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场》青橘一枚

19、第十九章

　　唐墨坐在自己的格子间内，望着面前厚厚的一沓“工资”，哭笑不得。

　　他还没来得及去傅丛佳的办公室找她，傅丛佳便主动来秘书室找唐墨了，她当着周曦的面将工资发给了唐墨。

　　有第三人在场，唐墨不好拒绝，更不好说话。他惊讶地望着那沉甸甸的一包工资，暗自估摸了一下——

　　应该不低于一百张毛爷爷。

　　唐墨知道他这样的学生究竟值多少钱，他虽然很渴望得到傅丛佳的垂青，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会希望通过傅丛佳大赚一笔。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抬起手来狠狠揉了一把脸，将这包钱抓在手里，丢进了背包。唐墨准备找个时间把钱还给傅丛佳，他想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如果因为他的存在给她带来了困扰，他愿意尽快离开。

　　周曦或许是收到了傅丛佳的特别提醒，她终于将唐墨也摆在了与她对等的，傅丛佳的助理位置上。周曦不再私自给唐墨派活，唐墨的活，有傅丛佳直接单独安排。

　　唐墨一直得不到傅丛佳的回应，他开始变得有些急躁。他快要走了，可是傅丛佳还没有给他一个准话。

　　说傅丛佳讨厌他，那是绝对说不过去的。傅丛佳依旧会让唐墨陪她参与每一桩案情的讨论，她让唐墨做记录，收集资料，遇到关键的地方，傅丛佳还会专门给他指出来。与其说唐墨是在给傅丛佳做助理，不如说傅丛佳是在全心全意地辅导唐墨，堪比唐墨的私人实务导师。

　　说傅丛佳喜欢他，又似乎不准确。傅丛佳再没有给他单独与她相处的机会，她的身边总是有第三人，不是当事人，便是周曦，或其他团队合作人，要么就是去出庭了。

　　唐墨就这样背着一大包钱来来往往走了一个星期，也没能成功与傅丛佳单独说上一句关于工资的话。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了，在数百次“望穿秋水”后，唐墨翻看了傅丛佳的行程安排，知道她会有半个小时的空闲时间，他拿着这包钱，二话不说推开了傅丛佳的办公室门。

　　“傅姐姐，可以抽点时间给我吗？我有话要问你。”

　　不等傅丛佳开口，唐墨便先声夺人地发表了自己的主张。

　　傅丛佳自大班桌前抬起了头，她没有说话，只抬起手来用笔指了指桌对面的椅子，示意唐墨坐，又低下头去继续看自己面前的一本东西。

　　唐墨盯着伏案的傅丛佳，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来干脆利落地把门锁上的搭扣轻轻一拨，啪嗒一声脆响，办公室门自里给反锁上了。

　　那一声门锁的脆响，犹如携领傅丛佳注意力的总开关，瞬间就把傅丛佳低垂的头给扯了起来。她盯着唐墨越走越近，很快就要走到她的大班桌前。

　　“你锁门干什么？”傅丛佳一脸戒备。

　　唐墨懒得回答她，他大马金刀地走过来，也不坐，自裤兜里抽出一只手来，啪地一声拍在了傅丛佳的面前。大张的手掌一拿开，露出那一沓用信封装好的工资。

　　“傅丛佳，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墨第一次直接称呼了她的名字，带着凌厉的气势，这让傅丛佳的心禁不住抖了三抖。

　　傅丛佳盯着这沓钱，暗自咽了一口唾沫，她抬起眼来望着他，在嘴角做出一个微笑的弧度：“给你的工资啊。”

　　“为什么这么多？”

　　傅丛佳挑眉，依旧一副淡然的表情：

　　“第一次听见有人嫌工资给多了……”

　　“你是嫌我烦，想让我走，却不好直接开口吗？”

　　傅丛佳一愣，抬起头来，看清了唐墨脸上的痛楚，她没有多想，下意识就要否认：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法科毕业的助理，在繁市也领不来这么多的工资吧。你这不是要我走，又是什么？”

　　“对不起，是我不好，给傅姐姐你带来了困扰……”

　　唐墨的声音冰凉，眼里的伤痛如此清晰。

　　见他这样曲解她的意思，傅丛佳急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他说，又急又恼，索性一把抓起那信封，自里抽出一半钱，留下另一半，再度放回了桌上：

　　“这样，总合适了吧。”

　　她将身子趴上那大班桌，满脸急切地望着唐墨：“你别走……”

　　话音未落，傅丛佳便将挽留他的话给吞回了肚子。

　　她看见唐墨立在桌边，适才的颓唐一扫而空。他死死盯着她的脸，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黝黑的眼底尽是云山雾罩的揣度。

