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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悠悠陷空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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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策和展昭齐声问道:“什么公案?”
包拯喃喃道:“若我没有记错,皇上只在登基不久时册封过一位张氏女子为妃,称作“兰妃”。不过这兰妃六七年前就因为难产殁了。若白玉堂留下的真是‘张妃有子’的讯息,怕是与此有关。”
“六七年前?”公孙策吃惊道,“那时我等三人均未入仕,你又如何确定?”
包拯叹一口:“唉,我根本不能确定。不过我注意到这位兰妃,就是因为宫里对她的事言语模糊,对她生产和死去的经过更是讳莫如深,想必大有内情。这好歹也是一个方向,咱们现在便去打听一下吧……公孙你帮我忙,展昭按例要先进宫请罪,若能探听些什么自然最好。”展昭点头称是。
包拯顿了会儿,犹豫着又道了声“公孙”,却不说话。公孙策瞥他一眼飞快转开,苦笑道:“我明白。事关重大,不能让庞统知道。”展昭这才想起赵祯至今无子,白玉堂那一句“张妃有子”若往深处想,却不知该引起何等轩然大波,的确是先不让庞统知道的好。他心下不由得又愤愤的:白玉堂啊白玉堂,我为了不让你卷进朝廷的事来已是煞费苦心,你怎么倒自己撞上去了?真是个祸头子!
几人正欲分头行事,却见王朝急急来报:皇城附近昨夜发生一起灭门惨案。案发地正是兰妃娘家的老宅,被害的是不知何时迁回京城的兰妃父母家人共一十三口!——这下若说两件事无关都不行了!包拯和公孙策赶紧去了现场。
展昭到宫中递上牌子求见赵祯请罪。赵祯在屋里踱了两圈,最终还是托词未见,只叫王德忠出来好言安慰了几句,嘱咐展昭把三宝寻回,带白玉堂来问清事情经过再作打算。展昭见赵祯确实没有当回事的意思,也踏实了些,便去找张海询问详细情况。张海与他素来亲厚,也道他半官半侠着实为难,便把知道的情况倾囊相告——展昭赫然得知那死去的宫女荷香当年正是兰妃的侍婢。心道:“是了!包大人应该没有猜错!”其他让他在意的,就只有六年前刘承敬领礼部、总管大内这一事实。
回开封府的路上,展昭发现不少官兵四处搜捕,逢人便问有没有见到一个女子和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暗自留心。到了府里,包拯和公孙策正在等他,脸色都非常凝重。
如展昭所知,荷香就是当年兰妃的侍婢,不过却是富增替刘承敬安排在兰妃身边的眼线。六年前兰妃有孕,临盆之际却产下一个血肉模糊的肉块——连死婴都说不上,根本不成形。兰妃也因血崩而死,当时才十七岁。皇帝为此受了惊吓,大病一场。
那兰妃家中虽是太祖时的显贵,到本朝却已不过是个普通的富户,就算有所怀疑也无可奈何。事后不久,张老爷就率全家搬到外地。然而,不知为何他们却在七八日前悄悄返回京城,紧贴着皇城在老宅住下,终遭灭门之祸。惨案发生时约在昨晚丑时以后,被害者在梦中就丢了命,贼人还紧紧掩住府门,以至于快中午了现场才被人发现。
“他家有个粗使丫头昨晚偷溜出去玩耍,倒逃过一劫。她认尸后说二小姐和小少爷未在其中……”包拯顿一顿,语气微妙起来“……而那小少爷据说是张老爷到外地后一年生的,今年五岁,却比同龄的孩子生得高了好些……”
话讲到这儿,三人默默地在心里串着线索,越串越心惊。荷香是富增的人,富增又是刘承敬的人……联想到六年前宫中的情况和这些日子以来京城的局势,包拯一拍桌子悚然惊呼:“张妃有子!——莫非六年前兰妃原本已生下了孩子么?”
三人推测:刘承敬狼子野心,当年为绝赵祯之后曾指使富增和荷香在兰妃临盆时致兰妃母子于死地,荷香却不知为何手下留情,秘密地把孩子送到张府,并成功保住性命留在了敬事房。张老爷以晚年得子为借口抚养孩子长大。想必最近他听说刘承俊已死、刘承敬遭罢黜,便带孩子回京企图让他与皇上父子相认,奈何棋差一着,赔了全府的性命;富增奉命杀荷香,却被白玉堂撞上被杀。从时间上推断,白玉堂很有可能是受荷香所托出宫救了张家的什么人——多半是没在死者堆里的二小姐张敏和小皇子——他急着给展昭留下线索,才二次闯宫留下一首藏头诗。展昭随即说了目睹的有官兵搜捕女子小孩的事情,三人越发觉得推测合理。
包拯激动地站起来在屋里踱步:“如果我们推断无误,白玉堂这次不但救了几条无辜性命,更有可能救了皇子,保住了我大宋皇家的血脉!”
