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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年 06 ...

  •   十年 06

      暖暖醒来的时候,王盟养得那只八哥叫个不停,她闭着眼脱口而出,“吵死了,再叫就把你炖了吃。”
      小姑娘高烧退得差不多,中气十足骂得响亮。这一声把暖暖自己也给惊了,她猛地睁开眼睛,瞧见了小哥。他斜斜地坐在床边,眼神深邃直勾勾地看着她,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还有不舒服吗?”
      暖暖摇了摇头,有些不敢相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脸,又伸手去碰了碰小哥的手背,“我没有在做梦吧!明明我在那个仓库里,那些坏人打了苏万哥哥,他一直一直在流血……”
      “没事了。”小哥起身去倒了杯水,回身递给暖暖。小姑娘坐得笔直,神色却有些懵,她看着自己周遭的一切,又看着小哥,忽有些失望地倒了下去。
      “原来都是梦,我没有回到长白山,也没有看到他。”
      “喝水。”小哥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他那向来不离身的黑金古刀竟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布制的套子被扔在一边,还有一块沾了血渍的布。显然在她没醒来前,小哥正坐在那擦拭着他的刀。
      暖暖被抱回来的时候,发着高烧浑身滚烫,迷迷糊糊地哭着喊爸爸。黑爷叹了一声要去看看他那肋骨断了好几根的小徒弟,吴邪拉着小哥一同退了出去。发了一身虚汗,背上的纹身也褪散下去,除了有几处被踢伤的乌青,应是无碍了吧。
      小姑娘喝水喝得很快,小哥从她手上接过水杯,轻吐了一句,“不是梦,他在外面。”
      暖暖有些愣神,她看着小哥眨了眨眼睛,随后掀开了被子跳下床,赤着脚就往外跑。胖子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地瞧见小丫头刚醒来就往外跑,急急地追了过去,嘴里喊着,“暖暖,你穿上鞋啊!”
      那只八哥还在叫,瞧见小姑娘从屋内跑出来,叫得更欢了些。初搬进来的时候,王盟倒腾了一番,在四合院架了个花架,栽上了丝瓜。眼下正是收获的季节,坐在石桌边喝茶,抬头是一根根垂吊着的瓜藤,有些果实已被摘下果腹。
      花架下吴邪和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正坐在那喝茶,吴邪瞧见暖暖光着脚,站了起来指了指她,“你这小丫头,胡闹什么呢?”
      暖暖并未答话,她只是看着那个背对她的男人,也不知为何有些酸涩涌上了心口。胖子已拿着她的小皮鞋过来,“哎哟,我的小宝贝,让你受委屈了。以后胖叔不走了,绝不离开暖暖半步。乖,先把鞋穿上,别又感冒了。”
      张日山站了起来,他缓缓转过身看向站在院子里的小女儿,暖暖已是双眸含着泪光,弯弯的眉头皱了起来。张日山上前两步,从胖子手里拿过暖暖的鞋子。张日山解着鞋扣,蹲在了小女儿的跟前,他伸出手抬了抬暖暖的左脚,轻轻拍了拍她脚底的灰,套上再扣好鞋扣。
      “来,另一只脚。”
      张日山的动作很轻柔,他不急不徐地等着小女儿把右脚抬起来,暖暖却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动作。张日山抬眼看着她,下一秒暖暖已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哭了起来,泪水滴落在他衬衣的领口,顺着那处滑落在他心口上。
      这样的突然,却又是如此的久违。

      当年那次清除行动只不过是个开端,汪家人埋得这般深,又岂是那么好除掉的。吴邪和解雨臣费了许多力,在之后的数年里寻找着汪家的下落。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别的都无谓,但他们万不该把这个念头动到暖暖的身上,还重伤了苏万。
      吴邪匆匆赶回四合院,王盟算是恢复了精神,找到了对方留下的线索。小哥已和黑瞎子回合,两人寻着藏在暖暖身上的定位,先是找到了被简单包扎的苏万,刚要冲进仓库寻找暖暖。只是那些守卫的汪家人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似有人先他们一步。小哥拔出背后的刀,刚推开那锈迹斑斑的铁门,张日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抱着熟睡中的暖暖,小丫头缩在他怀里嘴中不知呓语着什么,黑瞎子一瞧,“小丫头怕是受了风寒,先送回去。”
      张日山点了点头,小哥已走到他们身后断路。黑压压的郊外,只有微弱的月光,但能看得见他们被一群人给包围起来,男人的笑声肆意,“想走,没那么容易。既然失败了,那只有同归于尽。”
      张日山回过头,眼神里透着冷冷的寒意,他将暖暖交到了黑瞎子手里,并叮嘱让他先去吴邪那。随后同小哥点点头,两人颇有默契的直接攻了上去。黑瞎子摸摸暖暖的额头,不住地摇摇头,“好好的没事惹什么张家人。”
      吴邪和解雨臣藏了许久的计划最后一步,终于在这年的秋天里实施了,九门中不少势力明里暗里都参了一把,加上尹南风也搅进了这场浑水里。将藏匿于暗处的汪家势力给连根拔起,汪家其余的零散势力亦不敢有所行动,只怕这一蛰伏不知何日才能翻身。

