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归得家乡犹似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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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逸寒？
那个一句话便让梅飞若身败名裂的殷逸寒？脑中回想起殷天烨叫出“梅飞若”三个字时，那白衣男子面色死青。那个就算天下女人死尽，也不会碰她的殷逸寒，在客栈，居然——阴差阳错的救了她？
梅飞若顿感一阵风化，一股悲催之情油然而生，心底默默将上帝全家问候了一遍，不带这样玩儿人的！
一时间气氛委实诡异，当年梅飞若爱慕殷逸寒之事，京城无人不知，而后更因殷逸涵的一句话，暗指梅飞若行为举止放荡，终使梅飞若被家人远送江南。可谓是轰动一时，而此刻，当年这两位响当当的主角竟这般共处一室，富丽堂皇的马车内霎时陷入一片尴尬的死寂。
唯有殷天烨那万年寒冰的眼，却闪过一抹几不可及疑虑……
来到京城，发现京城早已四处戒严，人心惶惶，红衣骑接管了整个京城的治安。然而他们的马车一路进京却未曾遇到任何阻拦，隐隐约约可有感觉到虽身赴边疆战场，但京城的一切仍旧在殷天烨的掌控之中。
于是一行人在入京之后便分道扬镳，临别前殷逸寒那“暗送飞刀”双眼，让飞若心惊胆寒。而殷天烨的那句“后会有期”，更是让她顿时心生悔意，扼腕长叹。天道不公，竟让她这么快的对上这个男人，不过，四年……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墨风，忽然开口：“小姐，其实在客栈出手救你的……还有四爷。”殷逸寒那一剑虽是快，狠，准地刺入对方心脏，却阻止不了那人已经顺势刺出去的剑。
“是他？——哎哟！”梅飞若猛的站起，却忘记自己身处马车，额头一阵吃痛，却比不过心底的惊诧。
“小姐！当心啊！”
“小姐！”
揉捂着撞痛的额头，昨夜的画面那惊心动魄的画面缓缓在脑中流淌。她确实记得，在殷逸寒一剑了结了对方的性命之前，有一道剑气扫过她的脸，而已经近在眼前的冷剑，便在顷刻间碎裂。
原来——是殷天烨！思绪豁然开朗，抬头对上墨风那双笃定了然的眸子。在场没有人发现殷天烨出手，但墨风……
墨风颔首肯定，昨夜是殷天烨在慌乱的人群中出手击碎了那致命的一剑。甚至连他也并没有完全看清殷天烨出手，如此鬼魅般的准确凌厉……
不曾想到一个深宫的皇子竟有如此深不可测的身手。
“四爷竟有如此身手！？”乍闻墨风的话，江环难掩惊讶。
四爷以黑衣骑闻名天下，却从未有人提及四爷本人居然是如此的深藏不露的高手。然而既是深藏不露，何以出手救一个普通官家的小姐？何以三小姐手中竟然会有那金龙印？看向梅飞若的眼中除了疑惑，更多了一份敬畏。
梅飞若牙关咕咕作响，她可有肯定那个男人一早就认出了她——在她两处金龙印之前，在客栈厮杀中却迟迟不肯出手相救，逼得她走投无路的在众人面前亮出金龙印——殷天烨，卑鄙狡猾的男人！
她可以理解殷天烨所有的行为，不过是报复她四年的欺骗。然而她却不解，殷天烨何以逼她在众人面前亮出金龙印？
思绪交杂间，马车已经稳稳的停下来，耳边传来江环毕恭毕敬的声音，“小姐，我们回府了。”抚着腰间的金龙印，殷天烨，四爷，殷室皇族长子……
“小姐！小姐！你看！我们终于回府了！” 娟儿难掩兴奋的跃下马车。
掀开粉色锦帘，一座偌大的府邸赫然出现在眼前，肃静的梅府门口并未有任何石狮雕塑，一道古朴大门的紧闭着，上方“梅府”二字龙飞凤舞。
“咚！咚！咚！”江环上前拍打着门环，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吱呀！”一声，大门被人缓缓从两边打开，从里面出来个管家似的人物，年约四十出头。
“江总管？是三小姐回来了吗？”王顺探出头，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看着门口神色淡然，风姿秀稳的女子，声音有些抽搐，“江总管……你快些迎三小姐进来！我……我马上去通知老爷！”
静静的望着面前看似精致的宅门。梅府——这个梅飞若从小生长的地方。这个“她”离去多年的地方。深深的吸了口气，踏进这道门，从今后，她便是真正的梅飞若。
……