“而且,”公孙策也很激动,“如能就此找到证据,刘承敬断然再难逃脱法网,我们有望彻底铲除他!”
赵虎急冲冲赶来,抱拳道:“大人,我问过看城门的老吴,他今天天一亮的确见着一个白衣的华贵公子押着辆马车赶出城去了,车上坐的谁就不知道了……我已经吩咐老吴,决不把此事告诉别人。”
包拯喜道:“看来白玉堂真的救了人!他倒聪明,想到用鼠猫之争的由头作掩饰,展昭,看来你定要走一趟陷空岛了。”
展昭恨不得现在就长出翅膀飞到陷空岛:“大人,属下明日一早便启程!”包拯颔首:“嗯。不过,刘承敬已经开始搜捕这两个漏网之鱼,发现白玉堂也是迟早的事,定会有所行动。我们没有确凿证据前也不能明着帮你……你伤还没好利落,一定要小心!”
“属下明白!”
公孙策觉得此行不确定的事太多,建议展昭带四大校尉中的一人协助。这四大校尉都极为可靠,但王朝憨、马汉精、张龙莽、赵虎细,各有所长。展昭思量了下,便要赵虎暗中随行。
晚上,展昭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细细思量了下觉得可行,便一跃而起,直冲到包拯的院里——出了这么大事,他知道包拯自然是没睡的。敲开门,他一见包拯便急道:“大人,属下有一个想法……”
一盏茶后,公孙策被急召到包拯房中议事。半个时辰后,展昭趁着夜色纵出开封府,施展轻功几起几落,最后轻轻落到绣云衣行的内院里。
次日天刚蒙蒙亮,展昭便已准备出发。他一袭月白长衫,只带了宝剑和简便的行囊,恭敬地拜别了大人与先生,启程前往陷空岛。日夜兼程,他于第八日午前赶到了松江之畔、与陷空岛隔水相望的市镇。选家客栈安排妥当,存了马,要等的人也于饭后时候到了——展昭便雇条小船,一个人提着剑上岛去了。
小船靠岸。展昭四处打量了下,就见那层层峰峦巍巍然直如插上天去,眼前密密匝匝的树木山石,嶙峋间把山间的房屋居舍藏得不动声色,几棵高大的引路树隐约可见——不由赞叹这陷空岛端的好气魄。耳边听着细碎的涛声,他顺着蜿蜒的山路拾阶而上,才走几步,就见一个劲装汉子从树上一跃而下,恭敬地抱拳道:“来的可是展南侠?”展昭忙抱拳微笑还礼:“不敢,在下正是展昭。”“小人奉五爷之命在此已等候多时,请随小人进庄。”说罢便头前带路。不多时,便带展昭来到卢家庄的高墙大户之前。
那人引展昭进庄,直接奔了后院。七拐八拐,景致越加幽静,眼前渐渐现出一个月亮门。
刚近前,展昭就听白玉堂懒洋洋地声音从门里响起:“这是谁在我门口乱转啊?”
展昭探得院中不只白玉堂一人,便朗声道:“开封府展昭,奉命前来请白玉堂白五侠协助调查四月二十一有人夜闯禁宫、杀人盗宝一案!”摆出正直坚毅的神色跨门而入,远远就见白玉堂和另一人一起站在一个凉亭中。
展昭走了几步忽觉脚下一虚,暗道一声“不好”,提气便要纵起。哪知白玉堂掌风已到:“给我下去!”只得提剑虚格避过那掌,身子却不由自主直落进那陷阱中去。半空中他一拧身稳稳落地,一抬头却见这陷阱足有五六丈深,四壁光滑,再要上去已是不可能。
白玉堂得意洋洋地从上头露出头来:“这通天窟下面可风凉?”展昭怒道:“白玉堂你干什么?还想罪加一等么?”白玉堂冷哼一声:“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吧!……白爷爷现在懒得理你!季先生,我们回去喝酒!”说罢便“嘭”地合上一扇铁栅栏,消失了。
展昭环顾周围:这陷阱底下约有五尺见方,倒也干燥、干净;井底的一侧铺着厚厚的稻草,按一按倒比开封府的床还软和。展昭便坐下来,靠着墙壁,只觉得满身的疲累汹涌而来,可是也顾不上理会,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忽然,他看到墙壁上好像写着什么,天色暗了看不大清,便凑过去,看明白后差点气歪了鼻子:三个又粗又黑的大字——“气死猫”,最后一笔还伸出去老长,活像个猫尾巴!他狠狠地嘟囔:“白耗子你给我等着!”
