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狐狸精（穿越）》夜漫心

10、第十章 胭脂泪共相留醉

　　天色昏暗，风吹楼前落花点点，不远处楼阁上的女子一身素白丧衣，长发微束，风姿秀稳，盈盈立于楼阁，薄粉微施，面容清丽，自有一番风流。

　　“凤姑娘。”轻声的唤着不远处清瘦的女子，清秀佳人，令人怜惜。

　　“陈姑娘，墨少侠。”凤翩芊回头看见来人，俯身盈盈一拜，略施薄粉，却难掩眼底的悴容。

　　“不知道昨夜的那位姑娘伤势如何？”梅飞若漫不经心的问道，仿佛在关心一位相熟的友人而非昨夜那凌厉的杀手。

　　闻言，倚在楼前的身子惶惶一怔，憔悴的面容比原先更惨白了几分，窗外的梅蕊落花倒映在她那深不见底的眼里，顷刻间跌的粉碎，眉目低垂，微微俯身屈膝，温柔依旧，“多谢陈姑娘手下留情。”

　　梅飞若缓步走近风翩芊，一股暗香淡淡萦绕，“这便是‘胭脂醉’？”名为“胭脂醉”，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胭脂，既是胭脂亦是奇毒。

　　　　凤翩芊似是有些错愕，猛的抬眼，声音有些颤抖，“陈姑娘知道‘胭脂醉’？”普天之下，知道胭脂醉的人屈指可数。

　　凤翩芊越过梅飞若，缓缓的走到窗前，视线投向窗外飘零满地的梅花，明明是春意正浓，却凋落满地。

　　半晌之后，缓缓开口：“众人皆知‘含香’，而不知当年宫主所用的胭脂也是一味奇毒。可惜‘含香’早在当年百花宫毁灭时，便由宫主亲手销毁，不然……”

　　“不然你不必辛辛苦苦的将‘胭脂醉’制造出‘含香’的假象。”

　　正眼凝视着窗前娇弱的女子，“风齐俊生前曾大量服用血肠草，而灵柩下面的冰块正好将血肠草的流血凝固。如果风齐俊能顺利下葬，当然这一切也就算白做，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你这样做不过是以防万一被人发现风齐俊中毒，那么当尸体移动后，体内血液融化，便会造成“含香”七窍流血的假象。让所有人误以为风齐俊是中“含香”而死。而“含香”早在十年前就被毁了，凶手也就无从查起！”不得不说，凤翩芊的十分段高。

　　“不过……”她看了看身旁的墨风，继续道：

　　“当叶凌天发现了血肠草，我想起水晶棺下面的冰块，便开始怀疑，究竟是巧合还是线索。于是我便假设，如果血肠草与冰块不是巧合，那便解释了七窍流血，风齐俊中的可能不是‘含香’，我沿着这条思路往下推。如果尸体原本就没有七窍流血，那风齐俊所种之毒极有可能是‘胭脂醉’！”

　　　“所以你便怀疑我？可是齐俊卧病一年，而我，却只有半年的时间待在他身边，我又如何下毒？”凤翩芊冷淡道，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不得不说，你手段相当高明，因为风齐俊从一年前便出现中毒迹象，而你是却是在风齐俊卧病半年之后才接手风齐俊的起居。所以不管是‘含香’还是‘胭脂扣’，你都没有下毒的时间。当然，我也曾怀疑过，你利用风正浩、管家或是买通其他人下毒，但叶凌天似乎也调查过你们几人之间的关系，皆是一无所获。”

　　“哦？如此说来，陈姑娘又如何肯定是我下毒呢？齐俊……是我的未婚夫……”

　　不确定凤翩芊的话语里是否带着一丝悲凉。只看见凤翩芊羸弱的背影，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飞若不以为然的笑道，“凤姑娘不会不知道，使用胭脂醉的同时也等于将您自己暴露了。”

　　身中‘胭脂醉’，全身会散发淡淡的体香，是极容易被人发现，除非……使用‘胭脂醉’，也就是下毒之人在中毒者周围。作为胭脂，‘胭脂醉’能掩盖身中毒之人所散发的香味。当然，每日亲力亲为的照顾风齐俊起居，凤翩芊唯一能下胭脂醉，而不被发现的人。

　　见凤翩芊沉默不语。飞若继续道，

　　　“不得不说你移花接木的手段相当高明，利用了时间差，让众人都以为风齐俊一开始便中了毒。然而恐怕风齐俊一开始中的根本不是‘胭脂醉’！”顿了顿，想起慕容研的话，不觉莞尔，

　　“你下了两种毒，或者说一年前风齐俊中的恐怕根本就不是毒，不过是让人气弱血虚的一些手段罢了！‘胭脂醉’是在半年后，由你亲手下在他每日的饮食里。”

　　凤翩芊忽然回过头，深深的看着梅飞若，神色很是淡然，却似有某种莫名的情愫。飞若亦不语，一双清澈的眸子对视着，良久，凤翩芊淡淡开口，“你……很聪明！”

　　在整个计划中，她做的天衣无缝，除了胭脂醉本身暴露了她的身份，她不觉其他地方有任何失误。若说失误，那便是她不曾想到，世间居然还有人对胭脂醉如此的了如指掌，若要说失误，便是昨日没有除去眼前的女子……

