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穿成大圣的金手指后》趁雨听江流

11、第 11 章

　　这六个人里面有一个赵绶是知道的，牛魔王。
　　牛魔王这会儿已经充分地显示出日后要找狐狸精的迹象来。
　　他现在已经娶了铁扇公主，经常在跟兄弟们喝酒吹牛逼的时候，抱怨铁扇公主是如何凶残，如何不近人情。
　　“一点女人样子都没有，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娶她了呢？”

　　母胎单身的孙悟空对这种抱怨无能为力，也不感兴趣。
　　他喝酒时跟兄弟们聊的，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称呼问题。
　　“咱们一块儿取个名号吧！走出去报上名号，一字排开七个人，想必无人敢惹，想想就威风！”
　　七个人醉得东倒西歪，对于这种能提升逼格的事儿毫无异议。但这些人里，也只有孙悟空当初在人类世界游历的时候读过几本书，全员水平基本接近文盲。

　　这当然取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号来。

　　最后还是赵绶忍不住：“百分之零点一的分成，我给你一个包你满意的称呼！”
　　对现在贵为大妖的孙悟空来说，金银那都是俗物了，提都懒得提的。赵绶想要，给他就是了，因此大手一挥，痛快道：
　　“成！”

　　赵绶心中也笃定了他会同意，便顺畅地给他剧透：“齐天大圣，如何？”
　　“齐天大圣？”醉眼朦胧的孙悟空念叨几遍，哈哈大笑。显而易见地十二万分满意。
　　——当然得满意了。原著里，这似乎是猴子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赵绶心虚了一下，又想了一想，零点一的分成换他思考会掉的头发，很划算嘛！

　　其余几个醉鬼一听，也赞不绝口，只觉得省了不少脑细胞，于是一字排开，统一叫做某某大圣，看起来就真像是七兄弟了。
　　赵绶记不住那么多假冒伪劣产品一样的称呼，干脆按照高矮个头，挨个称呼为大娃二娃直到五娃——孙悟空和牛魔王他能记住，所以是不算在里面的。

　　看孙悟空这七兄弟一块玩闹是很有意思的事。孙悟空有道门学艺的过往，下意识地就会尽量避免造杀孽，没有了血腥，这七个人凑在一块，完全就是沙雕日常，赵绶就跟看相声似的，经常忍不住捧腹大笑。
　　但日子过得快活归快活，他心里最紧迫的事，还是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拥有实体。

　　游戏面板装死了一段时间，看赵绶催得实在太急，装不下去了，便在“实体配送中”这五个字的下方，慢吞吞地加上了一句鸡汤：
　　“越大的惊喜，往往需要越长的时间来等待。”

　　赵绶：……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等来自己的实体，孙悟空先等来了天庭的来使。

　　那天孙悟空难得没有出去跟兄弟们玩耍，而是坐在高高的树枝上，一边啃桃子，一边和赵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赵绶正在跟孙悟空谈桃子的问题，说到他所在的地方，正流行“水果自由”，碧蓝澄澈的天空之上，便忽然坠下了一朵金色的云。
　　那云降到花果山上，地上便多出了一个白胡子仙风道骨的老头儿。老头儿的目光和孙悟空遥遥相触，非常好脾气地笑了笑，向孙悟空行了个礼。

　　孙悟空发出一个短促的语气词，单方面结束了和赵绶的闲聊，从树上跳下来，走到了那个老头儿的身前。
　　“哪位？有何贵干？”
　　猴子这段时间实在太浪，在妖怪堆里不知今夕何夕。出去拜师学艺学到的人类礼数都忘得一干二净，勉强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一鳞半爪，于是风度翩翩地，憋出来了六个字。

　　太白金星倒是不在意这个，在他看来，天生石猴能懂得礼数，可以交流，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不必奢求太多。他便笑呵呵地自报了家门，然后道：
　　“我奉玉帝之令，特请花果山美猴王上天受封。”

　　“玉帝？”现在的猴子还没有之后大闹天宫那样桀骜不驯，一听玉帝的名号，立刻就像小县城的农民受到了皇帝召见一样，激动地开始搓手。
　　但他想得倒也不是自己得了上级青眼，日后会如何飞黄腾达，而是，“我要是能在天上闯出一番名声，岂不是能将我这一山老小都带上天享福？”

　　太白金星没对他这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想法做什么评价，只微笑着催促道：“玉帝还等着，咱们不妨先上天再说？”