一路跟着江环，穿过香木长廊，庭院深深，沿路雕栏精致，假山嶙峋，花草沁香。花园中池塘碧水，风荷姣姣，有别于北方建筑的气派，整个梅府宛然一派江南风景，书香门第，细致典雅。
“若儿！是若儿回来了！？”一个厚重而温哑的声音穿过□□传来。
不过片刻，一个臃肿的身躯便霸占，QJ了她的视线。然而看着后面跟随的奴仆，她顿时凌乱了……
面前这个胖得足以参选相扑的中年男人竟是“她”爹——梅文桦！她一直以为，能生出梅飞若以及梅语嫣的男人，就算不是潘安再世，但至少……也不该是这般一言难尽，随心所欲啊。
“真的是若儿！”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梅文桦一阵晃神，眼底的惊诧一闪而过，神情激动着伸手搂住梅飞若的肩膀，言语哽咽，
“都是爹不好！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一张胖胖的蹭蹭发亮的脸上满是自责，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梅飞若依旧沉浸在震惊中，难以自拔，直到一声细声软语，“好了！老爷！若儿沿途赶路很是辛苦，先让若儿回去梳洗休息！晚点再好好叙叙你们的父女之情！”只见梅文桦身旁一名样貌出众的妇人浅笑着劝道。
“对对！若儿，你娘说的对，是爹太高兴了！都忘了你刚赶路回来。你先去休息，晚点咱们父女再慢慢长谈！这些年你都过的好不好，灵修师傅对你好不好……”
娘？视线扫过梅文桦身边淡笑秀雅的妇人，竟然是梅飞若的生母？意识悉数回笼。激动澎湃的父亲，美丽温婉的母亲，一切似乎很是完美……
然而在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梅文桦依旧滔滔不绝的对她关怀备至，她几乎开始怀疑梅文桦是否借机虐她之后，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那媲美唐僧般人神共愤的唠叨。
“爹，女儿知道了！”
然而这声悲催的呼唤，却引得梅文桦浑身一震，顿时老泪纵横，唾沫继续的肆意乱飞。又一炷香之后，当梅飞若几近风化，脸上几乎难以堆砌出一个完成的笑容，梅文桦才意犹未尽的一把抹去脸上的老泪，吩咐了几名奴婢好生服侍她。
身后不断传来梅文桦感人肺腑的长叹，一阵冷风吹过，几片落叶飘零，凭添了几分萧瑟。曾经有一条康庄大道摆在她面前，她没有走，如今才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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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座梅有别于梅府的其他建筑的精美楼阁，四周竹林修茂，池塘碧水，风景别具一格。这便是梅飞若的闺阁。
娟儿说，整个梅府均是江南小院设计，独有一座楼阁。那便是梅飞若的闺阁。
这仅有的一座楼阁不是留给自己，也不是赏给最宠爱的妻妾，而是给自己的女儿。视线不经意扫过一尘不染窗台，以及乌木花雕梳妆台上那满堆的绫罗绸缎，金钗粉薄……
梅文桦的种种表现看来，似乎真的很疼爱梅飞若这个女儿。
若不是梅飞若有极大的利用价值，莫非梅文桦对梅飞若的父爱是真的……一时间她亦是难以断定。
“小姐！紫云被老爷派过来服侍小姐！现在正在外面，小姐，要紫云姐……进来吗？”娟儿有些迟疑。
紫云？听闻是梅飞若当年最宠爱的那个丫头？“叫她进来！”这个梅飞若最宠爱的丫头居然没跟着梅飞若一起南下。
而她此时并未发现娟儿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
“紫云见过小姐！”一个紫衣少女匆匆进门，神色激动。忽地双脚猛的跪地，哽咽道：“四年了！小姐！紫云等了您四年！您终于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磕头。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这些年变了没有。”梅飞若平静的话语，叫人看不出丝毫喜恶。
紫云缓缓抬起头，一张比娟儿成熟的脸，五官端正，勉强算的上清秀。梅飞若不语，一双清亮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紫云。
