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鹿回》悟飞凇

3、第 3 章

　　那天回去，程鹿想过要不要找张菁菁谈话，但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也不知如何开口。她对此还是觉得苦恼的，寝室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热闹了。除了周奏对她并无改变，陈小艾与她也产生了不可言说的尴尬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张菁菁的事导致。
　　象牙塔告诉来这里的人，人际交往的功课一直占据主流。对程鹿而言，她恐怕还无法达到合格的标准，仍然需要努力。
　　因为那天的事情，纵使闫翊焓有所表态，程鹿也并未常去那边。后来听说社团还是解散了，闫翊焓解释他们原本想让这个让他们聚在一起的社团坚持到毕业再解散，但因最近实在繁忙，无暇顾及社团活动，奇奇怪怪社又缺乏人气，综合考虑下来，只好选择解散。程鹿也随之知道，活动室其实是他们几人成立工作室租的，只是正好两用了。而他们工作室的绘画工作被交给张菁菁找到的同学帮忙，程鹿更没有理由过去，也并不想打扰他们工作。
　　不过，很巧妙的，她和张焰成为了朋友，这个收获于她而言很珍贵。
　　张焰这人乍看上去没什么特色，方正脸，普通。可他一开口，旁人却是不得不注意他。每次同他说话，程鹿都会产生一种和“漂亮姐姐”对话的即视感。沈安评价他，多好的一副戏腔嗓子咋长到他一个男人身上。而张焰对此，自有得意之感。在与张焰的相处熟悉后，程鹿也追问过他是否知晓张菁菁不愿自己来社团的原因，但张焰只回她一句“女孩家的心事不可说”，程鹿也就不再多问，这也让她对他印象加分，觉得他值得结交。
　　给程鹿印象深刻的还有原社长秦烨，后来到那边的几次都有见过。为人平和有礼，但有着一种天然的冷漠感，可因为他表现出来的平和，又不会让人讨厌那种不易深交的距离。
　　另一个不得不提的，是沈安。这家伙同闫翊焓关系最是特别。闫翊焓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虽然形容得有点夸张，但程鹿见过的几次都是他对闫翊焓的唯命是从。程鹿也不由惊叹，该得何等的情谊才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百依百顺到那地步。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也佩服自己，也就几次会面，她居然观察得这般仔细。
　　至于其他两位，则没怎么见到或交流；而张菁菁，程鹿无奈，她仔细联想了事情的经过，症结该是那件张菁菁不愿说的事吧。
　　最后关于闫翊焓，程鹿觉得，这人有点虚幻，莫名对她太友好。
　　程鹿与他除了那次操场相遇，以往并没有交集，但他对待她的方式总给她“老朋友”的感觉，好像俩人在那之前就是熟识的。她问过闫翊焓原因，但他含含糊糊，还让张焰过来与他一唱一和，程鹿只好不了了之。不过经由此，她与张焰多了接触的机会，两人不仅熟络起来，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冬月初，程鹿由周奏告知她和张菁菁她们即将离校的消息。近些天寝室氛围有所缓和，张菁菁也会待在寝室，虽然还是不如最初来这里时，但比那段尴尬的时期强。程鹿决定在她离开前，一定与她把话讲明白，她请求张焰帮忙。
　　“你就不能透点风？”坐在学校图书馆后树林里的椅子上，程鹿看着对面的张焰。
　　“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这事不好说。”
　　“我也有了想法，只是不确定。这些日子，我都没和她说几句话，不太好意思开口邀请。那，你帮忙搭个线可以吗？”
　　“你怎么想的？”
　　“......”
　　“菁菁她，有点好强，不熟的就感觉出她的亲切活泼，可其实吧，拗得很。即使你和她把话说开，你们也很难恢复如初。还不如就这样，你也不缺这个朋友。”
　　“......我想与她把话说开。”
　　“不觉得尴尬？”
　　“我知道，但我想说。”
　　“真是败给你了。我可以帮你约她，但你记住，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她就好，也别委屈自己。”
　　“我知道，谢谢你，张焰学长。”
　　“没事哒，小鹿鹿~不过我还是琢磨不透你干嘛纠结菁菁。”
　　“就是觉得需要说开这些事情。”
　　“那好，祝福你可以有个好结果。”
　　“谢谢。”
　　......
