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穿成大圣的金手指后》趁雨听江流

4、第 4 章

　　孙悟空耳聪目明，来得虽急，但眼睛一扫，便登时瞧见这牛妖大笑着揪过一只猴子，将斧子砍进他的胸膛，搅了一搅，又随手将他丢开。周围猴子无数，却无人敢上前与其搏杀。
　　美猴王性情高傲，哪里忍得了这种事？
　　当即大喝一声，奔进战场，直冲向那牛头所在之处，高高跃起，气贯长虹，当头就给了他一刀。他所有的愤怒都凝固在这一刀中，只恨不得这一刀将牛妖斩了！

　　而赵绶将自己从这战场中抽离出来，再咂摸一下，心里便有点懵。
　　他在理科上颇有天赋，文科的造诣却平平。从小到大也没读完过《西游记》原著，对西游记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六学家和各种蹭热度的《西游之××》。
　　在他浅薄的印象里，花果山就应当是孙悟空的，甚至在某些私设中，猴子还是群妖之首，那怎么会有妖怪敢来抢他的地盘？
　　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今日，当初还是应当多读些书的。

　　双方的兵力似乎都无穷无尽，草地已经被鲜血染红，断肢和肠子到处都是，厮杀之声震天动地。
　　赵绶哪怕就当个电影瞧，也不由得看得紧张。

　　他正全神贯注，面前却突兀地，再次浮现出那个熟悉的游戏面板。
　　面板上大写加粗的一行字强行打断他的观影，挤进他的视线，满满当当占据了他全部视野：
　　场景转化中，请稍等。

　　他的一颗小心脏还在乱跳，游戏面板便如同出现那般，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而他面前血腥残忍的景象如同水波一样荡漾了一下，等赵绶能再次看得清楚的时候，面前已经变成了他熟悉的……
　　《苍梧大陆》的战场？
　　赵绶惊了。

　　草地上溪流一般的鲜血消失了，摧折的树木也消失了，妖怪们身上的伤口也消失了。
　　所有的妖怪都变成了写实动漫式的小兵，头顶上顶着或红或蓝的血条，在游戏风格的战场上互搏。
　　为首的牛头和孙悟空，则具现化成了动漫风格的英雄形象。游戏面板显然对他们青眼有加，将他们的每一个打斗动作都描绘了出来——尽管在赵绶看来，两个短手英雄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互殴，也未免显得太过于搞笑。

　　而孙悟空，和对面牛头大妖打斗得正激烈时，冷不丁便听到了一句毫无起伏的女声：
　　“场景转化完毕，请享受你的战斗。”
　　那声音仿佛从他身体中响起来，同时伴随响起的，还有那个无耻法宝忍俊不禁的一声噗嗤。
　　他来不及探究原因，注意力只被分散了那么一瞬，便又转回了战场上。

　　可就是那么一瞬间，对面大妖已经抓住机会，斧头重重地砍到了孙悟空的肩头！

　　赵绶纵使在坐观喜剧动漫电影，也不由得唬了一跳，下意识屏住呼吸。

　　然后就看到，牛头的斧子，卷了刃。

　　孙悟空侧头望了一眼被砍中的肩膀，然后头一抬，唇角一勾，笑得张狂极了：
　　“怎么？没想到你孙爷爷刀枪不入吧？”
　　他看起来若无其事，那被砍到的肩头也毫发无损，整个人又张扬又桀骜，在气势上就先稳稳地赢了。

　　那牛头眼看着猴子刀枪不入，心里便生出了畏惧。
　　血肉之躯对铁石之躯，这怎么打？
　　要输的恐惧笼罩上心头，牛头的动作便有了些拖泥带水。
　　这战斗瞬息万变，哪里容得畏缩之人？孙悟空敏锐地捕捉到牛头的情绪变化，当即反攻，一时只见牛头首尾难顾，颇为狼狈。

　　看起来这场战斗最后的胜者必定是美猴王了，但只有猴子自己和赵绶知道，胜负未定。
　　在赵绶的眼里，牛头妖的血条厚得让人头皮发麻，一击的伤害也不低，显然是个肉装战士。孙悟空尽管每一击都能打掉对方不少血，但自己的血却实在薄得可怜，刺客无疑。
　　他虽然看似闪避灵活，时不时还能给牛头一下，但刺客打肉装战士，本来就是个悲剧。
　　何况赵绶面前画风转变的一瞬间，他竟就被牛头击中，立刻便掉了一半血，血量岌岌可危起来。
　　这怎么还可能赢？

　　他的游戏画风为他屏蔽了血腥的画面，也顺便屏蔽掉了人物的表情和细节动作。
　　所以他看不到孙悟空得意的表情，在他的视野里，数据才是一切的真实。
　　猴子的血条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往下掉，按赵绶的估计，也就能再苟一时半刻罢了。
　　于情于理，赵绶都不得不为他感到着急。

