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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一颗糖 ...

  •   “怎么搞的?你没事吧?今天这脸色我怎么瞧着好像更差了!”刚起床,洗漱完毕的容宁,凑近舒白仔细瞧她的脸,登时便蹙了眉。

      “没事!大概是今天跑急了点,汗流得多了些。”舒白强打起精神,冲容宁露出笑容,说得轻描淡写。

      刚才的事,她没想要告诉容宁。已经过去的事,何必叫她生忧呢。

      “算了。欲速则不达!这话真没说错。锻炼也要量力而行。能跑就跑,实在跑不了,你就还是先步行着吧。慢慢来,我不逼你。每次能走多久就走多久,感觉累了就停下。不要勉强。”容宁看住舒白,无奈又心疼道:“我看啊,你这样强撑硬扛,超出身体的承受力,超了负荷,大概也只会适得其反。”

      舒白笑笑,拉了拉容宁的手有些不好意思。身体这么不中用,害容宁为她操心。她感觉歉疚。

      她抬头看一看客厅的时钟,说道:“糖糖也该醒了,我去看看她。”

      “你别管了,我去吧。”容宁马上应道,声音很温柔:“你呀,赶紧去沙发上歇会,休息一下后再去洗澡。”

      说着她拍拍舒白的手,转身一面走一面接道:“等你洗了澡,我们就吃早餐。”走两步又回头瞥一眼舒白接道:“今天中午还是冬虫草炖水鸭吧,你这样儿不补不行。等下要多喝一点汤。”

      舒白望着她的背影,心间热流翻涌,感到十分的窝心又幸福。容宁就是这样,待友赤忱,细心而体贴。

      她低下头舒了口气,坐上沙发,缓缓向后倚向沙发靠背,她渐渐放松下来,神经不再紧绷,思绪却不能平静。

      今天发生的事于周淮是个意外。可她自己很清楚,她这不过是又犯了幽闭恐惧症。已经有很久不曾发作过,她原以为已完全克服了这个心理障碍。思及此,舒白抿紧了嘴。对周淮与她们同住一栋楼,感到益发的烦扰。

      只是,她烦恼的闭上眼睛。虽非她情愿,但无论如何,周淮今天确是对她施与了援手。且从头到尾,他举止坦荡无可指摘。虽然抱她上楼。可舒白知道他是出于好意。何况,他的手一直很规矩,表现君子。

      反观她倒是失礼得很,活象一个不懂感激,不知好歹的小人。

      舒白眉心打了结,她做不到。实在没办法勉强。面对他,道谢的话便象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

      “不要怕!我会帮你。等我们出去后,我就送你去医院。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男人声音温柔,英俊的脸孔带着善意的关切,和安抚的神情。

      突然的,男人的脸变得遥远而模糊。下一刻,一张少年的面孔渐渐浮现,攸忽间便完全代替了他的脸。然后这张脸愈靠愈近,愈来愈清晰。相似的脸庞,相似的英俊。

      “喜欢?那给你吧。”少年朝她淡淡笑道。同样浅淡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只一贯冷傲的脸容,却是因着面上那丝浅笑,而显出难得的温和情态。

      她于是也跟着笑了,心里欢喜,伸出手去接。

      然而少年遽然一变,换了表情。好看的眉眼里再无笑意,只有冰寒的冷气。

      “不要撒谎了!”他神色冰冷,语气不耐:“狡辩对你没有好处。谁也不是傻子!已经事实俱在还要抵赖,实在太蠢!你若不想事情闹大,就趁早拿出来!”

      “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确实没拿!”她惊愕,惶然自辩。

      “交出来!交出来!交出来……”他立刻欺身向前,向她逼了过来。冷酷的嘴角一开一合,排山倒海的逼迫似山崩海啸,似魔音穿脑。

      “我没有!说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拿!”她尖叫,情绪失控,想要逃开,腿却象是灌了铅沉重的迈不开步子。直若困兽滞于原地动弹不得。

      “东西在哪?交出来!交出来!交出来……”

      尖锐的逼问海浪一样,不绝于耳如影随形,一声高过一声,轰隆隆的响彻在她头顶,回荡于她耳际。巨大无措的惊惶象一只黑色的大网,牢牢的粘附在她身上,密密实实铺天盖地。

      她头疼欲裂。

      “你把东西藏去哪里了?啊!你说不说?说不说?不说是吧!好!你硬气。你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老子抽不死你!”另一个声音响起,凶神恶煞骂骂咧咧:“妈L个B,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个赔钱玩意儿!不安生呆着,尽给老子惹祸添麻烦!老子这辈子真是倒了血霉。你个臭B破花子,你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刺骨的酷疼,在她身体内炸裂。火烧火燎痛彻心扉。那样的疼啊,那样的疼!可是她无处可逃,避无可避。

      他们已自行给了她审判,拷她于十字架上,定下她的罪。她的申辩成了他们嘴里的狡辩,眼里的冥顽不灵不知厉害。

      她有嘴难言,百口莫辩。只能生捱只能承受。

      “啊……”她终于崩溃,发出哀号。那么不堪又那么绝望。

      舒白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怔怔然有如魔障般呆了好半晌。直到枕上一片湿凉,她方一个激灵,抖索着回神。接着下意识抬手摸一摸脸,冷冷凉凉满掌的泪。

      她拧开床头灯坐起身,也不拭泪,屈起膝盖背靠着床,依旧愣怔的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神情木然。

      许久不曾缠绕过她的噩梦,连同久未发作的幽闭恐惧,和她的眼泪。在这一天,这一个夜晚,似死灰复燃齐齐造访。

      那若暗夜般幽沉的过往,鬼魅一样阴冷的记忆。由着才将的噩梦,仿如邪灵冲破封印,黑沉沉涌上脑际。在她脑中蹿腾肆虐,兴风作浪。

      她竭力想要忘却的那些暗黑时光,她的萧瑟青春,晦暗的没有一丝光亮的童年。携着那些久远的疼痛与惶恐。象雨夜里的闪电,片片闪现。

      讥嘲与不屑;

      鞭笞与辱骂;

      难熬的寒夜;

      难耐的饥饿;

      动辄得咎的惩罚。

      那么多的泪水浸泡成苦水的惩罚。还有无边的昏茫,和枷锁似无止无休看不清来路,又望不到尽头的绝望与无助。

      在那些死寂的岁月,她只身一人行在暗夜。暗沉的蛹一样黑的暗夜。

      舒白面无表情,她眼神呆板顾自发怔。一脸斑驳交错的泪水早已风干,此时,她皮肤发紧,脸和眼睛都变得干涩。

      自梦中惊醒后,她便没有再流泪。好早好早以前她就体悟到了,眼泪对她只是无用的累赘,除此别无意义,一钱不值。所以她很少哭。甚至几乎不哭。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适合她这样爹不疼,娘不爱,似浮萍般飘零,草芥般低贱的生命。而这句:“没有伞的孩子,只能努力奔跑!”才是她该有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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