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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很快,警察就过来带着他们做了笔录,等弄完这些后,顾默又扶着程关回了家。

      程关家在市区一个位置不错的地方,这是父母留给他的唯一东西,家里一百多平,本该是三口之家的屋子现在只有程关一个人住,空空荡荡,顾默进去的时候连空气都是冷清的。

      他扶着人坐在沙发上,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默默定了药品的外卖,给人轻轻上好伤之后就打算离开。

      临出门前,他被程关叫住了。

      程关灰头土脸的坐在沙发上,身材高高大大但很单薄,整个人有一种低到尘埃里的姿态,像只蜷缩的大狗,唯独一双眼睛还带着微亮。

      他声音很沙哑:“你叫什么名字?我该怎么感谢你?”

      顾默转过头,一身白衣的他格外出尘,他站在门口,就像一株刚刚长出叶子的白玉兰。

      他明明比程关还小三岁,可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成熟和理所当然,令人信服。

      就像他站在这里,轻而易举的料理了勒索的问题,甚至熟练的定了药品,动作小心的帮人上好。

      顾默笑了笑,他迎着光,看起来简直像一个天使。

      他没有要求程关报答自己,也没有理所当然的叫对方去做什么事。

      他只是平静的告诉对方:“我叫顾默,以后你遇到麻烦了,可以联系我。”

      说完,他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啪嗒”一声结束后,这间屋子重新回归寂静。

      从窗外照进来的光束中,灰尘幽静浮动,然后渐渐落于地面,好像一切都变慢了。

      而程关,正怔怔的坐在沙发上,朝着顾默离开的地方,看出了神。
      ·

      顾默很快就和程关成为了好朋友。

      一个在最艰苦的时候帮他赶走混混,通知警察,连根将混混拔起送进监狱,从此再没后顾之忧,甚至还在后面请律师和父母联系要抚养费,这样一个如同天神一般的人物,很难会有人不喜欢。

      更何况顾默外表出众,又总温柔恬静,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少年,很难想象“讨厌他”这三个字会出现在他的人生里。

      这段友情顾默有意维护,隔三差五就会和程关见一见,霍松不希望他和圈子里的孩子接触的同时又希望他交到朋友,程关这个普通人家的高中生恰好添补了这个位置。

      甚至在相当一段时间里,霍松回家都找不到顾默的人。

      霍松回家经过空无一人的客厅,又大步去了毫无人气的书房,接着一边脱西装外套一边回了卧室,结果十分意外的,这三个地方都没有熟悉的人影。

      霍松微微蹙眉,问保姆:“……人呢?”

      家里一共就两个人,即使没提名字,大家也都知道是在找谁。

      保姆小心的说:“听说二少交了个朋友,这两天老找他出去玩儿?”

      霍松的脸色在一刹那阴沉起来。

      他印象中听过顾默提过一两句——他当然希望顾默多交朋友,但当这个人真的出现的时候,霍松却忽然发现自己是非常不放心顾默去面对除了自己以外的陌生人。

      眉头紧紧皱着,他脸色十分不好看,一边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一边问保姆:“程关是吧?他们去哪了?”

      保姆看他这样,更小心了:“……听说程关过生日,二少去他家庆祝去了。”

      这时候电话接通,霍松匆匆冲电话那边的助理说:“二少身边有个叫程关的,查查他,他们今天在程关家里过生日,你去接接二少,叫他别太晚回家。”

      顾默也不小了,就算在朋友家住一晚上也没什么好说的,霍松这也要介意,实在是有点过儿了。

      助理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敢说,他拿钱办事,只能点头说好。

      等顾默回家的时候,霍松正独自坐在书房里办公,见人进来,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目光很是锋利,看上去有些冷冷的,有些阴沉不定的模样。

      他当然是不快的,捧在手心里孩子说出去就出去,也没提前打声招呼,把他晾在一旁,这无疑让他有种雏鸟离巢飞翔的感觉,就好像这一飞出去就消失无踪,他就再也找不回人来。

      顾默端了杯水进来,他很敏锐,脚步有微不可见的迟疑,但他还是慢慢走过去,隔着一小段距离,低声道:“哥哥,听说您找我?”

