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谈杂记》故渊sang

4、第三话 惊鸿

　　这是一篇，，，突然想到的，小故事吧，毕竟我的猪脑子也写不出太长的故事了。
　　辜鸿羽从小没了娘，他那不成器的爹听信小老婆的谗言把自己七岁的亲生儿子赶出了家门，再后来辜鸿羽成了定远镇的街头小混混，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坏事做尽，没有他不干的坏事，可谓是臭名昭著，是个人人想起来都牙疼的磨人鬼，但镇子上的民风和善，大部分人都还是心疼这孩子，念及辜鸿羽从小孤苦，无依无靠的，并且什么大是大非的错误也没犯过，也就随他去了。
　　一般的情况下，这臭小子偷张大娘家的烧饼，欺负李大娘家的小子，大家也不会计较这些，而辜鸿羽呢，貌似是故意摆出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给镇上的人们看，再后来，也就没人过问辜鸿羽因何吊儿郎当不求上进了。
　　辜鸿羽平日里最爱干的事就是整天跟一个乞丐老头子混在一起，辜鸿羽经常跟他的那群小跟班们吹嘘，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大侠的人，那个老乞丐是个武林高手，教给他绝世武功。
　　这天辜鸿羽又在街角跟小混混们神气上了：“我，辜鸿羽，已经练就了天蚕十九式。现在我已经成为强者啦！如果你们现在肯跟随我，以后保证不会亏待你们的！”
　　结果那群半大小子真的相信了辜鸿羽的胡诌，一个个渴望的小眼神好像要冒出火来，一个圆乎乎的小胖墩凑上前去，很认真的问：“老大，等咱以后发达了，会不会天天有肉吃？”
　　“怎么没有！等以后我做了大将军，让你做厨卫长，咱要吃多少肉就有多少！”辜鸿羽狡黠一笑，露出两颗狗牙。小混混们中间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随后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辜鸿羽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来。随后说道：“不过，我有个小小的条件，跟随我呢，要每个人交五个铜板的入伙费。”
　　小双子眨巴着一双死鱼眼疑惑地问道：“老大，哪有还没有甜头就先交入伙费的啊。”说着继续缩在墙角下啃着手里偷来的鸡骨头。
　　辜鸿羽有些绷不住了，破口大骂：“他娘的就你事多，让你交入伙费就交。将来不会亏待你们的！小胖子，你先来。”说着朝着胖墩后脑勺拍了一巴掌，示意他赶紧的。
　　要说小胖子阿谀奉承绝对是一把好手，马上从兜里左翻右翻翻出六个铜板，数出五个交给了辜鸿羽，辜鸿羽见状一把抢过胖墩剩下的一枚铜板，：“这个也拿来吧，先记你一大功。”胖墩家里条件不错，为了不受别人欺负胖墩才无奈加入了辜鸿羽他们的“□□”，所以辜鸿羽总是比较心安的坑骗小胖子的钱，但是平日里也不会让这傻乎乎的小胖子受别的坏孩子的欺负。
　　剩下的孩子见胖墩贡献了他的全部家当也都纷纷从破烂的衣兜里掏出自己的家底，三枚的五枚的铜板，辜鸿羽倒也是多不嫌多，少不嫌少。
　　辜鸿羽收完钱以后飞也似地转头进了一家馒头店，用其中的三枚铜板买了两个馒头，自己没有先吃，而是急匆匆的走向了城外破旧的城隍庙。
　　城外的城隍庙已经破旧不堪，脱落的墙皮已经看不出墙上原本壁画的颜色，四面透风的窗户呼啦啦的被风吹得飘摇，庙里供奉的菩萨也脱色严重，乍看去就是几坨泥塑。佛龛下堆着一堆稻草，那所谓的辜鸿羽的师父，也就是那老乞丐病央央地躺在稻草上，好像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
