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fice狐狸精》溪水晶

28、第二十八章 夜夜夜美丽

　　白蓁蓁正在车库小旮旯里猫着，看见我的车来立刻跳出来挥手——差点吓死我！这女人看来真是醉得不轻，差点就撞上了好不好？虽然她是男人婆又是古板没人性，但是也别害我背上“地下车库惊悚一幕助理挟怨撞死女上司”的黑锅成不？
　　把白蓁蓁捡上车，她就直接瘫倒在副驾座上，脸色煞白煞白，配上细眉红唇……我没来由地想起了百十年前晚清深宫里的冤死鬼，不由得浑身一激灵。
　　白蓁蓁居然神志还算清醒（白酒井果然名不虚传啊……），勉强笑着说：“真抱歉啊，耽误你的时间……”
　　“白总别客气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认命地把车窗玻璃摇下一个缝儿，希望把汹涌的酒气散一散。
　　“唉……”酒鬼不出意外地会很饶舌，“明明是个对双方都要好处的事情，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呢？好像不喝倒两个就显不出合作的诚意来！”我说白总，我想人家不知道您喝清酒居然会倒吧？比起一上来就成瓶招呼白酒的，今天的客户还是很文明的。
　　“……其实本来还挺顺利的，可我说不喝酒他们就非不同意，谁规定女的就应该能喝来着？”那人家也没弄错啊，你就是很能喝嘛……除了清酒。
　　“而且不把我喝醉就不罢休！”那是您要检讨自己的人缘儿，老是一本正经绷得跟根儿弦似的，谁见了不想尝试着破冰啊？多有成就感啊！
　　白蓁蓁晕乎乎地又嘟囔了两句，就开始闭目养神。我悄悄吁了口气：冷不丁听见男人婆迂尊降贵地用带点撒娇的口气跟我说话，还真是难以消受！
　　白蓁蓁酒品不错，除了有点唠叨、爱在拐弯的时候嚷嚷“左、左拐！哎我说左拐你怎么……”（大姐，左拐是堵墙好不好？）之外，其它都还行。不过我现在的问题是要送白蓁蓁回家，可是她家，在哪里呢？
　　我把车停在路边，尽可能不让磨牙的声音太明显：“白总？白总……醒醒，我把您往哪儿送啊？喂……”
　　副驾的阴影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白蓁蓁睡得很香。我想仰天长嚎啊长嚎：做司机就够憋屈的了，现在还要看她睡觉，这什么事儿啊？白蓁蓁你赶紧给我起来，否则我就、就……把你扔在这里喂猫！
　　“嗯……”我$#%#@的！这白蓁蓁能听见我心里说什么是不是？居然真的醒了？！
　　“我睡着了么？抱歉。啊，不知道往哪儿走了吧？颜克，嗯，你能不能把我送到……”她揉着眼睛难得慵懒得像滩烂泥，谁知才说了那么一句就忽然顿住了。晦暗的街灯下，我看见她的神情迅速地黯淡下去——平日里坚强锋利的仿佛无敌女金刚的白蓁蓁，这个时候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当年李圆圆被崇祯皇帝送出紫禁城时的回眸一望——那时候我还是个毛围脖状，躲在草丛里自下而上看着那个绝美的女人掀开轿窗的帘子，眸色淡淡地往后一扫。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过往的万众繁华、千般情爱如烟一般出现在她身后又如烟一般随风散去。
　　白蓁蓁当然没有经历过那种乱世坎坷（她本质上就是一个吃不得什么大苦的平凡姑娘），也没有那么深刻的情感经历（因为她的相貌比起陈圆圆差得实在是太~ 太~太远了），可那个绝望、落寞的感觉真的很像，只不过是有程度深浅的不同罢了。
　　所以说，最伤人的，就是人心了。白蓁蓁这次和郎辉分手，怕是受伤不浅——明明她都那么隐忍退让了，可惜还是不行……我不由得想起了小灰，不禁浑身一激灵，讪笑着说：“白总，您要是没什么事，要不要找地儿坐一会儿解解酒再走？”
　　“……也好。不过你找地方吧，都吃过饭了，而我对咖啡店之类的地方不太熟……”
　　“咦，不会吧？那您约客户都不去的吗？”我看她应付起人来还是很有一套的，不可能连家常去的咖啡店都没有吧？
　　“这个……我一般会和人约在酒店大堂，咖啡店让我不能放松谈话。”……有钱啊！姐姐你知道酒店大堂卖的咖啡比星x克贵多少倍不？
　　“……要不，我请您吃冰吧，碰巧我也很想吃啊哈哈哈……”拜托，你吃过饭了，我可还没有呢！
　　白蓁蓁同意了，于是我把她带到一家快餐店，给她点了个香蕉船，自己点了一个热狗和一杯咖啡。白蓁蓁想了想，也要了一个热狗。
　　吃着东西，我想起之前喜滋滋地上TIGER本来是去蹭饭的，结果惹了一肚子的哀怨又喝了好几个钟头的冷风，真是何苦来哉？温暖的食物下肚，我的心情开始变好，也开始烦恼怎么处理眼前“和醉酒的女上司交流”这个问题。谁知一抬头，我差点一个没忍住乐出来：白蓁蓁拿着小勺子满脸陶醉地在戳那个冰淇淋，一副不戳烂不好吃的样子。唉，男人婆再“男人”也是“婆”，对滑溜溜甜丝丝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白蓁蓁也抬头，看着我顿了顿，把一直没动的热狗往我跟前推了推，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没吃饭就说嘛，硬撑着做什么？来，把这个也吃了！”我差点噎着，你说这人的眼怎么这么毒？这都被她看出来了！
　　讪笑着接过热狗大吃，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会儿，白蓁蓁主动开了口：“颜克，你和张妍在交朋友？”
　　“这个……啊，是啊。”我腹诽：八卦果然是人的天性么？
　　“多好啊！你眼光不错，张妍是个好女孩……这话你要相信哦，她在我这里工作两年多了，我还是比较了解她的。不过，你要多抽时间陪她啊，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少约人家出去似的！”
　　“……”那一刻我简直要泪流满面：白总，你给我分配的工作我就算快马再加鞭都做不完，哪有时间跟精力去约会啊？
　　白蓁蓁看我的样子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呵呵”笑出来：“好啦好啦，我以后会尽量少安排你加班让你有时间去约会啦！行了吧？”
　　“……”我“阿呜”一口把剩下的一点热狗闷掉，所有的牢骚和感慨也一起被吞进了肚子。
　　此后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闲话，白蓁蓁的酒醒得差不多了，于是决定让我送她回家。坐上车，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打开暖风。天气越来越凉，我还真怀念自己的那身毛皮……
　　白蓁蓁给了我一个地址后就开始安静地闭目养神，直到车子开出商业区、浓重的夜色笼罩了整个车厢，白蓁蓁才在一片昏暗里轻轻开口：“今天……幸亏你来接我了。要是你不来，我都不知道应该找谁来接我……不是没有朋友，可是这样狼狈的样子，我不知道该信任谁让谁看到……”
　　“……白总，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道君菩萨啊，难道说我真的已经是白蓁蓁的亲信了吗？噢不，我不要！
　　我的心在滴血、在悲泣，可是白蓁蓁既看不到也听不到，所以她转过头来看着我，微微一笑，说：“我们私下甚至不能算是朋友，可是我还是觉得信任你。颜克，你说我难道真的是个工作狂，只对工作伙伴能产生认同感？”
　　……“白总，你不是工作狂。你只是太认真……嗯，你是个认真的女人。”
　　我们不再说话。车子静静地行驶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