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二十七章 天道不公、不公至此! ...
-
最后我俩是被雷陌分开的。我看了雷陌一眼,二话不说夺路便走,仗着天色已暗但路灯还没亮起来就用了缩地术,也不出意外地缩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四周静悄悄黑漆漆一片,貌似是某个公园正在施工还未开放的一块。不过我一不怕劫财二不怕劫色,也不怎么在乎环境,干脆地一屁股坐在泥地上,双臂抱头开始消沉。
消沉啊消沉!想我纵横天下五百余年,虽然无心修仙、法术一般,在人间做人也不过挣个万八千块的仅够温饱,可好歹也是道心明澈了无牵挂,应该过得极为逍遥才对。结果呢?一、塌、糊、涂!
小灰,以及小灰的死,是我心里头最疼、最大的一块伤。而我独自忍受着、处心积虑、自以为是地瞒了几百年,却原来,别人其实什么都知道,我居然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那时候,我还是个有尾巴的半吊子狐仙,钟欣是个吃了仙丹空有长生不老之术别的啥也不会的半吊子道士,而狼精小灰,是我们中悟性最好、最有希望成仙的。只可惜,他爱上了一个人类的女子。
那时我往好听了说是单纯,其实就是傻,每天就盼着小灰回到山里后给我讲他有多爱那女子,他们今天又一起去了哪里玩、说了什么话,说将来他要和她成亲生一堆小孩,但男孩一定要比女孩多一个,可以帮爸爸保护妈妈和姐妹们……我和钟欣开始觉得为了个人类女子放弃成仙太可惜了,可小灰说:“值得的!我自己知道,就算拿我的所有所有去换都是值得的!”我们就释然了,还帮他编了一个曲折离奇的身世,用这个帮他骗到了姑娘的初吻。小灰很幸福、很快乐,搬到了姑娘居住的村庄正而八经地做起了“人”。我和钟欣也傻呵呵地跟着高兴,经常想方设法地给我乔装了再一起去村子里看他们,还有好几次因为我露出了耳朵、掉出了尾巴差点被人识破……其实几百年里我不止一次的苦苦回忆:是不是我?到底是不是因为我那时候太逊了连个人身都修不利落,才害得小灰被人怀疑进而发现身份?到底是不是我害死小灰的?
想不起来啊!不知道是不是隔得时间太长的缘故,那时候的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连小灰的样子都模糊了。我只记得,钟欣在闭关,我正百无聊赖,小灰却托鸟雀带来一句话:“别怪她,帮我照顾她。”我连滚带爬地冲下山,只远远地看见他被熊熊烈火吞没。后来我才知道,似乎是他的爱人发现了他妖精的身份,然后向其他村人告了密,又做了圈套除掉他……
骗钟欣和别的妖怪说小灰成仙了,我默默地看他们暴跳如雷念叨着那小子没义气,默默地看钟欣满心疑惑地觉得小灰不可能丢下爱人不管偏偏又不敢问我,默默地溜到那村子里,看那姑娘成婚、生子、老去、死亡。那几十年,是我一辈子的梦魇。我不断地思索一个问题以至于重复重复再重复:小灰的爱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怎么舍得这样对小灰?她不爱他么?而又是什么样的感情,让小灰被出卖了还想着让我们照顾那个出卖他的人?
没下雨,脸上却湿乎乎的。抹抹脸,我抬起头看看四周,一时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顿了半分钟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使用缩地术从TIGER缩到个不知名的公园里了。
胡乱耙耙头发,我摇摇晃晃起身:漫长的五百年的生命历程告诉我,消沉这种事还是适可而止的好,特别是绝对不要在饿着肚子的状态下进行——太消耗HP了!
仗着夜视能力强找到路(途中惊起数对无辜野鸳鸯),我走出公园,然后悲哀无比地发现自己离TIGER那是相当的遥远——平使用缩地术怎么没这么灵光过?果然是爆发力的缘故么?唉,法力强大没办法啊!