      他的声音很轻,说话像春天的雨,有一种很舒服的氛围。

      霍松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直到顾默明显不安起来,他才忽然笑了一下。

      他一笑,书房就有种阴霾一扫而空的感觉。

      男人一下把人拉过来,拿过水杯放下,他盯着顾默白皙精致的面容,把质问程关是怎么回事的问题咽了下去——毕竟一个高中生朋友而已,能有什么威胁?他这样斤斤计较,未免小题大做。

      他一动不动盯着人,目光很有些威慑的意味:“出去玩儿可以,别让我担心,至少提前和我打个招呼。”

      顾默年纪渐长,存在感不像小时候那么低,已经不适合跟着霍松到处跑了。

      当他不出现在霍松的视线里的时候,霍松总怀疑他是否出现了什么意外。

      听见霍松这样说,一直微微绷着的顾默轻轻松了口气,他以为自己哪里惹了霍松不快。

      但直面霍松的目光并不叫他轻松,他面色仍旧忐忑,他说:“好,我下次会注意。”

      霍松的目光从未从他脸上移开,他又说:“钱还够吗?”

      他拿出一张卡,淡淡开口:“既然是出去玩儿就要玩尽兴……这张卡密码是你生日,别想着给我省钱,随便刷。”

      说来说去,竟然半个字都没提程关。

      顾默一直摸不透霍松的心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他接过卡,这次他笑了一下,神态一如既往的温柔恬静:“谢谢哥哥。”

      霍松也点了一下头,他颔首:“去吧,你先休息吧。”

      “是,哥哥。”

      临走之前,顾默也关心道:“您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总是熬夜对身体不好。”

      霍松却早已转过头,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

      他并未抬头,只是摆摆手,像是不在意的样子。

      就好像他这次大费周章的叫助理去接人,接回来又不着痕迹的敲打,甚至还找人调查了程关的资料,如此种种,就真的是作为一个家长微不足道的关心而已。

      顾默转身离开,轻轻的关上了门。

      待木质大门关上后,霍松一下合上文件,从怀里拿了根烟出来,点火。

      猩红的火光忽明忽暗,袅袅的烟气令他的脸若隐若现,神色晦暗不清。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再一次翻看起助理发来的关于程关的资料。

      ·

      顾默和程关来往了差不多有小半年,在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这个顾默只愿意待在恒定温度的室内的季节里,他甚至还愿意出来和程关小聚。

      地方是顾默选的,这里是老城区居民区新开的一家甜品店,程关一个大男孩本来不愿意来这种似乎只有女生来的地方,但他看顾默喜欢,就默默的跟来了。

      临近傍晚,顾默不能喝带有咖啡因的饮料,喝了容易整夜整夜的失眠,因此他们只点了两杯温热的牛奶和两份小蛋糕,坐在二楼的窗户边,一边看着窗外飘落的大雪,一边不紧不慢的闲谈着。

      程关说:“房子什么时候转到你名下?”

      顾默看着窗外,夜色正浓,窗外寒风不止,今年冬天来得早,冷得也要比往年厉害些,大街上早就没了人影,连甜品店的生意都略显冷清。

      整个二楼只有两三桌人坐在这,其中角落里的一桌还是等着顾默聊完的司机。

      顾默的视线稍稍移回,他说:“暂时不用了,我年纪太小了,在成年之前,家里是不会让我有自己的房产的。”

      程关有些疑惑:“嗯?那买房子的钱你是怎么……?”