　　“风齐俊一死，即便怀疑所有人，也不会怀疑到身为死者未婚妻的你！毕竟你们是如此的‘恩爱’！”一开始她也是如此认为，看着风翩芊憔悴的身影，楚楚可怜，谁又会去怀疑如此柔弱温婉的女子。

　　很多时候人们往往宁愿自欺欺人的接受美好的假象，也不愿承认假象的背后，现实的残酷。

　　“那你又何以怀疑我？”语调淡淡，依旧的温婉。

　　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或许连梅飞若自己也很难相信眼前温柔似水，淡洁高雅的女子，竟会双手沾满鲜血。顿了顿，有些不忍的叹道，“那天在玉亭，我猜，爱的……不是风齐俊。”

　　“你……”原来她们都不是傻子，当日，她看出某人心有所属，而那女子亦看出她所爱之人。

　　“那个时候你和风正浩，都有杀人动机，可是细想一下，风正浩的杀人动机很明显，为了风麟山庄，而且据说风正浩是当年从百花宫被风庄主收为义子的，而含香又是百花宫独有，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风正浩。直到昨天，”

　　漫不经心的抚了抚隐隐作痛的手臂，继续悠悠的说着，

　　“昨夜有人派了一名高手暗杀我，却用了三名高手去困住墨风，而且分毫都‘不敢’伤害他，如果是风正浩，定是不会有此番顾及。”抬头看向凤翩芊略显激动的双眼，“但我记得凤姑娘曾经说过，墨风很像你的一位故人……而墨风所“像”的那位故人刚好是凤翩芊的心爱之人，就不难解释，那些杀手为何不曾对墨风痛下杀手了。”

　　整个山庄内，会顾及墨风周全的人，恐怕只有凤翩芊了……

　　此时凤翩芊温婉的眼眸迷离的凝望着静立一旁的墨风，眼眶中渐渐窜出盈盈泪水，片刻之后，闭目自语：“我……爱的一直都是清阳……如果不是四年前那场意外……我们早就成亲了……我是他的妻子，可他们居然要把我嫁给齐俊……”

　　“所以你便杀了风齐俊？”

　　通常的剧情不都是孔雀东南飞，女方被逼婚然后便上演自杀吗？这……好像反了吧？没有自杀反倒是把对方杀了？这凤翩芊果然是女中豪杰。心底竟是有些许赞赏。

　　　凤翩芊蓦然睁开眼，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将墨风当做风清阳，痴迷的望着他，“我……我不能嫁给齐俊……我要等清阳回来……我要当他的妻子！”柔柔的话音中充满着无比的执着，凤目闪着异常坚定的神采。

　　“你为何要派人暗傻我呢？我们还没有熟到需要凤姑娘派人照顾吧？”这也是她一直想不透的地方。自始至终她都只是一个旁观者，若非凤翩芊派人杀她，今日她又何必这般的与之“坦诚相见”。

　　凤翩芊凝视着墨风，良久之后依旧不语，似是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而原本面无表情的墨风，眼里却忽然闪过一抹暴戾，一抹黑色从飞若身边闪过，瞬间便掐住凤翩芊玉嫩的喉咙，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森冷的字，“说！”

　　飞若正欲出声阻止，不料凤翩芊无视墨风凌厉的身手，竟是仰天长笑。凄迷的眼眸渗出泪珠点点滚落，纤细的脖子在墨风愤恨的大掌中摇摇欲坠，“哈哈……哈哈……哈哈……”

　　　　那几近疯狂的笑声几乎贯穿耳膜，难以散去。在那放肆的疯狂中，她似乎看见一朵如玉淡雅的幽兰在风中摇曳，凋谢……散去……

　　凤翩芊那疯狂的笑靥在墨风逐渐加重力道的大掌上被掐的碎不成音，墨风冰冷阴森的声音仿佛由地狱中传出，“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放过你！”

　　“墨风，住手！”乍见墨风眼底闪过的杀机，梅飞若立即出声的阻止。原本以为墨风只是吓吓凤翩芊，没想到他竟是真的动手想要杀了凤翩芊，毕竟他们曾经……

　　　“小姐！”墨风死死的盯着眼前几近陌生的凤翩芊，手上的力道未有丝毫松懈。

　　“墨风！”

　　忽然脑中闪过那名女子娇细的声音——‘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不让你做，你就不能做！’于是缓缓松手，阴狠的双眸恢复原来的平静，默默的站回女子身后。平静的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我们走，明日便离开风麟山庄。”

　　她不明白凤翩芊为何要杀她，也不明白什么原因让墨风对凤翩芊痛下杀手？其实对她而言，那根本不重要。从一开始，若非墨风，她根本不会插手此事，死者已矣，真相大白又有什么意义？维护正义和平，还是留给像叶凌天这般的英雄侠士。

　　看着凤翩芊纤弱的身影盈盈失落的沿着窗棂倾倒在地。嘴角痴迷的低低吟笑着，梅飞若静静的闭上眼，转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凤姑娘，保重。后会无期！”

　　离开那座接近疯狂的楼阁，回首看着那抹苍白的身影，剧烈的抽搐着，泪水的声音滴滴清晰的传入她脑海，和着之前那疯狂的笑声，交织成一片凄凉苍茫……

　　风乍起，初春开败的梅花簌簌如雨，纷纷落下，粘在衣间袖上，如凝了点点的胭脂，如凝了点点的泪滴。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