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借住于此，谢谢》肿眼泡儿的西弗勒斯

9、09

　　谢谢收拾好物品，下楼进到车后座中，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待到墓地的时候，外边还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司机流利的停好车。
　　谢谢等司机撑好伞才准备下车，但她很快看到从一个男人驾驶座下来，还有些恍惚。
　　谢成？
　　男人戴着棒球帽，直接在雨雾里下车，看不清神色，只是紧紧的抿着唇，因为持续的健身显得比上次见面更加高壮。
　　他绕到车后拿出伞和两套雨衣，打开门等谢谢下车。

　　谢谢抿唇，对着这个弟弟她一直都有同病相怜的心态。
　　她环抱着手臂下车。

　　谢成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二十几岁的人了，看起来还像以前初高中时候的样子，一点也没变，没有变胖也没有变的世故。
　　一直都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他有些阴翳的暗了暗神色，后槽牙一紧，把雨衣递给女人。
　　表情和动作已有深深的不耐烦。

　　谢谢穿上后拿过伞，示意谢成也先穿上雨衣方便一些。
　　谢成草草的套起来，把伞往后备箱一扔，嘭的合上门，转身大步流星的往墓地方向走。
　　谢谢似是习惯了一般，不想和眼里的这个小屁孩计较，在雨幕中走的从容而冷漠。

　　南家和路家每年都会回首都祭祖。
　　南舜一脸敬重的在南家的墓地拜完，长舒口气，退到较外围的地方站立。
　　朦胧雨雾里，南舜看到一队人从更高的石阶往下走。
　　领头的是一位花甲老人，站在老人身后有年轻的女孩和男孩。

　　如今在透明的雨衣下穿着黑色西装的女孩，所呈现出来的表情不是他所熟悉的。
　　没有羞涩，没有温柔，没有笑意，没有狡黠，更没有娇憨。
　　眼睛里没有光，冷冰冰的。
　　虽然在这种地方是不应该有其他情绪，但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她。

　　为什么。
　　这是谢谢的秘密吗。

　　南舜联想到接机的玛莎拉蒂，联想到谢谢姑姑的态度，联想到谢谢在首都变得不一般的模样。
　　桃花眼变得黑如点漆。

　　清明节回来以后，南舜偶尔还能在超话里看到一些关于谢谢的照片，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眼里满满的温柔。
　　好像这座城市赋予她新生，只要离开首都，她就能够快乐。

　　不过两人的出镜率跟前段时间的热度比起来下降不少，变成了各门半期考的问题，询问老师电话号码，还有一见钟情寻人或者脱单的帖子。

　　南舜觉得自己傻了。
　　到现在还没有谢谢的手机号，也没有她的微信，没有她任何联系方式。
　　然后他竟然把有关谢谢的照片存了起来，做成了文档。
　　南舜打开一个《谢女神大三下学期课表秘密透露》的帖子。
　　……真是疯了……

　　四月快要过去，天气也逐渐变得热起来，校园里绿植丰富。
　　到了换叶的时期，有时睡一夜醒来，树上的叶子掉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却也在一夜之间，冒出了一丝丝的绿意，整个校园因为新叶，变得朝气蓬□□来。

　　南舜最近在做的研究让他有点头秃，下午要去图书馆找些文献。
　　和谢谢毫无进展的联系也让他心里微微烦躁起来。

　　还没到考试周，图书馆的人并不多。
　　南舜坐上电梯点了六层，电梯里刚好有他的学生，他含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以后，南舜看着手里的文献，随意扯了张椅子坐下。
　　过了一会儿，右边的椅子被轻轻拉动，他余光里看见一个白色的保温杯被拿起，影子挡住了窗外的光线，他略微抬眼，熟悉的声音小声响起：“学长。”

　　听到这声音，南舜像突然惊醒似的，手里的文献也没那么复杂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幸好早上刮胡子了。
　　谢谢在南舜一坐下就意识到是他了。
　　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到他，最近应该挺忙的吧。
　　谢谢看到他皱着眉头，神情认真的看文献，笔在旁边的纸上认真勾画。
　　她忍了好些会儿去打水的冲动。
　　抵不住口渴，终于轻手轻脚的站起来，没想到还是打扰到他了，在这种情况下谢谢只好出声。

　　只要南舜那双桃花眼离开文献，眼里含笑的时候，微微上翘的眼角总能瞬间让他周身的气质变得倜傥风流起来。
　　这气质的转变连谢谢都自叹不如，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是那样——
　　眼里潋滟风情，水碌碌的。
　　南舜不自在的闪了闪目光，道：“你要去打水么。”
　　“嗯。”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南舜一脸理所当然的道，接着补充一句，“刚好看的累了。”
　　谢谢点点头。

　　“……嗯，谢谢。”南舜犹豫了一下开口，桃花眼灼灼。
　　谢谢抬起头，眉毛弯了弯，笑着问道：“怎么了？”