　　猴子刚要痛快地应承，就被一直旁观的赵绶急匆匆地制止：“别去！”
　　孙悟空的嘴张了张，应承就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他转而转了转眼珠，只说要回去与自己的军师商量商量。与此同时在心里默默发问：
　　“怎么回事？”

　　赵绶从看到那个老头开始，就猛然想起来了这些天一直被他忽略的剧情。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太白金星之所以会下凡，是因为东海龙王在玉帝面前告了状。
　　可问题是，孙悟空这回没去东海抢劫啊！
　　他可是亲眼看着孙悟空自制手工金箍棒的！

　　那太白金星为什么会来？
　　呵，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绶虽然没经历过中国古典文学的熏陶，却对后世流行的西游阴谋论颇有心得。
　　一说到西游记，那必然就是官官相护，神仙和妖怪不能共存。君不见多少人都坚信，取经时候的孙悟空就是一个被黑暗官场无情调/教之后被迫屈服的小可怜？
　　天庭在赵绶的眼中，无异于洪水猛兽，孙悟空这番一上天，就是他悲剧命运的开始。

　　为合作计，他忍不住开了口。

　　但此时孙悟空一发问，赵绶也想起来他在的这个西游，未必就是他了解的那个版本剧情。
　　因此谨慎了许多，并不盖棺定论，只将这些作为自己的一种猜测说出来，最终的决定权还是交到孙悟空自己手里。
　　“……因此，我估计你就算上了天，也得不到什么高级的官职，十有八九不是管天马的，就是管蟠桃园的吧。”

　　赵绶实在想不起来猴子到底是管蟠桃园还是管马的了，因此这段便含糊过去。

　　谁知道孙悟空听了他一大通阴谋论，眼睛亮闪闪的，却只抓着官职这一点不放：
　　“按你说的，我有多大可能性是去管蟠桃园呢？”
　　他看起来跃跃欲试，大有撸起袖子就冲上天的意思。

　　赵绶这才想起来这位是只猴儿，虚荣心压不过本能，管他管理蟠桃园的官职是多大，天上又有多少黑幕，在能吃饱蟠桃面前，一切都是虚的。

　　赵绶一时又气又笑，只觉得皇帝不急太监急。这泼猴没心没肺，管他做什么？
　　便道：“你跟着太白金星上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不过，我告诉你的消息你得付钱给我的，百分之零点五的分成，不还价。”

　　孙悟空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赵绶为什么对这人间的金银有这么大的执念，但对一个修行的妖怪来说，这么执着于某一种欲、望并非好事。
　　一边寻思着以后还是要潜移默化教这家伙把这执着去了，孙悟空豪迈地挥了挥手，暂且先依着他：“给你百分之一！”

　　然后他转回到正事，正色起来，“我方才不过是说着玩的。不去不去！”

　　他说得太坚决，但语气里又是那么漫不经心，仿佛不知道自己做出的是多么重要的一个决定，倒是让赵绶看在那百分之一分成的份上，又犹豫起来，忍不住就替他多操一份心。
　　“我说的也未必是真的，你若是拒绝了，才真的要惹怒玉帝。”

　　孙悟空说得理所当然：“那玉帝老儿掌管天庭不假，可我齐天大圣，是花果山的美猴王，早就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根本不受他管辖。凭什么要让他随心所欲呼来喝去？”
　　“还授官？”他笑得轻蔑，“我稀罕他给我封的官？他要是来我花果山，我有了兴致，封他一个军师还可以。”

　　他说着挑战权威的话，神情里却透出一股子天真无邪的狂妄来，叫赵绶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颤巍巍地脱口而出：
　　“你难道想大闹天宫？”

　　“大闹天宫？”猴子咂摸了一下这个词，“有空玩玩也不错啊。”
　　他说得像是“有空大家一起喝酒”一样自然，赵绶搞不清楚他真心假意，又到底明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但想到游戏面板的经验值计算中，猴子只靠金箍棒就升满了一级，心里又隐隐地，感觉自己看到了命运的轨迹。

　　而另一边太白金星，跟着孙悟空往水帘洞走，却是想说话而无处可说。
　　按道理远来是客，这猴王哪怕是要跟军师商量商量大事，一路上也总该和他聊聊天，好教气氛不冷场吧？
　　可是太白金星冷眼看去，就看到这猴子脸上时喜时嗔，表情丰富，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不理他。
　　他有意说些话拉近一下关系，但看到猴子那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表情，嘴巴张了又张，总是又就默默地闭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有两个人，却总感觉自己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