过了一阵上面悉悉索索的响起来,一个庄丁用绳索吊下一个篮子,里面盛着几样饭菜。展昭早饿了,狼吞虎咽地吃完。那人过一会儿又来了,收走了篮子。
最后一点日光没了去,展昭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他开始在井壁上四处摸索,不多时便在“猫尾巴”尖上摸到机关,用力一扳,身边便一阵轰隆隆响,石壁自动滑向一旁露出个门来。展昭一闪身钻了进去。
几番七扭八拐,展昭从一个假衣箱中钻了出来,看周围陈设华贵而简单,靠墙都是满满当当的书架,似是一间书房。他隐约听见前面有盘盏之声,屏了气摸过去,听得是白玉堂正在劝酒。便找到那房间,在后窗外猫下来,将窗纸上捅个窟窿偷眼瞧去。
只见室内灯火通明,白玉堂正摇着纸扇,陪一个书生饮酒。那书生一袭蓝灰长衫,三十多岁年纪,眉目平凡,但透出一股精明相,举止也是温文有礼——依稀就是凉亭中那“季先生”。
就听白玉堂道:“季先生愿意护送阿敏姑娘和小宝回京的好意,白某心领了。不过既然我已惹下那御猫展昭,自是早晚要到汴京,还不如顺路送她们,也好放心!”那季先生露出一脸不以为然:“白五侠说得哪里话?那展昭一个朝廷鹰犬,值得您和他较真?所谓官官相护,若他知道了阿敏姑娘和小宝的事,说不定会予以加害,还不如趁早将他……”“哎!那不显得我白玉堂怕了他?再说白某总要给阿敏姑娘一个机会,好让她了解我的心意啊!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来,喝酒!”
展昭悄没声地回到那书房,坐着等了一会儿。白玉堂很快打发了季先生回来,一见他眼睛就一亮,随即却是皱眉,心道:这么几日就到了,定是拼命赶路来着,也不知道为自己的身子着想!
展昭一见便知他心中所想,赶紧笑道:“这不是急么!……那季先生是怎么回事?”“一会儿说。走,跟我见哥哥嫂嫂们去——你一到镇上我们就得了消息,他们都等着你呢。”“可我不在陷阱里时,那季先生若去看可如何是好?”“放心,他昨日刚到我岛上时就吃了一个闷亏,现在就算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到处乱晃!”
白玉堂拉了展昭就走,转眼来到另一处院子。他推开屋门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哥哥、嫂嫂,那猫儿来了!”
展昭跟进来,见屋里坐着四男一女五个人。正当间儿一位不到四十岁的样子,白净脸细长眉,一脸和善,身材修长;旁边一位女子,三十一二岁的年纪,身材窈窕、粉面含威,一望可知是位女中丈夫。下首一溜坐着三人:头一位短小粗壮、神情木讷,头发极短,紧紧包在一件革巾里;中间的人高大魁伟,黑脸上虬髯纠纠扎扎,整个人好似活张飞一般;下首的一位却恰与他相反,矮小枯瘦,全身的筋肉算上骨头怕都没三两重,状如病夫。
一见他们进来,那活张飞先跳将起来嚷嚷道:“你就是那御猫?快来跟三爷我比划比划!”妇人赶紧轻斥一声:“老三,不都说了什么鼠猫之争不过是幌子,你怎么又去撩拨人家南侠!”白玉堂笑道:“没事,这猫不介意。来,猫儿,我给你介绍!”接着便按长幼介绍了。那居中的人正是卢家庄庄主、钻天鼠卢方。那妇人便是他的妻子唐秀秀,因为也是江湖出身,加之长嫂如母,便不避嫌地一起在此等展昭。另三人中粗壮沉默的是二爷彻底鼠韩彰,好似张飞的是三爷串山鼠徐庆,状如病夫的自然是四爷翻江鼠蒋平。展昭依次恭谨见了。
除了徐庆,其他人都知道所谓鼠猫之争根本就是白玉堂闹小孩子别扭挑起来的,更何况这展昭文雅俊秀,双目清澈得能让人陷进去,又怎么会是追名逐利之徒?当下一见如故,亲热得紧。卢大嫂笑道:“展昭啊,如不嫌弃的话就跟五弟一起叫我们做哥哥嫂嫂吧。以前常听五弟念叨你,今日一见果然是年少英武!本来早该请你上岛来玩,只是想不到你真来了,却是为了一桩大事。”众人顿时正色起来。
