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戏》公子洛舒

1、楔子

　　下雪了。

　　今日晨起被师妹抓去切磋了一番，这小丫头片子的功夫早已今非昔比，差点给我这把疏懒惯了的老骨头打得是满地找牙。歇了的时候，仰头瞧见天上竟扑簌簌掉下雪片儿来，方想起有月余未去看政英了。

　　例行往树下挖了一坛子酒，大雪天又懒得下山去买桂花糕，便折了几株白梅和着蜜自个儿蒸了盘梅花糕充数；临去前见这新雪喜人，又取壶煎了新茶。如此方才准备妥当，上山去了。

　　絮絮叨叨说了些往事和寻常近况，一坛酒也差不多见了底。我也不见外，给他倒了杯茶意思意思便一手举着茶壶，一手抓着梅花糕，一口茶一口糕，都吃完了才起身。他晓得我向来不浪费吃的，必定不会见怪。

　　回了屋发现积雪渐深又没有要停的意思，想起他体弱素来畏寒，又翻箱倒柜取了白狐狸毛的披风给他送了去。再折腾回来，都入夜了。

　　一夜无梦。

　　……

　　这天儿一日日地暖乎起来，山下的市集也愈发有了人味。

　　我这算卦的小摊点便又可以开张了。

　　“大事小事烦心事，包您解决咧~”老了就喜欢看人，听听东家长西家短的闹心事儿，听多了就感觉自己好像也不是最惨的。帮人想想办法一是防止这脑子时间长不用会锈住，二是万一真解决了还怪有成就感的。山上日子闷，也就靠这营生图点乐趣了。

　　“这位小兄弟，请问…”

　　半梦半醒中我隐约听见了敲桌子的声音。脑袋一沉，腮帮子差点顺着左手滑下去。这显然是又喊乏了睡过去了。一抖间灵台勉强找回几丝清明，一边拍了拍脑门，一边揉揉不太容易睁开的眼睛眯了一条缝打量来人。

　　好修长一爪子…

　　好白净一袖子…

　　好漂亮一衣裳…

　　好熟悉一脸…嗯？

　　四目相对。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

　　脑子里风声倒灌，呜呜作响。

　　如同遭雷劈的土拨鼠，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