　　心脏不由自主地一个哆嗦，傅丛佳缩回了自己快要扑到他身前的手。她重新坐直了身子，整理好了表情，再望向唐墨：

　　“你不用走，小墨，你工作地非常好，我很满意。”

　　“是么？”唐墨低下了头。

　　“是的！”傅丛佳定定地望着他的脸，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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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墨终于拿回了傅丛佳放置桌面上的那份工资。

　　他将钱随意揣进了裤兜，语气轻快地说：

　　“谢谢傅姐姐了！”

　　傅丛佳抬起头来仔细看他的脸，见他的确没有不高兴，依旧是一脸灿烂，她总算放下心来。唐墨没有立时离开，他将两只手都揣在裤兜里，站在大班桌旁对傅丛佳说话：

　　“傅姐姐……十五号……十五号我怕就来不了了……”

　　心头禁不住有些遗憾，傅丛佳依然扬起头，面带微笑：“噢，要准备去学校了？”

　　“是的。”

　　“十五号的飞机？”

　　唐墨顿了顿，笑着摇摇头：“十六号的火车，十七号到学校。”

　　“……”傅丛佳一愣，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她眨眨眼睛冲唐墨露出温柔的一笑，点点头：

　　“好。”

　　傅丛佳说完那个“好”字，便止住了嘴，她不知道应该对唐墨说什么，只皱起眉头望着面前大班桌上虚空的某一处发怔。唐墨则一脸复杂地望着傅丛佳，也没有再说话。

　　空气中有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就在傅丛佳以为唐墨又要赖在她身边，发表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时，身边那浓浓的压迫感陡然消失。

　　唐墨二话不说，转身朝办公室门外走去。

　　就在唐墨的手刚碰到门把手时，傅丛佳开口唤住了唐墨：

　　“后天下午，建洲集团合同纠纷案开庭，你跟我一起去出庭吧。”

　　唐墨一怔，转过头来看见傅丛佳正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我还没带你出过庭，也该带你去看一次……”

　　傅丛佳冲唐墨解释，两颊泛着嫣红。

　　心头如有霞光掠过，唐墨远远地望着窗边的傅丛佳，展眉一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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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星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于繁市最著名的CBD大商圈，租了整整三层写字楼。公司的铭牌还没挂好，工作人员还在忙着搬花弄草。

　　曹屹站在光洁明亮的落地大玻璃窗前，手端一杯咖啡，独自欣赏自己新落成的大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悄然打开，女秘书杨雨裳走了进来：

　　“曹总，胡经理带着人来了。”

　　曹屹转过身，冲杨雨裳点点头，示意她带人进来。

　　杨雨裳了然，转身离去。不多时，胡致超满面带笑地推开门，身后跟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曹哥……”

　　少年怯生生地唤曹屹。

　　“君吾，过来。”曹屹抬起手，冲那少年招呼。

　　赵君吾垂着手，老老实实地蹭到曹屹身边，低眉顺眼。

　　“君吾最近练舞练得怎么样？”

　　曹屹抬手轻轻抚上赵君吾的肩，一脸和蔼地望着他。

　　赵君吾没有说话，倒是身后的胡致超开口了：“曹总，听老师说我们君吾进步很大啊，对音乐的理解也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听得这话，曹屹倒是挺高兴，他一脸喜色地望着身前的赵君吾，开口鼓励他：

　　“君吾放心练，有曹哥在，不怕没有你出头的那天。”

　　说话间，曹屹抬起大手四下里豪迈一挥：

　　“君吾你看，这里往后就是你的新家了，咱繁星文化就是专门为你一个人开的，有了繁星文化给君吾铺路，往后你接广告，拍电影都方便许多。”

　　曹屹这番话说得挖心又掏肺的，就算再内敛的人也能被曹屹给感动了，赵君吾抬起头来望着曹屹，一脸真诚地说：

　　“谢谢曹哥。”

　　曹屹展眉，他抬起手来揪揪赵君吾的面颊：

　　“不谢，你好好准备，等到繁星文化正式开业，钟导也会来。虽说我们繁星文化投资的第一部电影就是钟导的戏，钟导不能不给我们面子。但是如果你自己不行，为票房考虑，钟导也不一定就非要用你不可。所以这段时间，君吾你就辛苦辛苦，我给你安排的那支舞，找了王老板家的小男团来给你伴舞。多跟他们磨合磨合，好让钟导看看你的实力。”

　　一番话毕，赵君吾倒真的振奋起来，他长吁一口气，握紧双拳，给自己打气，也给曹屹信心：

　　“曹哥放心，君吾不会让你失望的。”

　　曹屹点点头，满眼都是爱怜，他拍拍赵君吾的后脑勺，再摸摸他温热的脖颈，说了一句：

　　“好！君吾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