      前几个月,顾默让他购买一处房产,虽然是老城区的房子,但价格也有一百多万了,程关他们家也是做生意的,但多是流动资金,现金少,叫他们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也有些吃力。

      顾默笑笑,没放在心上:“一些零花钱,不用在意。”

      程关有些吃惊。

      他从接触顾默的第一面开始就知道对方家境优渥,但仍没想到会优渥到这种程度。

      愣神中,对面的顾默却提醒他:“……看外面。”

      他转头望去,看向了几乎空空荡荡的街道。

      夜色正浓,灰暗的路上只有几盏路灯冒着光晕,像黑夜中零星的萤火虫,有一种很孤空寂寥的感觉。

      程关到处看了看,实在不知道顾默在叫他看什么,有些困惑。

      他转过头——顾默依旧凝视着窗外,他面容淡淡,眉目却有种透出水的温柔,但眼神十分冷漠怨恨,很有一种很令人心神战栗的感觉。

      程关看着看着,看入了神,汗毛竟直直竖了起来。

      ·

      日子过得飞快,谁都没发现冬天在悄无声息中来得这么快,就好像夏天刚刚一过,冬天就来了。

      顾默去年穿的衣服今年就短了一截,穿上手腕脚腕都露出来一大片,少年正是抽条的时候,腰仿佛一掐就断,还白得晃眼。

      唯独有一件老式的白色小褂子还能穿上,那件衣服是无袖的,胳膊底下两边不是寻常那样缝起来的,而是一根一根小布条系起来的,从外面能看到里面隐约可见的皮肤,凉快透气又宽松,是霍松专门买的,好叫顾默夏天没事的时候多出去走动走动。

      但这件衣服冬天也穿不了,冬天的衣服又短缺,霍松只好叫助理安排人把衣服送过来抽空选一下。

      等忙完这一切,他在书放在批着文件的时候,助理忽然进来了。

      助理先看了顾默一眼,又和霍松汇报:“下面一个局长过来打声招呼,问我们有没有一个姓赵的亲戚。”

      霍松头都没抬:“怎么了?”

      助理言语间有些犹豫,因为这个姓赵的亲戚不是别人,正是顾默的生父,赵康。

      那个将顾默从楼上拎着腿扔下楼,频频家暴的男人。

      他顿了一下,说:“那人死在了外面,听说和我们有些关系的,他风评不太好,那局长怕和我们有什么牵扯,过来问一下。”

      顾默不急不缓的摸着靠在他腿上的小猫,那小猫是他之前冒雨在院子里捡到的,一只黑色,一只白色,怀里的这只是黑色的,正把头往他手心里蹭着,眯着眼睛,仿佛被抚摸得很舒服,而顾默正垂着眼睛看着书,没注意到助理的话。

      霍松淡淡的问:“怎么死的?”

      “是意外死亡,喝了酒,在外面冻死的。”

      “……嗯。”

      助理小心请示霍松:“您看……咱们这边如何回复?”

      没想到霍松却一抬头,他突然冲顾默开口:“默默,你说呢?”

      顾默恰好翻过了一页书页,纸质特有的声响在书房响起,沙沙作响,他的动作有一种舒缓的节奏。

      被叫到名字,他先是一愣,抬头笑了一下:“您姓霍,我姓顾。”

      然后认真思考几秒,语气很轻柔的说:“……我想,我们家是没有姓赵的亲戚的。”

      话音落下,助理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顾二少的亲生父亲是赵康,这事儿虽然没有刻意宣扬过,但霍松身边亲近的几个人都知道,而顾少这么说,岂不是不认赵康这个亲爹?

      二少,真这么绝情——?

      助理想了想,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他记得顾少小时候记忆出过问题,一些事情都记不太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影响了他对父亲的记忆,因此多年后都不记得自己的生父了。

      那……提醒一下?

      可二少已经算是霍家人了,这会儿再提他外面那个爹,是不是有些不妥?

      助理陷入了为难。

      正在焦灼间,“咔哒”一声响起,霍松放下钢笔,说:“我知道了,就这么回复吧。”

      听到答复,助理重重松了一口气:“好的。”

      木质大门被关上,书房一下子寂静起来。

      顾默一抬眼,注意到霍松桌子上的茶水空了,起身去茶水间重新冲泡了一杯端出来,当他站在桌子旁轻缓的将白瓷茶杯递过去的时候,霍松没接。

      顾默的动作骤然停在半空。

      霍松转过身,他一身黑色西装,脖子上系的是去年生日顾默送给他的礼物,一条墨绿色的条纹真丝领带,他显然是很喜欢这条领带的,自从顾默送给他之后,这领带就成了他最常佩戴的几根之一。