　　这天，程鹿听从张焰的安排在校门口的奶茶店等着。
　　张焰说中了，她自己对于和张菁菁之间的关系的确执拗了些，她也深知这不像以往的风格，但莫有的感觉驱使着她如此。
　　程鹿记得初中的一个朋友，与她极其有缘的同在一班三年，同桌数次，这也提供二人彼此交心的机会，却不料，最后仅因一次误会就断了联系。而后来，即使她清楚了那次误会的实情，也没再找过那女孩。如今，张菁菁并不想与她过多接触，程鹿却执着于与她将话说开。
　　这算不算改变呢？算吧。
　　那次误会，她害怕被拒绝，想着既然对方可以放弃，她也可以，互相较着劲。随着时间过去，真的不再联系后，每次想起，她又控制不住的感到后悔，可却是再也无法说清楚。
　　经过这样的事，她渐渐觉得，关于感情，心里不留遗憾，才会让内心更舒坦。程鹿记得，张菁菁是大学里第一个热心帮过她的人。这次她努力过，那即便失去也不会后悔。
　　张菁菁按时到来的时候，程鹿已经喝完一杯奶茶。按着张焰的意思，她帮张菁菁点了杯咖啡奶茶，同时给自己又倒了杯开水。
　　“我听张焰那家伙说了，老实说，你这样很奇怪，小鹿鹿。”平淡的语气，熟悉的称呼却没过去亲昵。
　　“......嗯。”
　　“说吧，你希望和我说明白什么。”
　　“其实，我之前真心想帮你们社团。”
　　“我知道。”
　　“那，咳，还有就是，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和闫翊焓学长之间真的没什么，那之前我和他都不认识。”
　　“我没觉得那时你们有什么。”
　　“......那？”
　　“我只是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罢了，即便不让你过来，也算不得从中作梗，你们那时也还没认识。”
　　“.......”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关于小艾姐，你知道她为什么也同我疏远吗？”
　　“你觉得，小艾同你疏远是因为我？”
　　“......嗯。”
　　“不是，准确的说，我并没让她怎样，是她自己如此。”
　　“那为什么，你会把我当成你的......情敌？”
　　“这个，你可以去问闫翊焓本人。其实我无意与你过不去，爱情，争取过就成，我也总算知道，这是勉强不来的。前段时间因为专业实习的事情，我有点烦躁，并不是因为你才没回寝室，这些天你也看到了，有时间我会呆在寝室。”
　　“好，知道了。”
　　“不过，我快毕业了，没多少时间和你相处，咱们性格比较南辕北辙，又万一以后你和闫翊焓真的有什么，而我还没放下，那也会尴尬是吧。那为了省事，我和你按一般自然相处就可以，你不会缺我这个朋友。”
　　“......我明白了。”
　　“还有想问的吗？”
　　“.......没有了。”
　　“那好，我还有约，就先走了，谢谢你的奶茶。”
　　“不客气。”
　　待张菁菁离开，程鹿有点失落，却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既然主要疑问已解答，往后也不必为此事介怀。有的人于自己，不适合、不愿意，无法结交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试问，如果转换身份，她会愿意同对方做朋友吗？
　　程鹿刚离开奶茶店就给张焰回了电话，只说已经讲明白，自己不会再纠结，张焰笑她像小孩般与同学解除矛盾还要同“家长”汇报，程鹿无心与他调侃这样的打趣，很快结束了通话。
　　在校外转悠几圈，程鹿最终掐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就算去问闫翊焓，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问。在食堂吃过晚饭，她回到寝室。打开手机，却看到了闫翊焓发来的信息，一段挺长的话。默默看过这些语句，程鹿原本闷闷的心情舒缓了，僵硬绷着的嘴角也有了弧度。
　　闫翊焓这样写到：
　　“听张焰说，你在意菁菁那件事，没和你讲明白是我的疏忽，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我知道菁菁的心意，大二时她向我告白过，但被我拒绝。现在她也清楚我的心思在毕业与工作上，我也和她再次讲明白。你有问我为何对你那般好，其实，你很像我一个表妹，她也喜欢低头走路。遇见你那天前有几次，我也在操场看到过你，你总是温文的样子让我感到熟悉亲切。但要先向你道歉，有次我擅自拍了你的照片，想给表妹看看，然后就存在电脑里，却被菁菁看到误会了，这样说你应该可以明白了吧。不过菁菁近段日子确实是忙，并非故意与你过不去。”
　　程鹿回复一句“我知道了，没关系也谢谢你”后，对方发来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段对话也就此结束。顿然豁朗的心情让程鹿舒心许多，也意识到自作多情的想法是自己想多了。她摇了摇头，转眼却看到桌上的日记本，情绪又突地低落起来。
　　这天对她而言，有得到，也有不算失去的“离开”。
　　连宸也即将举行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