      照顾了暖暖一夜的张日山,是被吴邪硬拉带拖才坐到这花架下的。吴邪递了瓶二锅头过去,打开医药箱把纱布和伤药一股脑地摊在桌上。他忽想起什么,看向张日山,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怎么会来?梁湾她……她醒了?”
      张日山仰头灌了一口酒,这才觉右臂上一条血口子扯着神经,后知后觉到让他麻木无感。吴邪见他的模样便知是多想,他拉过张日山的手臂,消毒上药包扎一气呵成。张日山没什么话,一口一口喝着酒,待吴邪包好伤口,张日山转着手臂看了看,“还是没有她包得好。”
      “行了啊,一个糙老爷们,你张大会长要求也别太高了。”吴邪合上药箱,随意地回了一句。
      张日山放下了酒瓶,晨光微曦,暮色还浅。张日山忽低头笑了一下,“吴邪,你的心还会痛吗?”
      看不清他是什么神色,吴邪没有马上回答,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从杭州一路赶来,闹了这么一场,已有三天没合眼,只觉疲惫不堪。可一个回头,小哥正倚在暖暖屋子的门口,也不知何时站在那的。
      “会痛,他回来了。”
      “是吗?”张日山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却又心中了然,“活了太久,心痛是什么滋味,早记不清了。她走了以后,这里每跳一下就特别疼。好像缺了什么,填不满。风空荡荡的刮过,比我当年带兵打仗受的伤还疼。”
      “你知道的啊,她最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所以当年才拼命生下暖暖,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你能好好地过下去,有个人代替她陪着你。”吴邪咬咬牙,索性将藏了这么多的话一股脑都倒了出来,“暖暖需要你。”
      “可我更需要她。”
      张日山猛地又灌了一口酒,“前些日子我梦到她了,这七年来她第一次入梦。梦里她骂我王八蛋,为什么不照看好我们的女儿?为什么不陪在她身边?老娘千辛万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小宝贝,怎么能那么孤单可怜?”
      “那么久了,她在梦里都不肯对我笑。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张日山还想伸手摸酒瓶,瓶中酒已见底,“我不求什么,我只想要再见她一面,想要看她对我笑,哪怕是骂我也好。”
      “你醉了。”吴邪梗着脖子,不去看他。
      “醉又如何,清醒又如何,不都一样。”

      她七岁那年,道她命中有一劫。人人护着防着,只求保她安然。
      但暖暖却是满心欢喜,甚至觉得这个劫为何不早些来,若是早些,张日山便会早些出现。
      欢喜是一时,难过却是长久的。
      张日山逗留在四合院里没多久,便急着赶回长白山。他临走前俯身摸摸她的脸,叮嘱了一句,“暖暖,照顾好自己。”
      暖暖忍着泪,跑回屋子抱了个方盒出来,往他的手里塞。张日山瞧了一眼梨花木上刻的花纹,打开锁扣,方盒里传来了熟悉的音乐。盒子的正中央,有个穿着芭蕾舞衣的小女孩正在跳着回旋舞。
      “送给你。”暖暖抿着唇,对他甜甜一笑。她拉着张日山的手不肯松开,胖子在旁劝道,“暖暖松手,张会长要走了。”
      暖暖点点头松开了手,张日山走出了四合院,坐进了车子里。坎肩关上了车门,也上了车。暖暖站在四合院的台阶上,看着那辆车缓缓开出了胡同。她松开了胖叔的手,追了上去,一如当年在长白山脚下。
      车子转出了胡同,暖暖跑得气喘吁吁,她蹲在了地上,看着那辆车越开越远。忍了许久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张日山从远处走了过来,他停在了小女儿的跟前,“怎么又哭鼻子了?”
      “那个时候,我问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吴山居?现在我问你,你能不能留下来,小三爷的四合院很大,我可以把我的屋子分给你。你能不能不要走?”
      小姑娘哭得伤心,她抬起头满是期待的看着自己。张日山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掉她的泪水,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好宽慰她的话。
      “暖暖,对不起。有个人,她在等我。”

      七岁那年,暖暖第二次见到她的父亲。他没有在她的梦中,她触手便可摸到他温暖的手掌心。那短暂的一小段时光里,她额头上还贴着散热贴,光着脚从屋子里跑到他的面前,只为了确定他是真的,而不是自己的梦。
      她没有开口去问他,你是暖暖的爸爸吗?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呢?
      她哭着对他说,你能不能留下呢?
      可他跟她说抱歉。
      他还是走了,梦是会碎的。
      好在,那年的冬日里,阳光甚好。
      吴邪领她去探望霍秀秀刚生下的小弟弟,小小的软绵绵的解昀睡在摇篮里,她踮起脚尖去看他。
      解昀看到了她,放声大哭起来。
      暖暖吐了吐舌头,送了他三个字。小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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