闺房里香气萦绕，却安静的有些骇人，让紫云心生一股莫名的不安，于是吞吞吐吐开口道：“小……姐！当年不是紫云不跟您南下……而……而是茹夫人不让奴婢跟……”
茹夫人？梅飞若闪过一丝疑惑。她娘？未露声色，温和依旧，片刻之后才漫不经心的问道：“哦？是吗？”浅笑着不置可否，只似笑非笑的问道，
“那这些年你在府里服侍，府里的人可都还安好？”
紫云微微一楞，看着眼前出落的天仙般的女子，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过去的三小姐，从未像今日这般令人难以琢磨……
沉默不语，似笑非笑间却给人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些年老爷从五品……”
梅飞若慵懒的躺在梅花檀木贵妃软榻上，紫云一边诉说，一边会意上前。腿部传来的恰到好处的揉按，让她全身都格外的放松。想来紫云会得到梅飞若的疼爱，也并非全无道理。
在紫云的话语中，梅语嫣三个字由始至终如雷贯耳。据说，殷逸寒和殷天烨曾暗示梅文桦，不过最后都不了了之。不可否认，对这个传闻中的女子，她甚为好奇。
眉眼扫过眼前“忠心耿耿”的紫云，心底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亲切的拉起跪在地上的紫云，笑得以为真诚动人，“紫云，我多久没有回府了，今晚你帮我好好打扮，可不能让人笑话了！”
然而看着梅飞若如此真诚无邪的笑容，一旁的娟儿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
……
一个时辰之后——
紫云满意的看着铜镜前梳妆完毕的女子，“小姐，打扮好了！”
看着泛黄的铜镜中的颇具喜感的身影，梅飞若忍不住内心澎湃的赞叹道，“紫云，你的妆点技术实在精“彩”绝伦！”
一袭俗不可耐的宽大暗红锦袍，将原本玲珑有致的身材遮掩，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被高高盘起，簪以金银玉器，满头黄，白，红，绿，好不“臃肿华贵”。当视线锁定到面部妆容，她那一刻颇为自豪的心脏，终于激动的凌乱了。
原本的均匀纤细的柳眉被涂粗抹黑，脸上的胭粉更像是千年的僵尸一般惨白，若是此刻小跑两步，恐怕真会上演一出挥粉如雨的奇观，颇有僵尸脱皮般的惊悚效果。
而眼眸周围更是被涂抹成一片黑暗，梅飞若心底估摸着，莫非这是古代流行的烟熏妆？心底却频频摇头，不对，这简直就是一个双眼被打肿的熊猫妆。抚了抚自己的双唇，不但被画大一号，更是被抹成一片暗红，果真是微微一笑很惊人呐！
血盆大口硬是与那暗红锦袍交相辉映出一片“振奋人心”的画面，实在有够精“彩”！
“谢小姐赞赏，奴婢也觉得只有红色的衣服能让小姐在人群中鲜艳夺目与众不同，头上的金银更是显得小姐雍容华贵，贵气逼人。”
好一个与众不同。的确“与众不同”！也的确……很“惊人”！
“黑色的眼彩能将小姐的眼神显得妩媚深邃，摄人心魂。而深红的唇色更能显示出小姐的成熟大方！”见梅飞若颇为激动的神色，紫云洋洋得意的解释着。
“呵呵……哈哈……哈哈……好！好！”听到此，梅飞若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澎湃。只见镜中人，眼角边惊现一条白色皱横，足以夹死一只蚊子！神色顿时一僵，看来这紫云真的很有学“乾坤大挪移”的天赋呐。
“小……小姐……”娟儿惶惶不安的看着笑容过分张狂小姐，她从未见过小姐笑的如此夸张。
良久之后，笑到无力扶腰的梅飞若才摆了摆手，“哈哈……好了，紫云，你先下去吧！娟儿留下。”凝望着镜中的人影，半晌，仍是忍俊不止。虽然这幅尊荣很有喜感，不过她却没兴趣让别人在她身上得到同样的喜感！
忍不住扶额叹了叹，紫云啊，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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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归得家乡犹似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