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与虱子的战争》鱼只

49、49

　　霍

　　炊烟没有，烟火十足。

　　霍原看唐深笑嘻嘻的脸，“剥豌豆呢……不是，我问你怎么来了？”

　　前几天不是大半夜的还被叫走干活的么，今天就有空来人家做客？

　　唐深笑嘻嘻朝她走来，“本来找你吃饭的，赖川说你来这了。”

　　霍原翻了个明晃晃，唐深绝对能看到的白眼，转身钻进厨房继续剥豆子。

　　她站桌子前就听客厅里校长扯着大嗓门喊:“唐先生一路辛苦了，快请坐快请坐，夫人快给唐先生倒茶……”

　　以及唐深:“不用不用，校长您不用管我，您忙自己的。”

　　霍原大拇指跟食指用力扭开青绿的豌豆壳，绿色汁液蹦溅到手背上，青豆子也一颗一颗蹦进碗里。

　　“霍老师在剥豆子啊……”

　　就在她快要把红色塑料袋里的豌豆快要掐完的时候，唐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贱兮兮的调侃，跟装傻充愣。

　　“眼瞎啊”，说完霍原就恨不得拍自己，刚刚明明已经牢牢告诫过自己，无论唐深说什么自己就是不说话，怎么就管不住嘴了呢？？

　　“可不就眼瞎么”，唐深的声音慢悠悠的越来越靠近她，直到她背后，他又说，“连智商都是瞎的。”

　　？？？

　　霍原脑门上打满问号，但是这次她憋住了没问出来，关键塑料袋里的豌豆都剥完了……她接下来要干嘛？？剥空气？手要放哪？？？就在她抓起豌豆，再让豌豆从指缝里漏下去，抓起，漏……如此反复……

　　“霍老师是要洗豆子吗？水龙头在你后面”，唐深走到霍原旁边，双手撑着桌面，脸轻轻凑到她黑乎乎脑袋边小声提醒。

　　霍原本来就后背有点发热，此时立刻一股热气直蹿脑门，在脸发热发红之前，她迅速转身打开水龙头，然后！豆子呢？！！！

　　就在她彻底呆住盯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时，装了满满青绿豌豆的白色印红花绿叶小碗从天而降，稳稳落在自己手里，随后是唐深又凑过来的声音，“霍老师这个忘记拿了……”

　　霍原扭头就朝他，“闭嘴！”

　　有时候，有的人，说话太急，或者说话太快，很容易就喷口水。

　　比如刚刚恼羞成怒的霍原，两个字，喷了唐深一脸口水。

　　霍原愣住了。

　　唐深也愣住了。

　　就在两张呆傻的脸相对无言时。

　　“哎哟！我锅里还烧着排骨！”校长夫人急冲冲跑进来。

　　霍原立刻跳弹开，双手捧着红花绿叶碗往也不知道往哪里钻，但是，刚刚电光火石间她余光瞥见唐深跳开的同时摸了把脸。

　　校长夫人进来见火已经关了，一边揭开锅盖看排骨一边重新开火，问霍原，“霍老师怎么没关水啊，水还是要及时关的，不然浪费。”

　　霍原吹了口气，调整好面部表情，转身走回水池旁，“哦，我看桌上还有没有没剥的，忘记了不好意思哈。”

　　说完她低头继续洗豆子。

　　校长夫人看到还杵着的唐深，立刻轰他，“唐老板赶紧出去坐着，茶已经给你泡好了。”

　　厨房本来就小，能容纳两个人刚刚好，这会唐深双手攒在胸前一动不动站角落，校长夫人这么一说，他立刻，“我马上出去！”

　　但是……

　　出去得走到门口啊，从他的位置到门口的通道里，霍原跟校长夫人刚好背对背站的满满当当。

　　唐深看了下二位女士的侧影，暗暗给自己打气。然后……

　　他上前轻轻拍拍霍原的肩膀。

　　霍原激灵了下弹开，警惕的看着他，“干嘛？”

　　唐深伸出食指指指门的方向，“我要出去，麻烦让一下。”

　　表情语气肢体动作十分卑微了。

　　霍原知道是自己反应太激烈，讪讪的让开。

　　唐深努力缩小身体体积，顺利回到客厅。

　　校长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戴着眼镜眯着眼睛瞅手机，听到他出来的动静立刻收了手机摘掉眼镜朝他招手，“唐先生快来坐，来尝尝正宗的大红袍，这可是我学生之前寄来的，一直没舍得喝，就等着今天您这位贵客……”