说起那件事,白玉堂滔滔不绝。原来那晚白玉堂被庞统撩拨得深夜闯宫,虽轻易进得宫来却不识得路,无意中撞见富增杀荷香,他便一剑结果了富增。荷香临死前吐露了事情的原委——一切便如包拯等人推测的那样,当年兰妃的确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刘承敬要荷香和稳婆一起害死这对母子,却没想到荷香与兰妃相处日久已情同姐妹,设法救了她的孩子。荷香毅然决定回宫作内应,意图将来伺机迎皇子回宫。张老爷寻了个死婴给荷香交差,刘承敬非常满意,就让她继续以眼线的身份在敬事房办事。六年后,张老爷不了解京中局势,只道刘承敬已经倒台,便举家回京意图面圣,不想刚到京城就走漏了风声,也连累了荷香。荷香死后,白玉堂赶到张府,杀手已经完事遁去。他最后在一眼枯井中发现了躲在那里的张二小姐,以及被张老爷当作儿子掩人耳目养大的皇子小宝。
“阿敏与荷香说的大体一致,我信她!唉,早知如此我就该留着那富增的狗命作证!当时天快亮了,我担心到了白天危险会更多,便就近在皇宫里给你留了个信儿,带着她们两个赶早出城了。”
听着白玉堂的话,展昭的心不知为何翻腾了一下,但忙着记下将来要找庞统算帐,便也没多想,点头道:“不错,第二日便有人在全城搜捕她们,所幸玉堂所作及时——我们要赶紧想办法送她们回京城,不然皇子蒙难、小人得志,拖久了怕还要祸及陷空岛。”卢方慨然道:“贼人动摇国本、欺凌弱小,我等既自命侠义,又岂会怕什么连累!”白玉堂道:“就是!猫儿,废话少说,你可有计划?”展昭当下便把在开封府想出的计策细细讲与众人。
蒋平拈着两撇细胡子:“计是好计,不过对阿敏姑娘来说太危险了点儿。”“不错……”展昭也犹豫。白玉堂却道:“无妨,阿敏是一位巾帼豪杰,为了小宝连命都可以不要,断不会畏惧什么危险——明日你见了她便知道了。”
又议了些细节。最后卢方道:“既如此,那便这么办吧!明日起陷空岛也要加强戒备。另外,通知大小丁那边也帮我们留意着。”展昭心一动:“可是那华亭双侠丁兆兰丁兆蕙兄弟?”“不错,展兄弟认得他们?”“有幸见过两次。”白玉堂看出展昭平静下微露尴尬,却也不说破,只作不知。
此时已是深夜。卢大嫂便赶众人回去歇息。原本要给展昭安排客房,白玉堂却连声说“不用”,拉着展昭便回了自己的住处——原来在那白玉堂宴客的宅院后头还有另一处小小院落,四周满是阵法机关,内里却修竹嫩柳错落有致,衬着几点疏星、一钩细月,掩映着两进的宅子。这才是白玉堂的居所。
两个人提着灯迎上来:“爷和展爷回来了。”白玉堂随意一挥手:“白福、白旺,这里不用你们了,明日早来伺候便是。”两人喏喏而退。展昭看出这两人一个是迎自己进庄的,一个是给自己送饭的,知道白玉堂安排了心腹招呼自己,心里一暖。
一进屋,白玉堂便得意道:“白爷爷的住处比你那猫窝如何?”展昭白他一眼,自顾自打量,却也忍不住道一句“华而不俗,果然雅致!”白玉堂对他这一句赞欢喜得紧,伸手便要拉他,谁知临了又缩回去,皱眉道:“你这猫几天没梳洗了,这白衣服都成黑的了……要学白爷爷也要学得像点儿不是?走,先洗洗去!”硬把展昭推进紧边上的一间小房。这房里砌着个及腰的石池子,里面冒着热气的清水微微翻滚着,竟是引的山间的温泉。展昭喜极,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恨不得直接睡在里面。洗完了才想起没带衣服进来。探头出去看,却见白玉堂早把一身簇新雪白的中衣放在门口。
展昭换了衣服出来,却见白玉堂不知在哪儿也洗好了,披散的长发滴着水,也只穿着中衣,谪仙一般。白玉堂见他站着发愣,不由灿烂一笑,牵着去卧室。
展昭看见宽大的、铺得厚厚的床就忍不住叹息,二话不说就爬上去钻进薄被,再也不想动。被子一直盖过鼻子,只留下长发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在外面。
白玉堂笑着也钻进被子,紧贴着他,一手便去扒他的衣服:“让我看看肩上的伤!”
