　“多谢金燕姐姐费心。”说着，胡里从袖中拿出了一支只有两寸长的香，递给金燕，“此物可入梦境，姐姐可找一妥当之人入梦，请他帮忙收敛立坟，也免得日日受这鱼虾啃噬之苦。”
　　金燕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多谢九郎。”想了想，又开口说道：“听说那方栋极其爱兰，家中种满了兰花，极是好认。”
　　胡里又谢了一番。
　　第二日，胡里前往长安东城，按着金燕的说法很快找到了方栋的家，隐身进去，只见家中的确种着许多兰花，一名书生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手持佛珠，默诵经文。
　　胡里凑近书生面庞，眼部果然传来一股法力，与之前那名叫红玉的婢女身上的法力一样。
　　胡里知道，这边是红玉所说的那人了。
　　接下来的几日，胡里隐在暗处，观察着方栋的为人处事，见他果然行事稳重，待人也温和有礼，这才决定去掉他眼中的法术。
　　这夜，方栋和妻子睡下，胡里进入房中，漂浮在方栋上方，指尖轻点方栋的眼睛，正要动手，就听见方栋的左眼里有个声音传来，“这里面黑漆漆的，叫人难受死了！”
　　胡里一惊，气息不稳，差点掉到方栋身上，一个翻身站在床旁，胡里俯下身细细打量着方栋的左眼，只听方栋的右眼也传来身音，“是呀，要不然，我们一起出去游玩一下吧，也出出待在这里的闷气。”
　　左眼中的那个声音又答道：“可现在天都黑了，就算出去了，又有什么好游玩的呢？”
　　右眼中的声音回道：“那等明日，等这书生午睡时，我们再出去游玩。”
　　左眼中的声音叹道：“那好吧，就等明日。”
　　胡里听完整段对话心生诧异，也不急着解除方栋双眼的法术了，只等明日探一探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说话。
　　第二日，等到方栋午睡时，左边的眼睛又传来声音：“好了，我们可以出去游玩了。”另一只眼睛也传来声音说好。
　　接着，两个还没有豆粒大的小人从方栋的鼻孔中钻了出来。
　　胡里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个小人逛着园子，又回到了屋中，飞到方栋的脸上，顺着鼻孔回到眼睛中，或许是兴奋，两人不断谈论着今日游玩的景色，最后感慨道：“可惜了那些兰花，好些都枯死了，特别是那株珍珠兰，我最是喜爱了。”
　　等得一会儿，眼睛中不再传来声音，方栋这才起身唤妻子。
　　原来两个小人在说话时，方栋还未睡熟，如今听完这段话，方栋大感惊讶。
　　待方妻来后，方栋问道：“园中的兰花怎么枯死了？”妻子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方栋就把刚刚听到的话告诉方妻，妻子听完，赶紧去园子中查看，发现和方栋所说的一模一样，回去后告诉方栋，两人都甚是惊奇，决定等第二日方栋午睡时让方妻躲在一旁偷看，好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说话。
　　第二日，两个小人果然又趁方栋午睡时出来游玩，待方栋醒后，方妻告诉方栋，两人都感到有些害怕。
　　接下来的几日依旧如此，就在方栋夫妻二人刚刚放下点心时，这日两个小人回到眼睛中后，左边的小人说道：“隧道弯弯曲曲的，你与我见一面都不容易，不如我们各开一门，也好相见。”
　　右眼中的小人回道：“可是我这边的墙壁太厚了，开门不那么容易呀。”
　　左眼的小人又说：“那我在我这边试试看，若能成，我便与你在一块再不分开了。”
　　闻言，方妻大骇，立刻转身出了门，决定请名道士来看看。
　　胡里知道，自己必须出手了。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胡里终于弄明白了那两个小人是什么。
　　原来这两个小人竟是当初红玉撒的那一把土里的两颗沙，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巧合，竟有了灵性，化了形。
　　虽说万物有灵，可这尘沙化形的却是头一次听到，因此，胡里才迟迟未动手，想要多观察几日。
　　这时，方栋感觉左眼已经疼痛了起来，却忽然察觉自己面前多了一人，便忍着疼痛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偷偷潜入我家中？”
　　胡里不答，直接弄晕了方栋，然后对着方栋的眼睛说道：“你们为何不出来另寻一处生活？”
　　过的一会儿，右眼中的小人才出声，“我们也想，可是我们被下了令，不得离开此人的眼睛。”
　　左边的小人也跟着说道：“是呀，我们之前也只敢偷偷出去一小会儿，不敢远离的。”
　　胡里明白了，红玉撒土的目的就是让方栋目不能视，这两个小人是红玉撒的土成的精，自然记得自己生就带来的任务。”
　　“但现在可以了，我是芙蓉城七夫人派来的，说是如果此人已经改好了就可以不再惩罚，现在他已经改好了，也不必再被惩罚了，你们也可以离开另寻一处生活。”说着，胡里还展示了红玉当初交给自己的信物。
　　见此，两个小人瞬间高兴了起来，讨论起自己想要去哪里生活。
　　“行了，你们先出来吧。”说着，胡里伸出了手。
　　两个小人连声说好。
　　等到两个小人从方栋的鼻孔中出来，跳到胡里的手中，胡里立刻施法去了方栋眼中的白膜，正待转身离开，就听见一声惊呼，还有一道破空声传来。
　　胡里一个翻身，离开了原地，一把铁剑正擦身而过。
　　胡里：......