　　厨房里，校长夫人胳膊肘捣了下霍原，“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霍原正用手指挡着豆子滤水，被问的手猛一抖，半碗豆子撒到水池里，她一边认真捡豆子，一边故作淡定反问:“谁在一起了？”

　　校长夫人往锅里丢了两粒八角，“你跟唐老板啊。”

　　霍原:“我们就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校长夫人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真的？”

　　霍原心虚:“千真万确。”

　　为防止被看穿，她赶紧转移话题，“最近水果店生意忙吗？”

　　中国人的饭桌上少不了劝酒。

　　霍原坐在唐深旁边默默扒饭，张校长同志抬手抹了把地中海的海，抬高嗓门，“小唐啊！一定要再喝一杯！我今天实在太高兴了！”

　　唐深也喝的满面通红，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校长我实在不行了，等会我还要回南江。”

　　校长展臂高挥，“哎！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说完他又站起来往唐深酒杯里倒酒，“来！小唐！再陪我喝一杯！”

　　半小时后。

　　霍原跟校长夫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剧，“这小孩怎么这么好看啊。”

　　霍原点点头，应和:“嗯，好看。”

　　校长夫人:“这是那什么组合里的吧，四个字叫什么来着？我看你们学校好多男同学女同学都喜欢他。你看看这身板多正，这脸多好看，我儿子要有他一半睡觉都能笑醒。”

　　霍原确定唐深还有意识后，也认真看电视，电视里放的正是一个青年偶像站在国旗旁领着全国各地青年一起宣誓，她回答:“这不是我男朋友么。”

　　校长夫人咬瓜子的牙齿没合上，但很快，“不要脸。”

　　“这是我男朋友。”

　　于是一个不要脸的中老年妇女，跟一个不要脸大龄女青年挣大明星是谁的男朋友。

　　霍原:“你年纪太大了。”

　　校长夫人呵地冷笑一声，“长的好看的都可以是男朋友。”

　　不要脸中老年妇女跟不要脸大龄女青年友好击掌，表示认同。

　　本来吃饭前霍原说漏嘴准备今晚回南江，唐深那混蛋也说要开车回去，顺便推说不能喝酒，但是立刻被校长驳回，“霍老师可以开车的嘛，让霍老师开车！来我们喝酒！”

　　所以等校长终于把自己喝进桌肚里，霍原才终于扶着东倒西歪的唐深回车里。

　　校长夫人本来要出来送，被从桌肚地下钻出来的校长缠住，“花花！花花！”的喊的霍原他们走到楼梯口都还能听见。

　　唐深也不知道真醉还是装醉，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霍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给丢进车里。

　　“老子下次再跟你一起吃饭，我就是狗”，霍原一边给唐深系安全带一边骂，系好她准备退出去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唐深黑夜里亮晶晶牢牢盯着自己的眼睛，她故意虎着一张脸，“看什么看？酒鬼！”

　　唐深笑嘻嘻继续盯着她看，“霍老师，我有话要对你说。”

　　霍原本来就被他盯的发毛，立刻将上半身从车厢里退出来，凶巴巴的，“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唐深脑袋跟出来，认真又乖巧的问，“那什么时候你想听我说话？”

　　霍原用力且粗鲁的将他脑袋按回车厢，“等我通知。”

　　说完她非常霸气的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等她坐进驾驶座，唐深又很真挚的看过来，“霍老师你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啊。”

　　霍原一边开火，一边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然而刚上高速，她一扭头就看到唐深双手抱胸眼睛闭着睡的正香。

　　切！

　　汽车快速又平稳的驶向南江。

　　黑色的树，亮着的灯都飞快的往后倒退，窗户也微微开着，有凉爽又舒服的风吹到脸上耳朵后面，还有散开的头发丝之间。

　　汽车的马达声掩盖住旁边人的呼吸声。

　　霍原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等到出了高速，霍原正想着到了南江要把人送哪去，自己又不知道他家住哪，而且也没小郑电话……突然副驾驶上的人猛地坐起来。

　　霍原吓一跳，立刻看过去，问:“怎么了？”

　　唐深:“霍原我们交往吧！”

　　声音又响又亮。

　　“吱——”，汽车猛地刹车的声音。

　　“霍老师！霍老师我是说真的！我们交往吧！”唐深一边小跑一边对着扬长而去的汽车尾气喊。

　　“霍老师我应该真的非常非常……你”。

　　唐深双手叉腰站在马路边，看着连汽车尾灯都看不见的前方叹气。他现在是被赶下车了？即使车还是自己的？

　　难道自己要……走回南江？

　　唐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皮鞋，再次叹气抬脚开始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