他动手动脚惯了,可这次展昭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别扭,推开他手道:“早好了!”想睡,又想起还有件事没弄清楚,便问道:“玉堂,那个季先生怎么回事?你防着他?”
白玉堂还在为被他推开不爽,没精打采地道:“是阿敏父亲当年在京城认识的朋友,叫做季高。这次张老爷回京后好像和他见过面,小宝的事也告诉他了——真是的,我看张老爷就是急糊涂了!但是阿敏也很信任季高,坚持要把自己行踪通知他,说是怕他担心……”
“所以你干脆请他来陷空岛,放在眼皮底下盯着对不对?”
“嗯,我不放心那家伙。干脆带他一起回来,也省得他去给什么人通风报信。幸亏你明白白爷爷的心思,戏演得不错!我们既已订好计策,明早我就打发他走,有没有问题一试就知道了。不过既然阿敏信他,你我最好也装装样子,免得让阿敏伤心。”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一次在展昭的心中翻腾。他别扭地翻过身去,背对着白玉堂。白玉堂没注意,还推他一把道:“怎么说睡就睡了……哎,你怎么没等我去通天窟里找你就自己钻出来了?”“你又没给我放被子,难道还要我在那儿冻一晚上?”气不顺,话自然也是横着出来的。白玉堂恼了,硬把他的身子扳过来:“展小猫你发什么疯?”
问题是展昭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只敷衍道:“只是困了。明天事情还很多,快睡吧。”
“哦……”白玉堂眼珠一转,“说起来咱们很快就要起程,你也没时间去周围转转,比如……去拜访一下茉花村丁家什么的?”
“我才不去,他们又要逼我和月华姑娘定亲……好个白耗子,你赚我话!”展昭心思全不在这里,一不留神就被白玉堂钻了空子。
白玉堂早蹿了,差点把被子蹬掉:“逼、你、定、亲?!”
展昭忙按住他:“急什么?当时我知道他们是你陷空岛的邻居,自然亲近些,谁知……他们也是一番好意,还愿意拿家传的上古名剑湛卢换我的巨阙作定亲信物。但月华姑娘风华绝代,我哪里配得上?所以婉拒了。只是丁氏双侠不死心,一见面就要提……”
“这丁家人真是,有逼着人娶他家姑娘的么?你师傅给你的巨阙宝剑又怎能随便换给他们?我说猫儿,他丁家家大业大,你孤身一人若作了他家女婿定会被欺负。你拒绝就对了,万不可被丁丫头的美貌所惑,糊里糊涂地应下来。”
“我这不是没应么?你还睡不睡觉?我可要睡了!”
白玉堂只好住口,顺手搂住展昭,却睡不着——他是真的急了。重逢时,他与展昭都已年过弱冠,两人却都没有问过对方婚娶的事,就好似连这都有什么约定一样。自己虽然红颜知己遍天下,却从未想过成亲,也从未想过展昭有朝一日会变成别人的丈夫——单单这想法就已经让他胸口憋着透不过气来。
白玉堂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展昭,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觉得自己的心乱了。展昭面朝里闭着眼睛,虽醒着,却不想让白玉堂知道。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先后睡去。
压卷诗曰:云起星暗淡,身单影疏离。英雄照剑笑,斩断是与非。第二卷《平乱》完。
下卷预告:
1、展昭见他虽精神奕奕却眼有红丝,心中一疼,走过去轻轻拉他的衣服:“玉堂,这些本该是我的事……辛苦你了!”没想到白玉堂猛地回过头来,咬牙切齿地:“什么叫你的事?你、你……我帮的可是阿敏,莫非许你展护卫恪尽职守,就不许白爷爷我帮朋友不成?为了阿敏我可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展昭的脸一下子白了,轻轻缩回手,半晌才笑道:“既如此就要劳烦你了。你带我先去见一见阿敏姑娘可好?”
2、两滴血在水中渐渐聚拢却又逐渐分开——小宝的血竟然不能与赵祯的相融!举座皆惊。赵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他吃惊地看着展昭,而展昭面无表情,全然看不出想法。刘承敬哈哈大笑,随后一指场中人:“好你个展昭,好你个五鼠!你们还有何话说!”展昭静静道:“滴血验亲本就不可尽信,这根本不能说明小宝不是皇上的骨肉!”刘承敬狞笑道:“不可尽信?好!”一挥手,身边的涂善一把抓住小宝的胳膊。展昭急道:“做什么!”白玉堂飞剑去拦。然而涂善已经用力一捏,小宝“啊”地尖叫出声——清脆柔嫩,竟是女童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