      霍松盯着顾默,深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中更多的是一种审视,他的面孔背着光,看不清神态,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冷硬。

      半晌,这个男人才不冷不淡的问:“……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顾默茫然的笑了下,他还举着那杯泡好的茶,脸上弥漫着一种无辜之感:“……。”

      霍松的指节敲击着桌面,沉闷的响声一道道,这力道不大,却好像在敲击在心脏上,有一种危险随着压迫一同降临的感觉。

      “六月初,你拿到了赵康以及其私生子赵柯的资料,那份资料上详细记载了赵康赵柯的阴私,甚至包括赵柯吸毒贩毒敲诈勒索的证据,第二天你就出门了一趟,不仅救了程关还和他迅速成为了好朋友……你做这一切,不是因为你们志趣相投,也不是因为你喜欢交朋友,只是因为他被赵柯长期威胁暴力,是最恨赵柯的那一批人。”

      霍松的语调很平稳,平稳到似乎对这件事没什么太大意料之外的感觉,就仿佛顾默在背后谋划的这一切在他面前都不过是纸做的墙,看起来高且厚,但实际不堪一击,轻轻一扎就破了。

      这样平静的语气无疑是强力的一击,听到这儿,顾默的笑意才淡了下来,他将原本递了一半停在半空中杯盏轻轻放在了红木桌面上。

      “七月十日,赵柯被抓,赵康心急如焚,你派人透露了局长的关系,赵康便一狠心变卖了家中唯一的房子打算用钱疏通,可是你暗里用霍家的名义施压不让房子正常出售,后来价格一降再降压到极限,你才用从顾秀秀给你的钱将赵康的房子套了出来。”

      “……赵康的钱送出后便杳无音信,正在他打算另谋出路继续救他儿子的时候,你却叫人在赵柯面前漏了口风,让他看到了那个写着你的名字的假房产证,赵柯信以为真,心灰意冷下当晚就吞了筷子。”

      顾默垂着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又密,即使不笑,垂眼的时候很有一种宁静的,令人心安的氛围,他静静听着霍松的话,仿佛在听一个虚构出来的故事,而他自己也只是一个游离在外的普通的听众。

      “赵康得知这个消息后万念俱灰,他钱财尽失,再无亲人,流浪在马路边住了几个月,直到前几天喝酒冻死在路边——”

      说到这儿,霍松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冻死的当天,你就坐在对面的甜品店内,在程关的陪同下,亲眼目睹了他一步步走向死亡。”

      顾默低着头,他的眼睫弯出来的弧度很柔美,袅袅的水汽缓缓飘上来,模糊了他温柔而冷漠的五官以及因为抿起而淡白的嘴唇。

      “……默默。”

      霍松注视着他,这个男人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生气,他感叹:“你这几个月的心计手段着实叫我惊讶,在背后把赵康戏耍得团团转,一直到死,他都不知道这是他亲儿子专门为他设计的陷阱。”

      他竟然还微笑了一下,语气十分很温和,可以说是这几年里难得一见的轻柔语调:“那么……你在我面前的恭顺谦良都是装的吗?”

      话轻轻落下,却重重砸进顾默心里,轻易让人产生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也要他不由想起了多年前霍松就是坐在这里,也是这样的笑容,轻轻松松安排好了霍建的生死。

      顾默脸色骤然苍白。

      他明白,生或死,怎么生,如何死,这对霍松来说,原本就是轻而易举就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事。

      顾默身体十分僵硬,这个半大的少年终于在这位令商界闻风丧胆的男人面前展现出了畏惧,他低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然后,他说:“……不是的,哥哥。”

      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霍松脸上一直带着相当友好的微笑,太阳缓慢倾斜,这个男人半边脸陷在阴影里,半边脸在阳光下,明与暗仿佛将这个男人分割成了两个人,一个是信任可亲的兄长,一个是杀伐果断的帝王。

      经年累计的恐惧涌上心头,他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遏住,以至于他都产生了一种呼吸不畅的错觉……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总是容易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弱小和无力。