　　所以自己这是躲了一下反而还差点中剑了？！
　　方妻进门看到那一幕吓得心神俱裂，整个人无力的倒在门上捂着胸口惊呼，见胡里避开，赶紧跑进来扑到方栋身上查看，见他不醒，顿时哀嚎了起来。
　　除了方妻，门口还有个男人，看不出年龄，约莫二三十岁，高高瘦瘦的，穿着一身破旧的道袍，头发胡乱的梳成了个髻，面上一把络腮胡甚是浓密，只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手中持有一把生了锈的铁剑，刚刚那道破空声，正是道士手中的铁剑飞舞所划出。
　　刚刚那一剑被胡里避过，道士更是不敢放松半分，紧紧握住飞回自己手中的剑，对着胡里开口道：“孽畜！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问一下，这句话是你们师门一代代传下来的吗？你除了这句还会什么？就没点新话？”胡里讥笑道：“再说了，你叫我束手就擒我就束手就擒，是你傻还是我傻？”
　　胡里转了转眼珠，勾起唇角，“反正我不傻。”
　　道士瞬间涨红了脸，直接拿剑指着胡里，“休要胡言乱语！”
　　胡里翻了个白眼，“哎呦，道士这么凶，我这个小妖怪好害怕哦，那你倒是说说，我那句话说错了？”
　　“你！你！你......”
　　“你什么你？！”
　　“你害人性命......”
　　“我说道士，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人了，左眼还是右眼？啊？！”
　　“我亲眼所见，这人......”道士指着躺在地上的方栋说道，话还未说完，就见方栋悠悠转醒，方妻更是惊讶的停下了哭泣。
　　见此，道士下意识的问道：“你没死？”
　　方栋自己也喃喃说道：“我没死？”看见妻子哭泣赶紧替她抹泪，“你怎么哭了。”
　　接着，方栋大惊，眨了眨眼，左右看了看，兴奋地抱住妻子，“娘子！我看的见了，我看的见了！”
　　方妻几把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立刻掀开方栋的眼皮来看，发现方栋的双眼奕奕有神，之前那白色的膜已经不见了。
　　方栋的眼睛好了！
　　方栋和妻子二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道士却尴尬了。
　　胡里毫不留情的嗤笑出声，也不看道士，将手中两个小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对方栋说道：“一年前你曾因行为轻佻冒犯了芙蓉城七公子的夫人，故而遭此惩戒，如今你已改好，自然不用再遭受惩罚，希望你以后能够行为庄重，善待他人，这两小人与你也算是有缘，务必好好为其找一居所。”
　　说完，胡里就大摇大摆的从道士身旁走了出去，甚是神气。
　　等到出了门，胡里才松了口气。
　　别看刚刚自己那么神气，实际心里还是怕得，要是那道士不管不顾只想除妖，凭那道士的能力，自己怕是要苦战。
　　想到这，胡里暗暗皱了眉，说到底，还是自己实力不够。
　　因这一遭，胡里原本的那些游玩的心思去了大半，只希望自己能够尽早报恩，成为狐仙，只有成了狐仙，自己才能有自保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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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之后每晚10:10分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