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我的Alpha变坏了》狐耳罗生

83、尘埃雨

　　明知在这样的爆炸中心不可能有生物可以存活，姜晏还是不死心，操纵无人机在四周盘旋寻找着。

　　一无所获。刑樾驾驶的重型飞车早已在爆炸中化为灰烬，连残片都没有留下。

　　姜晏颓废地呼出一口气，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痛苦。同样作为朋友的终戎也被失去好友的悲伤笼罩，他伸手搂住身边的姜晏，重重地叹了口气。

　　雾海海怪死了，最大的困难解决了。辐射尘埃会影响到A区生物，异种生物们没有避难场所，这连绵不绝的尘埃也会成为剿灭异种生物的助力。

　　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一些人失去了性命，还有一些人失去了爱人和朋友。

　　爆炸影响了通讯系统，姜晏一直没有联系上烈枫。他和终戎与其他队友们在临时搭建的地下避难所待了整整一天，一天后，他的通讯器才检测出时断时续的信号来。

　　姜晏联系了烈枫，烈枫接通电话时，声音很轻：“姜先生……”

　　姜晏沉默片刻，说：“雾海海怪死了。”

　　“嗯。”烈枫的声音没有波动，没有喜悦，没有悲伤，听不出任何情绪。

　　作为刑樾的朋友，姜晏对烈枫说了句“节哀”。烈枫依然没有任何表示，两个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直到烈枫开口：“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在他们的计划中，五辆飞车爆炸带来的冲击远比现实严重，现在只有一辆飞车引爆，黑市实施救援时比预想中效率更高，爆炸造成的伤亡也远低于预测，已经是万幸。

　　代价是他们失去了刑樾。

　　作为黑市头目，烈枫出现在救援第一线，他亲自去了爆炸中心，在那里对德斯星的所有猎人们表示黑市将与猎人同在，同时透露出黑市内部出现了与主星政界人物勾结的叛徒。

　　烈枫领导的黑市得到了猎人们的支持，巴特残留的部下见大势已去，纷纷投诚。

　　这一次，烈枫成为黑市真正的掌权人，再也没有人可以撼动他在德斯星的地位。

　　烈枫发表这通演讲时，姜晏和终戎站在陷阱旁的人群中，他们静静看着烈枫向猎人们表达关心，穿着防护服与猎人们一起清理雾海海怪的尸体。自始至终，烈枫的表情都很平静。

　　直到他铲起一块炭黑的尸体碎块，低下头从尸块中捡起一方手掌大小的黑色金属匣子。那是重型飞车内部设置的安全匣，可以保存重要信息和物品。终戎握着焦黑的安全匣，在众人的目光中打开了它。

　　安全匣内没有什么重要的文件，只露出一截暗红色。烈枫将卷成一团的红色领带拿了出来，他看着这条原本属于自己的领带，细长的双眼眯了眯。

　　这一瞬间，姜晏在烈枫的脸上看到了近似伤心的情绪，Alpha掩饰地很好，眨眼间，他便恢复了原本的神情，那条红色的领带也被他收了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插曲，除了刑樾的两位朋友。

　　爆炸的第二天，黑市的救援小队穿梭在A区城中和郊外，遮天蔽日的黑雾渐渐消散，露出德斯星原本灰白的天空。没有受伤的猎人们趁此机会合力剿杀异种生物。很快地，聚集在A区的异种生物被剿灭大半，高阶异种们被猎人的火力逼到A区一隅，猎人们无法彻底剿灭这群能力远超自己的生物，双方对峙了近两天。

　　作为德斯星分化能力最高的人，烈枫参加了这场围剿高阶异种的战斗。

　　有了三级战士的加入，猎人们的战斗力迅速提升，剿灭高阶异种的行动终于得到了推进。

　　那几天，姜晏忙于治疗被改良版提取液影响的患者以及被送来的前线伤者，绵绵等了两天没等到他，便让颂锦推着宋弈和自己一起去姜晏工作的病房堵人。

　　“小晏。”绵绵的声音带着抱怨。

　　“绵绵？”被叫到名字的姜晏回过头，看到了身后的三人，“父亲。”他对颂锦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小晏忙得都不来看我们。”绵绵明显不开心，她瞧了瞧病房内被提取液影响的猎人，撇撇嘴，“那伽会照顾这些人，小晏来陪我玩。”

　　“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姜晏十分无奈，他在宋弈面前蹲下，换上温和而孺慕的神情望着父亲，“您还好吗？”

　　宋弈伸出手摸了摸姜晏的额发，眉眼含着温柔的笑意：“我很好。小晏果然成功了，我很开心。”

　　得到父亲肯定后，姜晏将头贴在父亲的双腿上，将脸埋进父亲令人安心的气息中：“我失去了朋友……刑樾牺牲了……”

　　宋弈见过刑樾一面，对这名俊朗健谈的Beta颇有印象，听到他牺牲的消息，宋弈叹了口气，一下下拍打着姜晏的后背：“你们要替他活下去，这样他才会高兴。”