　　但是他急也没用。
　　他隐隐知道，自己的使命在场景转化完毕的那一刻就完成了，暴击已经开始生效，接下来只能看孙悟空的发挥了。
　　百分百固定暴击，总不至于打输吧？

　　他这么祈祷的时候，对面的牛头已经再次发动了进攻。斧头裹挟着赫赫风声，再次往猴子身上劈来。
　　孙悟空受了暗伤，闪避不及，只能咬着牙，举刀挡向对面那劈来的斧头。
　　他用尽了全力，却还是感觉手上发飘，刀斧相撞的瞬间，感受到对面传来的巨力，他心里就暗叫不妙，估计自己这下又得吃上一斧头。

　　但没有。

　　他软着手砍出去的那一刀，仿佛神迹一样，轻轻松松地劈开了牛头的斧头，又继续以一个漂亮的弧度往前，砍在了牛头的肩膀上，如同切豆腐一般，顺滑地剁下了牛头的一只臂膀！
　　几十斤的胳膊带着斧头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飞扬。血花也飞溅开来，但没有人躲。

　　对面的牛头震惊了。
　　孙悟空也震惊了。

　　暴击强制生效！
　　赵绶心中大喜，眼看着血红的数字从牛头英雄的身上飘出来，赶紧抓住时机，慢悠悠地开口装逼：
　　“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孙悟空记在心上，但暂时还没空回应。趁着对面牛头还在惊恐之中，又是一刀干脆利落的斜砍，直奔牛头的脖子。
　　那牛头反应颇快，当即一低头，孙悟空的刀收势不及，只能重重地砍上了牛头的脑袋。
　　花果山的刀质量当然比不上修炼有成的妖怪头硬，这么一下下去，他的刀就像牛头的斧子一样，直接断成了两截。
　　但不等牛头喜悦，他便感觉到了自己头上的一阵凉意，继而缓缓传来剧痛。
　　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雪亮的刀光后面，猴王同样惊讶的眼神。
　　他在惊讶什么？

　　就在孙悟空面前，硕大的牛脑袋和他的砍刀一起，崩成了两半。
　　这仿佛是神迹。
　　孙悟空现在还不知道，游戏规则中的技能伤害，与体魄无关，与法力无关，与武器无关，它可以无视一切因果，直接判定伤害并强制执行！

　　而赵绶的眼里，只看到动漫小人孙悟空再次打出了超高额暴击！
　　血红的数字从牛头头上飘出来，牛头小人的血量直接见底，化作一具萌萌哒的尸体倒在地上。紧接着巨大的烟花绽放，游戏场景灰暗下去。

　　零点一秒之后，赵绶回到了现实。
　　然后他就看见了脑浆崩裂死状惨烈的牛头——
　　“呕！”

　　旁边眼瞅到牛头死亡的猴子们机灵得很，立刻开始大叫：“牛头死了！牛头死了！”
　　这一声声如同催命，仿佛山火燎原，很快漫山遍野的猴子都开始喊。敌对的妖怪们只觉得四面楚歌，不知老大死没死，反正自己心里是惶惶然了，便三三两两丢盔弃甲，反身奔逃而去。

　　一场地盘之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孙悟空喊来一个老猿，叮嘱他负责后续工作，主要是收编牛头妖，将牛头山变成花果山的辖制区域。
　　这是妖怪之间抢地盘的正常流程，只不过孙悟空出远门几百年，花果山应付外来的强盗都焦头烂额，扩张想都不敢想。
　　如今扬眉吐气，老猿斗志昂扬，激动地去了。

　　这场战争说长不长，眼前打完仗，也不过才日上三竿。放到现代，赵绶甚至还不曾起床。
　　阳光晒尽了死亡缠绕的阴冷气息，叫战争后的人感觉到了宁和的暖意。
　　孙悟空目送老猿远去，再摸了摸几个收敛地上残肢的小猴子的头，笑着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便孤身一人走到了僻静处。

　　对着空气问话总让他觉得有些别扭，但他也无计可施。
　　“我打架的时候，那什么‘场景转化完毕，请享受您的战斗’……”他模仿那腔调，问，“是你干的？”
　　赵绶一愣，他的视野里是没有这个声音的，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游戏面板，只能应下来：“……是我。”

　　孙悟空啧了一声，有些烦恼地挠了挠头上的毛。
　　这场战斗之前他还在怀疑这法宝居心不良，转眼人家就帮了他大忙，可不是活生生的打脸？
　　但他虽然爱面子，却更重义气。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所以他挠秃了一小块头皮之后，还是别别扭扭地开了口：
　　“多谢。”

　　赵绶就等着这个友好的信号呢。
　　葛朗台不需要虚无的谢谢，也不需要感情。
　　他只想要一点实际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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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孙悟空：救命之恩当结拜为兄弟。
赵绶：你准备给我多少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