　　辜鸿羽上前慢慢扶起老乞丐从怀里掏出刚才在馒头店买的两个馒头，还带着些许的热气，辜鸿羽柔声说道：“胡爷爷，您感觉怎么样，起来吃点东西吧”老乞丐吃力的睁开浑浊的双眼，笑了，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锦囊，递到辜鸿羽的手上，一字一顿的说道：“小羽啊，爷爷大限已到，要走了。这个锦囊，绝望的时候再打开。”
　　老乞丐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辜鸿羽手里握着那个破烂的锦囊不知所措。
　　辜鸿羽被他爹遗弃之后，就独自生活在这破落的城隍庙里，有一次辜鸿羽生了一场重病昏迷不醒，醒来之后老乞丐就一直存在了。倒不如说 ，老乞丐出现的时机正好救了辜鸿羽一命。打那以后，辜鸿羽就发誓，只要有他辜鸿羽一口吃的，他就绝不会让老乞丐饿着。
　　辜鸿羽哭的昏天暗地，徒手挖了坟，将老乞丐安葬之后，又不由得大哭了一场。
　　然后辜鸿羽就又回到了以前混混头子的模样。

　　“哎，你们听说了吗，苏家大小姐要出嫁了啊，肯定会沿路撒喜钱，这笔要是赚的多的话，能有好几天吃的呢。”辜鸿羽坐在城隍庙的佛龛上，翘着腿得意的跟他的几个小跟班小声地嘀咕，咔嚓一声咬了一口城外果园子偷来的苹果，好几个小混混围成一圈，在商讨怎么在苏家大小姐出嫁的那天能挡住镇上其他的混混，多抢些苏家为了求彩头布施穷人的铜板，能吃顿好的，是最大的愿望了。
　　辜鸿羽看着那群小子走远以后，心里不禁有些钝痛，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小丫头怎么这么快就要出嫁了呢......他还没有做大将军呢。辜鸿羽只是个街上没爹没娘的混混头子，而苏淼儿是定远镇苏员外的掌上明珠，想想也是，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哪能配的上苏家大小姐啊。再怎么，苏淼儿也不可能等到辜鸿羽做了大将军再出嫁。
　　辜鸿羽的心里泛起阵阵苦涩，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偷偷地擦掉眼角那滴快要流出的泪水，仰头看着庙里的泥菩萨，小声的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不由得叹了口气，还是要活下去，不是吗。
　　说起辜鸿羽认识苏淼儿的时候，是在三年前。辜鸿羽正吊儿郎当的在定远镇的街上晃，突然迎面冲过来一个人，力道之大当下把辜鸿羽撞翻在地。辜鸿羽的脾气当时就要找那人算账。可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撞他的人是谁，那人动作麻利的翻身就跑了，跟逃命的兔子似的。
　　辜鸿羽心想真是倒霉，却不料刚从地上爬起来，又被人撞了个满怀，是个软软的小姑娘，嘴里大喊着：“抓贼啊！偷东西啊！”辜鸿羽从没想到自己当时的恻隐之心，却为日后埋下了无数的不确定性。辜鸿羽定了定神，朝那姑娘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吧！”转身就向那小贼追去，辜鸿羽虽然是混混，但是平日里对于不是自己的小弟的混混，却是丝毫不留情面。
　　辜鸿羽常年练就的逃跑能力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辜鸿羽就那么一直追了那小偷三条街，最后小贼实在跑不动了，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求饶，辜鸿羽蹲下来看着小贼，咧开嘴一笑，“拿来吧。”
　　辜鸿羽把追回的财务交给那小丫头的时候，那姑娘颇为感激。
　　苏淼儿打开荷包看了看，从里面取出一锭银子递给辜鸿羽，嫣然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谢谢你，这就当做谢礼吧。”辜鸿羽在那一刻好像是定住了神，呆呆的看着苏淼儿，也不说话，也不伸手去接那锭银，就那么看着苏淼儿。苏淼儿被辜鸿羽盯的害羞，面色一红，急促的抓过辜鸿羽的手将银子塞在他的手里，转身跑走了。