　　南舜本来想提起上次在首都遇到她的事情，但那或许是谢谢的隐私，他只好轻咳一声，开口问道：“你微信多少，我们，加个好友？”
　　说着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的头发。
　　谢谢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有些意外这个问题，笑道：“哦——那我说一遍手机的号码，学长你能记住吗？”
　　南舜点头，桃花眼灼灼，满是自信的光：“可以啊。”
　　作为数学系博士，对数字的敏感程度自然不亚于其他任何方式。

　　她忽而想起见到南舜第一次上课的那天。
　　女孩子们在自己耳边，搜索他的微信号时候说的话。

　　——“你加上没，他好像微信屏蔽了搜索功能？”
　　——“我也没找到，应该是屏蔽了。”
　　——“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待谢谢接收到南舜的好友请求，还觉得梦幻。
　　自从再次遇见以后——
　　一切都有水到渠成的顺利感和不真实感。

　　可惜的是，这次写的论文时间真的挺紧的。
　　不然很想和谢谢一起吃个饭，随便聊聊也可以。

　　待打完水，南舜坐在谢谢身边，翻看了几页文献余光看了几眼认真写卷子的谢谢，再看看时间。
　　呜呜呜。
　　不得不离开了。

　　南舜从笔记本里撕下一页纸，写上几个字，递给她。

　　——【挺认真。】
　　谢谢刚刚对完一份数学联系的答案，看到纸条，字迹干净利落。
　　她抿了抿唇，忍不住勾起笑意，写上了几个字，重新传给南舜。
　　——【谢谢。】
　　很快，南舜又重新传给她。
　　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谢谢整张脸都带上了笑，眼里有微光荡漾，她略作思索，回了一个——【南舜。】
　　见她笑了，南舜回复——【嗯？】
　　桃花眼里也满满当当都是笑意。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她侧脸细细的绒毛，阳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晕得这片天地有了朦胧又带些许暧昧的光。
　　他很快看见谢谢的耳根和脸颊红彤彤的，然后她掩饰性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她把纸条还给南舜，没有再回复。

　　害羞了吧。南舜走在回去的路上低低笑道。
　　或许这是他们的秘密。

　　洗完衣服刚准备睡觉。
　　叮咚。
　　突然的消息提醒，让谢谢疑惑的看了一眼手机。

　　嗯？南舜发消息了？
　　谢谢打开微信，看到南舜发了一个视频，开头一片漆黑。
　　谢谢的心突然乱跳了起来。
　　啊他发了什么啊……

　　点开视频。
　　漆黑之后，是一个鼻孔……
　　啥……鼻孔……？！
　　谢谢惊了。

　　下一秒南舜朗润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小马！快和谢谢姐姐打声招呼！”
　　镜头由鼻孔变成了小马的整张脸，它哈喇着嘴，像是听懂了南舜的话，作势要舔镜头。
　　南舜道：“哈哈哈不许舔！不然谢谢姐姐不理你了。来，小爪子抬起来和谢谢姐姐打招呼。”
　　南舜朝小马的方向伸出手，小马抬起前脚放在了南舜的手上，南舜握住，摆了摆，语气突然变得正经起来，柔和地道：“谢谢，好梦哦。”
　　视频戛然而止。

　　谢谢拿着手机，听着南舜的声音，她甚至能想象到，南舜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怎样一副模样。
　　好像……突然变得贪心起来。
　　谢谢笑出了声，眼睛湿漉漉的。
　　在房间里刻意装上的暖色调灯光，今天好像才真正多了一点温度。

　　谢谢摸了摸胸口，又点开了一遍视频。
　　他，还真是可爱啊。
　　谢谢回了一个：【嗯，你也好梦哦。】
　　加上月亮的表情。

　　南舜搞完论文初稿，忐忑的思考可以发什么消息和谢谢打招呼。
　　刚拉开门下楼，就看见小马送上门来。
　　这么好一资源！！
　　利用起来。

　　待录了好几遍视频，南舜终于找了一个特别的发送过去。
　　可眼看着那边没有一丝动静。
　　嗯？谢谢睡了？
　　嘤嘤嘤，有点失望。
　　要不撤回吧……

　　南舜快要被折磨死了。
　　屏幕锁屏又开屏，看到谢谢消息的时候都快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嗯，你也好梦哦。】
　　啊啊啊，好温柔，谢谢太可爱了吧。
　　南舜拿着手机，不小心回复了一条空白的语音。
　　谢谢很快回复：【啊？】

　　南舜想剁了自己的猪蹄。
　　——【没事哈哈哈，快睡吧。】
　　谢谢回道：【嗯。】

　　嘻嘻。
　　南舜的欢乐快要溢出全世界，他登陆许久没上的微博，发：【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