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长》未完成的将来时

26、十年 13

　　十年 13

　　暖暖这一生中去过三次长白山。
　　至此之后，那里的星空，那里的湖泊，那里的森林都被刻印在心底。

　　第一次她在那见到了张日山，她跟着他走过刚下雨的山路，泥泞不堪的土坡上时不时有大大小小的水坑，一路上他一言不发。而她对这个人的好奇，愈发跃出心头。她喊着累的时候不愿再挪一步，他回过头像是预见她的小把戏，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她终于有些放松探在他的肩头四处张望，山间的鸟鸣，穿梭在枝头的松鼠，还有偷偷看着这个抱他的男人。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暖暖不明白，她很喜欢张日山。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更多的是，她想看他笑起来的模样。
　　他做的饭比小三爷的好吃，他讲的故事也很有趣，他对她说话的时候也是温柔的。只是这样长得好看的人，眸子里却失了光彩，好像这人世间的喜怒哀乐皆与他无关。可是不要紧，暖暖喜欢他，想要让他跟自己回吴山居。吴山居那么大，有那么多房间，大家都那么宠暖暖，一定不会有人反对。
　　暖暖做了个好梦，梦里她与她那久别的父母在一处。她穿着好看的裙子坐在秋千上，爸爸在背后推她，秋千荡得很高，她望到了远处。妈妈坐在一旁，招手唤他们过去。暖暖不愿醒来，因为在梦里，她没有看清他们的脸。
　　可是，张日山拒绝了她。他不愿意跟她去吴山居，他说他得留在这等一个人。他在等谁呢？还是因为他不喜欢暖暖，所以才不愿？
　　大家费心瞒着她的秘密，后来七拼八凑，暖暖猜到一些。她第一次去长白山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人，是她的父亲。再后来她跟鸭梨赌气，奔进胡同里跑得飞快也不看路，一头撞到了他。他问还记得他吗？怎么会不记得呢？只是她也会害怕，怕太过亲近又要分离。暖暖只敢躲在小哥哥的身后装作不在意地偷瞄他，偶然脑海里会闪过。湾湾说张日山也会难过，他也会心疼，他是真的很爱你。
　　暖暖虽记着当年他的不好，可也想要他来哄哄自己。可是张日山见她躲开，便不再强求了。连小哥哥都看出了她的失落，伸手将她抱回了屋，有些无奈地进了厨房去做饭。
　　其实，只要你来哄哄我，我就不记仇了。暖暖就不耍小孩子脾气了，其实我也很想你，我不是真的怪你。

　　小哥今日下了厨，张会长也进去帮衬做了几道菜，王胖子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稀奇事，激动地打了一圈电话把小花和黑瞎子叫来凑热闹。本来呢，这四合院的厨房是用不上的，几个糙汉子吧，随便应付应付就行了。但是我们这有暖暖，所以时常去新月饭店蹭个饭倒成了日常，尹南风常喝着茶对他们冷嘲热讽，奈何他王胖子脸皮厚啊。
　　难得热热闹闹凑了那么多人，原来的桌子是不够用了。王盟去隔壁大爷家借了办酒席时才用得上的大台面，搬回来往桌上一摆，一时小院子里坐得满满当当。小哥端着砂锅走出来的时候明显一愣，他收了神色还是那副平日里不说话的模样，将汤锅摆在了正中央。黑瞎子刚掀开盖子，小哥转身取了他的黑金古刀往桌上一放，黑爷安安静静地收回了手。
　　待到菜都上了齐，依旧有王盟去胡同口排队买回来的烤鸭。吴邪敲了敲暖暖的房间，唤她：“小丫头，今天小哥做了鸡汤，还有胡同口的烤鸭，还不快出来。”
　　吴邪等了好一会，屋里都没什么动静。小三爷急了，磨着牙要推门进去逮人。小姑娘磨磨蹭蹭地开了门，扭捏地坐到了剩下的两个空位上。张日山端着最后一盘酸辣土豆丝上了桌，暖暖看看他将脑袋别向了小哥。
　　张日山站在一旁，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坐下。他不由地苦笑，想他活了那么久，竟有一天要看小女儿的眼色行事。最后是暖暖往小哥那挪了挪，大意有些别扭地让他坐下。
　　小哥盛了小半碗米饭，又盛了碗鸡汤，一起放到了暖暖的面前。伸手摸摸小姑娘的脑袋，拿起筷子低声：“吃吧！”
　　一时四合院里雀跃一片，馋了许久的几个人将目标对向桌上的菜，大肆搜刮。暖暖小口喝着汤，再抬头时见她面前的那道蛋黄鸭卷已空了盘，小姑娘委委屈屈地嘟囔着小嘴，勺儿在空了的碗里拨弄了几下。张日山坐在她的身边，观察了许久，将自己碗中的那片蛋黄鸭卷夹到了她的碗里。
　　暖暖看看自己的碗，又看了看他。算了，吃的面前暂放下恩怨吧。

　　夜色阑珊，暖暖裹着前些日子秀秀给她的小毯子，坐在晒台上。她扬着脑袋数着天上的星星，张日山坐在一旁的花架下喝茶。吃完饭后大家颇有默契的说要走去后海那的酒吧续一杯，小哥瞧瞧她又对张日山点了点头。
　　张日山的心思并不在喝茶，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由地心都软了几分。真正相处了这短暂的一日，她眉眼里的娇俏，耍起小性子的模样，都像极了他的湾湾。
　　“暖暖，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张日山走了过去，坐在了晒台上，同她一起看着夜空中的星星。
　　“什么？”
　　“你能答应我，像大人那样安安静静地听，然后再做出决定吗？”
　　暖暖看看他，松开了扯着毯子的手，她对上他的眼睛，认认真真的点头。
　　“如果我带你去见你的妈妈，你能答应我，不哭鼻子吗？湾湾她不会想要见到你哭成小花猫的，你也不想让她担心对吧？”张日山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她，他看着大门敞开的四合院外，院前的桂花树正香。
　　可待他问完这话，身旁的小人儿已拖着毯子往他身上靠了过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眨个不停，她轻轻地扯着他衬衫的袖子。“你真的带我去看湾湾吗？”
　　“真的。”
　　张日山轻轻回答，他的话音刚落，暖暖已抱着他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了他的颈窝里。她埋在那轻轻抽泣，张日山轻轻抚着她抖动的背脊，暖暖抬起头已哭成了小花猫，她有些埋怨地看向他，伸手戳住了张日山的两个酒窝，用力地往里面推了推。
　　“你不是大人吗？为什么不能哄哄我？我是小朋友诶，你不是应该关爱小朋友吗？就算我真的一时耍脾气了，你不能过来抱抱我吗？怪不到湾湾说你是老古董。”
　　张日山睁大了眼睛，一时颇有些哭笑不得。他还来不及叹小女儿怎么如此古灵精怪，便又一瞬红了眼眶。
　　“爸爸，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