　　姜晏在父亲怀中靠了一会儿起身，看向绵绵：“你什么时候带父亲回主星？”

　　雾海海怪死了，那伽提取液影响的猎人被限制起来，主星政府退出了计划，和烈枫合作推出了巴特这个替罪羊，绵绵预想的计划在德斯星彻底破产，她的确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

　　绵绵听闻刑樾的死讯，心里有些堵，她双手抱在胸前，赌气道：“今天就回去！”

　　姜晏站起身，对绵绵说：“希望你做到。”

　　绵绵被他气得狠狠喘气，胸脯一鼓一鼓的，姜晏没有安慰绵绵，而是和护士一起离开了病房。

　　这下绵绵哇哇大哭，最后是宋弈挪动轮椅来到绵绵身边，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他摸了摸绵绵软乎乎的头发，伸手替她抹去眼泪：“我们回去吧。”

　　绵绵呜咽一声扑在宋弈怀里。宋弈拍了拍她的后背：“小晏还是在乎你的。”他望着窗外飘扬的辐射尘埃，缓缓说：“那伽做了太多错事，现在是赎罪的时候。”

　　绵绵和宋弈离开那天，德斯星罕见的下了一场中雨。飘浮在空中的辐射尘埃沾染了雨水，纷纷落了下来。

　　姜晏注视着远去的飞舰，将面罩摘了下来。

　　“姜晏？”身边的终戎抬手想要制止他的行动，现在空气中还有残留的辐射，姜晏这么做十分危险。

　　姜晏勉强笑了笑，看向终戎：“这是父亲的味道。”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香，沁人心脾，令人心安。

　　“父亲的能力……是净化。”姜晏仰起头，眼泪顺着他的眼尾淌了下来。

　　终戎第一次见姜晏流泪，惊慌失措地问他“怎么了”。

　　“净化的代价是生命，父亲的身体……更差了。”

　　姜晏说完，便被终戎狠狠搂紧在怀里。Alpha和他同时失去了朋友，又看到令人伤心的事实，心中充满了不能轻易表露的痛苦。

　　Alpha的脸颊紧紧贴着姜晏的，他们在尘埃陨落的雨水中拥抱，在落幕的死亡中相拥。

　　肌肤相贴带来了无声的慰藉，姜晏抬手摸了摸终戎的额发，问他：“素问好些了吗？”

　　终戎摇头：“他不要命地往前线走，凯伊的事对他影响太大了。”

　　雾海海怪死亡后，素问并未表现出明显的伤心。他一直在猎人作战前线救人，所去的地方永远是最危险的。

　　姜晏在黑市医院脱不开身，便让终戎前去盯着素问，生怕Omega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是非常坚强的人。”姜晏说的笃定。

　　素问是个胆小的Omega，总是怯怯的，很容易被吓到，这样的性格同样让他离开凯伊后在德斯星生存下来。

　　卑小，坚韧，随风飘荡而不弯折。

　　“快结束了。”终戎将下巴抵在姜晏的肩膀，他贪恋这片刻的安稳，“到时候我们重新搬回水泥大楼，一起去打猎，我做兔肉给你吃……”

　　脑海中想象的美好未来充满了诱惑，终戎叹息着吻了吻姜晏的唇：“我们不要分开，好吗？”

　　他想起刑樾和烈枫之间的感情，以及刑樾的结局，心中充满了惶然：“不要像他们一样……”

　　姜晏答应了他：“不分开。”

　　德斯星的动荡以人类的胜利结束，黑市首领烈枫与猎人们一起击退了入侵人类生存空间的异种生物，成为德斯星最大黑市的绝对掌权者。

　　A区最先恢复了正常生活状态，异种生物的尸体被拉到郊区集中焚烧掩埋，猎人们居住的水泥大楼在短时间内清理修缮完毕，陆续有人搬了进去。

　　姜晏和终戎也搬回了水泥大楼，隔壁属于刑樾的房子空了出来，姜晏便将孤零零的素问接回来住。

　　素问比之前憔悴很多，身上也多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他轻声地向姜晏和终戎道谢，看到熟悉的房子，不免想起死去的朋友。Omega啪嗒啪嗒的掉眼泪，被姜晏揽进怀里安慰：“我们要替他好好活着。”

　　德斯星的人们又像以前那样用尽办法活着了。

　　那伽公司向德斯星运送了大批医疗物资，用来救治被改良提取液影响的人，同时派遣医疗小队驻扎德斯星，为德斯星提供高水平的医疗救治。

　　这是绵绵的授意，她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最让姜晏意想不到的却是烈枫带来的消息。

　　“主星决定免除对你的惩罚，你的刑期结束了。”烈枫端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绿莹莹的右眼透着幽光，映出了姜晏的面容。

　　前几天那场与高阶异种的战斗让烈枫失去了右眼，他用一颗绿宝石做义眼，与胸前垂落的暗红色领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不同意。”姜晏没有接受主星的宣判。

　　“姜晏，这件事由不得你。”烈枫嘴角勾了勾，却没有一点笑意，“那伽已经重新聘请你为科研学者，你如果不同意，主星将强制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