当然离得远没关系,身无分文却大大的有关系!我的钱包在上衣外套里,而外套在我打架之前就脱下来搭在椅子背儿上了——那种情形从酒吧里冲出来,我要是还想的起来拿外套才是见鬼!所以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打上车再说。
坐在车上,我脑子里还是有些乱。几百年里我见识了很多人和事,忠贞的、卑劣的都有,其实我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钻牛角尖了。最近我常常后悔那时候没去找那女子问一问到底为什么要出卖小灰。就算他是妖怪、就算害怕,可他对她那么好,她该知道小灰就算自己死也不会害她的呀!真该问一问的。比如这次,白蓁蓁预谋着要狠狠咬郎辉一口,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对;而郎辉对不起白蓁蓁,我也觉得情有可原:这两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再爱也有个限度。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我一看:小美人儿!赶紧接起来,刚“喂”了一声,对面的醉鬼就开始连珠炮似的说话。
“颜克,有些话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晕!女人为什么总是对这个问题情有独钟?张妍从没问过,我还以为我们俩心照不宣呢,合着她都憋着喝醉了问呢!
“你喝酒了?”我明知故问。这时候就是能拖就拖。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再晕!小美人儿你喝得舌头都大了怎么还这么精明?
“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颜克,你爱我么?告诉我,你真的爱我么?”张妍有点哽咽了。真不知道张丽徐秀媛跟她说了什么,把我乖巧可爱的小美人儿教得这么执拗……好吧,我承认我在迁怒。我握着电话答不上话:就算她醉了我也不能骗她。
没错,我喜欢张妍。这女孩子很可爱、很漂亮、很好。我喜欢和她暧昧着,品尝小男小女拉手蹭肩的感觉。可是我爱她么?像小灰那样爱到生命也不顾?我们的恋爱……在现在这个时代,别说和她上床,我们连接吻都没有。
“……我觉得,你虽然很温柔,可是、可是……对白总你都比对我上心!”
作为男人,我认为名字和白蓁蓁联系在一起是最大的耻辱!可是,她说得没错,不管我多讨厌男人婆没性感,可跟白蓁蓁一起工作是很舒服的——她的拼劲儿、认真、专业,让我觉得凡人这种生物很奇妙、很有趣。
沉默有时候就是回答,于是张妍突然挂了电话。
我攥着手机发愣,而一直很想和我找话说的司机师傅终于抓到机会,开始滔滔不绝地开导我,中心言论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女人嘛,就是要哄,而且要管,得让她觉得没你不行!
我很是偷偷翻了个大白眼:说起来容易!现在的女人个顶个儿的精似鬼,哄都难了,何况要管?……再说,我拿什么立场去管?唉,一会儿拿了车还是去接她吧。说到底,是我理亏……
好不容易挨到TIGER附近,电话又响了:“……那个,颜克,很不好意思,你现在方不方便……嗯,来接我一下?我……我大概不能自己开车了……”白蓁蓁。
我OTZ的!今儿什么日子?一个两个地都喝成这样!
到了酒吧,我火速冲进去——太好了,雷陌他们都不在——拿到外套付了车钱又跳上自己的车,马不停蹄地赶到白蓁蓁说的地方。
那是一间很不错的日式菜馆——没错,“日式”!我只能感叹一物降一物:白蓁蓁女士红酒当水、白酒一斤、啤酒更是小嘎嘎,唯独清酒——那真是一杯上脸、三杯拉倒,而且第二天还要头痛,算是克星。而这位神人对此的解释是淡淡的一挑眉毛:“我支持国货有什么不对?”愣是噎得人没话。
可是你喝多了凭什么使唤我呢?就不怕被助理看见醉酒的样子影响威信吗?再说有哪个女人醉酒后会神经大条到招呼个同年男性来接人……我在她心目中果然已经沦为没有性别的打杂专用人员了么?
这一刻,我泪流满面:天道不公,不公至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