　　辜鸿羽远远地望着苏淼儿离开的方向，终于体会到，惊鸿一瞥误终身的意思了，辜鸿羽觉得，她定是他此生的劫难。
　　后来辜鸿羽打听到那姑娘就是苏员外家的大小姐，于是隔三差五就去员外府扒墙头。
　　起初，辜鸿羽胆子小，只是在墙上趴着远远地看着苏淼儿在院里晒太阳，做女工。偶尔跟丫头婆子们耍耍小姐脾气。
　　再后来，辜鸿羽渐渐地胆子大了起来，春天辜鸿羽会去野外摘最好看的杏花折成一束，悄悄地放在苏淼儿的小院里；或者捉蛐蛐，编草蚂蚱悄悄放在苏淼儿的门口。秋天辜鸿羽带偷来的最新鲜的苹果给苏淼儿吃；冬天什么也没有，万物荒凉一片，此时苏淼儿会偶发旧疾，咳嗽不止。苏淼儿有时候会一病好多天不会出现在院子里，有时会从苏淼儿的寝室传来药碗破碎的声音。辜鸿羽会想法设法的弄来桂花糖给苏淼儿，放在窗边，第二天糖就会被拿走。
　　以后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苏淼儿就要出嫁了，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有点任性的小丫头了吧。

　　黄道吉日，锣鼓喧天，定远镇的主街道上大红花轿晃晃悠悠的游街而过，轿子里坐着今日要出阁的苏家大小姐，苏淼儿，新郎官是镇子西边的高家少爷，骑着高头大马胸前大红花火红耀眼。队伍的末尾是布施的苏府丫鬟，哗哗的铜板倾倒在地上，引来一群乞丐和小混混争相抢夺。辜鸿羽抢了最多，但是换算成银两的话，还是太少了，辜鸿羽虎牙一露，把苏府的丫鬟一推，抢过她们手里装铜板的篮子，撒腿就跑。后边苏府的丫鬟又喊又叫，家丁紧追不舍，辜鸿羽抱着篮子往迎亲的队伍前放跑去，一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轿夫，轿子顿时失稳倾倒，里面的苏家大小姐顺势滚了出来，与辜鸿羽大眼瞪小眼，辜鸿羽愣了，今天的她，像仙女似的。
　　苏淼儿一把抓住呆住的辜鸿羽，“嘻嘻，不想被抓住的话就带我走。快点快点。”辜鸿羽脑子要炸了......他凭什么带她走呢，大婚当日让一个小混混带她，走？但是辜鸿羽转念一想，他是怎么也不愿意苏淼儿嫁给别人的。“快点快点”苏淼儿还在催促。辜鸿羽鬼使神差的一把抓住苏淼儿的手就跑，苏淼儿一席红衣像一团火一样，跑到哪里，一片人仰马翻。辜鸿羽手里的铜板也不要了，全都扣在地上引得众人一通哄抢，场面顿时乱的像一锅粥。
　　辜鸿羽趁乱一脚把新郎官踹下马去，取而代之，拉苏淼儿上马。两人扬长而去，直到那团耀眼的红色看不见踪影，消失在城门，，，，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马儿实在是跑不动了。辜鸿羽和苏淼儿躺在河边的草地上，辜鸿羽小声地念叨：“都怪你，，，我接下来几天要挨饿了。”苏淼儿咯咯地笑了，“哈哈哈哈哈，好玩，谢谢你带我逃走。”
　　辜鸿羽满头黑线......他还不知道把苏淼儿带走之后要怎么办。苏淼儿开始把她头发上的金钗手上的玉镯全都摘下来，“喏，给你”辜鸿羽一惊，“给我干嘛？！你对钱没有概念吗？而且，你跟一个陌生男子跑了你不怕，，，，我杀了你。”然后顺势做了一个掐苏淼儿脖子的动作，表情也变得凶神恶煞。
　　“我见过你，你经常来我的别院偷偷看我，蛐蛐是你送的，竹筒里的水是你送的，蝴蝶也是你送的......你喜欢我。”辜鸿羽愣住了，心里一惊喜，原来她知道啊......她全都知道。他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想起那些悄悄去苏淼儿的别院里看她的时光。
　　辜鸿羽又不合时宜的开口了，“可是我只是个混混，而且你的婚礼怎么办？”
　　“能怎么办，跟我没关系啦反正我跑啦，他们自己张罗吧，反正我不喜欢那高家小子。”
　　“哦”平时话多的要死的人，终于也碰到对手了，少年深褐色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我不喜欢做苏家大小姐，我也不喜欢高家那小子，我更不喜欢他们给我定下的婚约，就算你不带我逃出来，我自己也会跑的。跑不了，也许就会死吧。”苏淼儿神情落寞的说道。