      短暂停顿了一下,他深深看着霍松,重重呼出一口气,解释说:

      “在我微不足道的生命里,没有人比您更知识渊博,没有人比您更耐心的教导我,也没有人陪伴我如此长的时间……我对您的尊敬和仰慕发自内心。”

      少年的眼睛漂亮得不像话,黑色的瞳孔如水般温柔,他说的每一句话里的情义都再真切不过,就好像霍松就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事实也正是如此,长年的陪伴使得这种重要在某种程度上几乎超越了他的亲生母亲顾秀秀——

      “……我只是不喜欢等待。”

      他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

      “即使我没有插手,赵柯也会因为贩毒被抓,赵康也会因为赌博散尽钱财而亡,结局早已注定……我只不过把时间稍稍提前了一点。”

      是啊,他有什么错呢?

      他只不过看赵康为他的私生子儿子着急,才好心把局长的关系透露给他。

      房子卖不出去也是因为有谣言说附近要盖墓地,大家都不愿意住在墓地旁边,他卖房心切房价才一降再降,后来谣言不是澄清了吗?

      只是赵康运气不好,房子卖出的第二天谣言澄清,价格恢复原样,他才气急攻心,一蹶不振。

      顾默不疾不徐说着,即使在霍松的威慑下,他仍旧保持着镇定,只是在谈到赵康赵柯两个人的时候,神色中多了几分隐忍。

      ——此前许多年的折磨,对他来说是不可磨灭的伤痕。

      霍松默不作声了很久,最后问:“顾秀秀指使的?”

      “不关妈妈的事,我自己想的。”

      “……我可没教你这些。”

      “我从小在您身边长大……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顾默十分平静的说。

      书房里久久没再言语。

      霍松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感觉……他自认为将顾默保护的很好,他甚至不愿意顾默和圈子里的其他孩子接触,生怕他一不小心吃亏了都不知道。

      顾默小时候是那样的瘦弱,听到可怕的事就躲在他胸膛里哭,晚上睡觉也经常不安稳,连小猫都舍不得伤害的人,这样的孩子,是怎么长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这个冷漠、老辣、像毒蛇一样嘶嘶吐着舌信的人,真是的是顾默吗?

      霍松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低眉垂眼的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纯良无辜,像一朵刚刚绽放的小白花,花瓣娇柔,花茎纤细。

      他甚至还记得,许多年前一个打着闪电雷雨交加的夜晚,顾默因为害怕把脸埋在他怀里不肯出来,然后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他跳下霍松的腿顺着书房的地台往外跑去,一下没了身影。

      后来他撑着伞急匆匆的赶过去,才发现顾默浑身湿漉漉的蹲在墙角,手里捧着两只变成落汤猫的小猫,不顾湿透的衣服以及被小猫抓伤的手掌,一脸哀求的求他收养。

      是了,他当时就想,这么柔软的孩子要怎么才能自己活下去啊——

      就仿佛这个人就适合被豢养在家里,不用去考虑哪些复杂混乱的人际关系,不用去辨别那些阴谋诡计,然后平稳富贵的做一个天真小少爷。

      这也是他早就为顾默预想的生活。

      赵康……霍松不是没想过处理赵康,但他并不急于一时,他十分享受孩子对他的依恋,也许在许多年后的某天,在顾默渐渐意识到还有个生父的时候,会忍不住央求到他面前,求他为他出头解气,那时候,他就会把赵康父子当成生日礼物送给这个孩子。

      ——而不是像现在,在这个大部分孩子还在纸醉金迷中或者贪恋女人的时候,顾默就已经以一个成年人的姿态,在背后不动声色,狠毒而绝情的处理掉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干净利落,一击必中,不留一点儿痕迹,到临了,手上还干干净净。

      说不定,缉毒警察还要颁发给他一个“荣誉市民”的称号呢。

      就连霍松也没想到,这个柔软乖顺到像猫儿一般的少年终于失去了耐心,它一跃而起,露出了尖锐的爪子和泛着寒光的尖牙。

      然后狠狠张开嘴——

      ——把人咬了个对穿。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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