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了》晓夜竹

1、序章：秘密

　　安世三十七年，天赐的太子降生于暕国，天下同庆。

　　安世五十三年，永乐帝逝世，太子萧瑾然继位，改年号长盛，后世称其浩天帝。

　　传闻，浩天帝继位后，仅用了五年，铲除异己，剿灭叛党，统一七国。

　　传闻，浩天帝在位十八载，除贪官污吏，减徭役赋税，勤政爱民，以至于朝堂庙野，无人不震惊其手段凌厉，佩服其心思缜密，称颂其仁慈善良。

　　传闻中，浩天帝与自己父亲永乐帝截然不同，是一位世间少有的痴情种子。他这一生从未立后，也从未踏入后宫一次，只因他早已有心悦之人。

　　说书人手脚并用，说的绘声绘色，以至于面色涨红：“那是天赐的太子！天生的帝王！”

　　坊间拿着琵琶的少女，面色羞红，拨弦轻唱：“陌上少年郎，白衣策马来，徒惹红袖招”

　　这位传说中的帝王，逝世时年仅三十六，未留下子嗣血脉，只留一遗诏，立其五哥越明亲王的长子为帝。

　　关于这位传说中的帝王，太多的故事，太多的秘密，无人知晓。只一些坊间流言，传的极盛，其真假虚实，却也早已无从得知。

　　当然，总是有人，费尽心思的想要知道真相。

　　天乐十五年，天枢阁。

　　“默芝，你到底在找什么？”安静中响起的声音带着些许连声音的主人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宠溺。虽然努力压低了声线，但也听得出这是属于十几岁的少年才特有的清澈嗓音。

　　“找什么？君浩你问的真奇怪，当然是找浩天帝的札记。”，再次响起的声音与之前的声音相比，更显的稚嫩些。

　　“你真相信琴妃娘娘的话？你不想想她那时才多大，又如何能知浩天帝的事。”

　　“她没有理由骗我们，我也查过了，浩天帝身旁曾经确实有一个叫莲嗅的侍女。”少年语气中带着难以动摇的坚定。

　　“可即便她所说为真，浩天帝又怎会把如此隐秘的札记留在天枢阁，若是被谁发现了该如何？自己思慕着自己的亲皇叔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必定在朝野掀起轩然大波。一位贤明的帝皇，绝对不会想在后世留下不好的名声。”，少年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它的主人却显然还没有放弃劝说。

　　“可若是他并不在乎呢，他就是在等这样的一天呢？”原本忙于翻找书籍的素衫少年停下了所有动作，他缓缓转过头，看着这个自小便陪伴自己长大的的玩伴，也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少年并不大，就如同少年声线一般，带着还未褪去的稚气。他穿着浅色的长衫，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着像是长时间不见阳光而呈现的不健康的苍白，显然，少年并不是一个强健的人。而削瘦的体型让他看更是如此，乍眼望去，少年不过是一个因病弱而鲜少出门的贵族子弟。

　　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并不是如此。少年虽然衣物朴素，可少年双目中隐约所透出的威严以及他手心的薄茧显示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且虚弱的贵族子弟这般简单。而他现在安静注视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少年，目光中带着安定，毅然。

　　像是妥协了一般，被看着的白衣少年叹了口气，问：“为何你会这般想呢？”

　　少年墨黑的瞳孔因为这个问而微微晃动着，这显示着少年内心此刻的迷茫和困惑，可也只是瞬间，他不再看自己的挚友，他把自己的身体重新转向那望不见头的藏书之中，背对了自己的友人，道：“我不知道，所以我想找到浩天帝所写的札记，或许找到就知道了.......”，

　　闻言，白衣少年眼底有苦笑。

　　“自己也不知道吗......”，他轻声低喃，却并没有落入第二人的耳中，他微微垂眸，看着此时蹲在地上，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拒绝这个人。

　　他想，或许自己这一生，都不能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少年眼中的苦笑转瞬即逝，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认输了，我与你一起找。你一人也不知要找到何时，到时挨罚受苦的不仅是你，还包括我这个被牵连的无辜之人。”，说话时候，白衣少年甚至做出了苦恼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极了时常被牵连受苦的人。

　　“多谢”，素衫少年回头望了他一眼，这般说到。此后便再没有其他多余的话语，少年在昏暗空旷的房间里翻找起来。

　　作为历代保管各种书籍记录的天枢阁，自然不会小。而要在这浩瀚的书海中找到一本被主人刻意藏起来的物品，对于两个不过十岁出头的少年，自然也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就好像要从穿戴整齐的百万大军中寻找一个手上有疤的人一样困难。但两个少年却好似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一般，只是专注于摆放在架子上那些因长时间无人问津布满着灰尘的书籍。

　　当然，又或许两人都是明白的，只是，一个不想放弃，而另一个，不愿说。

　　时间便在这安静中一点点过去，只有两个少年几乎相融的呼吸声和衣服摩擦产生的窸窣声，在偌大的天枢阁中显得格外寂寥。良久，终于听得少年再次响起的声音。

　　“墨芝！快过来，我好像找到了！”，白衣少年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若是有他人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便应该知道，少年所唤之人的身份。

　　萧墨芝，被废的太子，被帝王，弃之如敝履。

　　可惜的是，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被唤作墨芝的少年急忙起身过去，也顾不得把手上的书放回原位，他在角落里找到笑的灿烂的同伴。白衣少年手中拿着一本书，那书就像是被人遗忘了许久一般，布满了灰尘。但萧墨芝却毫不在意，他接过同伴手中的书，顺势靠坐在书架下，用手拂去上面厚重的灰尘，再小心翼翼的翻开。

　　白衣的少年也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安静坐在自己挚友的身旁，眼神中带着兴奋与好奇。余晖透过窗，洒落在两人身上，构出好看的画，看起来，静谧安逸。偌大的天枢阁，在此时，便只有两人的呼吸，比常人要急促些。

　　泛黄的书卷被一双还显得有些稚嫩的手缓缓打开。

　　一个传说中的帝王最深的秘密，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史，在落日暖黄的余晖下袒露在少年眼前。而此刻，少年们也并不知道，自己会在日后给这个已经算不得繁盛的国家带来一场腥风血雨。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