　　“我不许你死！我喜欢你，虽然我只是个混混，但是，我不会让你死的。”辜鸿羽发誓一般坚定地说。

　　后来，，，他们两个在一个雨村定下来，辜鸿羽早就已经改邪归正，他学会了耕田，浇地，收粮食。而苏淼儿也是个不娇气的大家闺秀，女红针线做得有模有样。两个人不说大富大贵，起码有吃有喝，日子也还算过得下去。
　　可是好景不长，周山战事爆发，要求成年男子必须参军，如若不从斩杀全家，辜鸿羽的心里提了上来，大丈夫保家卫国，理所应当，当个冲锋杀敌的大将军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可是他走了，她怎么办呢？她身有旧疾，她耕种不得，她不能受凉，她害怕黑夜，她，，，，，她怎么办。最后，辜鸿羽一咬牙，狠着一颗心对苏淼儿说：“莫要等我，你自保重，三年我不回来你就另嫁他人吧！”。
　　留下这句话，后来他走了。
　　再后来，她学会了生火做饭；
　　后来，他立了战功，被提为郎中介；
　　后来，她学会了种青瓜和豆子；
　　后来，他升为将军左都尉；
　　后来，她已经病的吃不下任何东西；
　　后来，他统领三军，如愿做了大将军；
　　后来，一封少了一角的信落到他手上，看时间，已经辗转了几月有余，拆开后。
　　辜鸿羽骑上战马飞奔而去，这次不为国家与功名，只为了她，哪怕在千里之外他也要回去，战争什么的，再也没有她重要了。等等我，，，在等等我，，，，求你，淼儿，辜鸿羽心里焦灼的哀求。
　　回到雨村，曾经的住处，没有人，有的只是床上落满灰尘的粗麻床单，这时候曾经住他们隔壁的大娘进来，，，淼儿姑娘，，，唉，，年纪轻经的，就怎么那么突然呢。
　　辜鸿羽眼眶发红，怎么会突然，，，淼儿本来身体就有顽疾，以前在苏府的时候辜鸿羽在墙头上经常看见苏淼儿和那何种各样的汤药。辜鸿羽怎么能不知道她身有顽疾。
　　“大娘，请问，，，淼儿，，在哪”“村西的墓园”
　　天下起了雪，茫茫一片的，大片大片的，会蒙蔽人的视线，也会覆盖人的足迹，村西确实有一片墓园，辜鸿羽找了半天在角落里找到了苏淼儿的墓碑。上面写着，愿君安，永相随，在没有别的字迹。
　　那天，辜鸿羽在墓园坐了好久，大雪还是一片白，到处是一片苍白，他仿佛看到白雪里那个身穿大红喜服头戴凤凰逐月的钗的那个小丫头片子向他跑来。他想念她了，想念她看到蛐蛐时开心的露出两湾梨涡。不开心时会把丫鬟骂一顿，想念她出嫁那天大闹迎亲的时候她晶亮的眸子让人无法拒绝，想念她会把萝卜烧糊，，，但是很好吃，，，雪依然下着。没有痕迹，没有颜色。
　　辜鸿羽突然觉得心里被掏空了，泪水流不出来，心里痛的无法呼吸。那种痛，是战场上受再重的伤也比不上的痛。他觉得自己痛的快要死了。他疯狂的想让苏淼儿回来，但是再也没有办法。
　　突然辜鸿羽想起多年以前老乞丐胡爷爷留给他的锦囊，这么多年他一直带在身上，没有什么场面比得上如今失去苏淼儿的走投无路的感觉。所以，辜鸿羽小心的从怀中取出那个破烂的锦囊，打开口袋，里面是一粒丹药，还有一张纸条，上写着：“我本城隍庙老仙，算到你终有今日情劫，故留你忆梦丹，让你们来世见。”
　　再后来，没有了辜将军，只有雨村村西背着锄头整日种桃树的老翁，整日疯疯傻傻的见人就说道：“我为她种一世桃树赎罪，她来世会等我吗？”小孩子们见了都会追着老翁嘲笑一番，但是认识辜鸿羽的人会训斥小孩子们一顿，辜将军是英雄，要尊敬他。但是众人也会叹息一番：“痴人。”
　　后来老翁寿终正寝，村西桃林盛开的时候，绵延数里不绝，没人知道辜鸿羽的来世有没有见到苏淼儿，偶尔会有几个小混混去桃林摘成熟的桃子，还会看见桃林的中央，是一块没有名字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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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