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鹿回》悟飞凇

2、第 2 章

　　那天后，程鹿自然没再去那里，在寝室遇到张菁菁时，她只笑笑，向程鹿解释临时有事。这种说法，程鹿不想深究是否属实，即使感到不舒服。原本以为关系尚可，却会被这般忽视，连通知一声都不能。或许，热情只是张菁菁的交流方式，而非代表着对方与自己如何投缘。
　　大一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短期军训结束以后，寝室、教室、食堂与图书馆四点一线，这是属于程鹿的日常。寝室里的其他三位已经大三，平时在宿舍的时间并不多，所以那片空间不时是程鹿的专属。
　　平常的一个周二，程鹿准时收到了来自连宸的信件。连宸打电话提醒她注意查收信的那天，天气很晴朗，她刚从图书馆出来。那通电话和以往每一通一样，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却带着满满的问候，满满的关心。
　　信封里装着一张明信片和一封信，明信片是程鹿喜欢的西部风景，信的内容简短，问候和关心如常，只是最后的结尾处洋溢着的笔者的喜悦却是程鹿不曾感受到的，连宸终于要迈入婚姻的殿堂。
　　程鹿将信夹在了日记本里，把明信片放在收藏盒那一摞明信片中。
　　下午的课没有办法听完，程鹿终是逃了一节课。
　　独自来到学校的操场，望了望跑道上三三两两的人，程鹿低着头开始跑步。
　　过程中，脑海里呈现的全是那封信的最后那句话。
　　祝福吗？当然。
　　他是她从小喊到大的宸哥哥，会在她被训时替她说话、会知道她不喜欢吃香菜、会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她女孩子开朗些会更容易交到朋友.....
　　程鹿此刻的注意力没法使她发现前方的身影，最后，她撞到人。
　　回过神来，抬头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温和的阳光下，穿着白色T袖和黑色长裤的男生拿着一本书淡然的望向她。
　　利落的短发、清秀的眉眼以及高挺的鼻梁，无不在告诉她这个人的俊逸。
　　如果是往常，程鹿大概会感叹一下自己的运气，不过恰巧不是现在。
　　在她道歉之前，那个男生却先递给她一张纸巾，说：“没关系。”
　　这时，程鹿惊觉自己的失态，摸摸脸庞，但没有感受到湿润，她愣愣地又看向对面的男生，他淡笑着回：“眼角有泪。”
　　接过纸巾，程鹿道谢。
　　“没事。你好，程鹿，我是闫翊焓。”他的嘴角弯弯。
　　这样的相遇很美好，然而此时程鹿并不知道巧合不一定纯属巧合。
　　“你......认识我？”
　　“不，我知道你。”顿了顿，闫翊焓道，“我是奇奇怪怪社的副社长，这样说，你应该会明白。”
　　“哦，我明白了。”
　　两人走到操场旁的阶梯处，坐下。
　　程鹿奇怪，这人明明看上去有事，却对她提议坐下来聊天这样的举动是为何，不过，一向待人有礼的她没有拒绝这个副社长。
　　“我们开始聊天吧。”
　　“......好。”
　　“为什么哭？”
　　“大概是，因为想家吧。”
　　“啊，看上去不太像。想家的话，即使难过也不至于像你这样魂不守舍。”
　　“......”
　　“你是不是在奇怪，我这个刚认识的人，为什么管你这么多？”
　　“......不。”
　　“你的表情可不像在说不。”闫翊焓淡淡笑回，墨黑的发色在阳光下显得很有光泽。
　　“......”
　　“我这人，”捋了捋额前的碎发，闫翊焓有些不好意思，“有时有点话痨，你别介意。”
　　“还好。”
　　“真好说话。即使别人莫名其妙，你也会这样有礼应答吗？”
　　没等程鹿回答出个所以然，闫翊焓却大笑，一双有神的眼睛带着不知名的情绪看着她，程鹿慌慌地转头，不明所以，但心中的伤感因这个陌生人的举动少了些许。
　　“好吧，不逗你了。虽然，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我，但我们的缘分不限于此。程鹿，有空的话，欢迎你到我们那玩。”闫翊焓说完这话，俏皮地眨眨眼睛，见眼前的女孩已然恢复状态，放心下来，向她告辞。
　　程鹿傻傻的看着他离去，突然，他又转过身子看着她这边，纯净有力的声音随着微风吹来——“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她想，耳朵那时一定出了问题，不然何故觉得他的声音那般动听。
　　......
　　此刻的情景相当尴尬，在到这里之前，程鹿并未料到事情会如此展开。
　　起因是这样的。
　　闫翊焓那天对她说，可以去他们那玩，这几天她一心放在学习上自是无暇考虑，然而，今早与张菁菁一同下楼买早餐时，好巧不巧的就和闫翊焓遇到了，后来他就邀程鹿过去，程鹿原本打算吃完早餐直接去图书馆，不过见闫翊焓真诚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加上张菁菁帮衬着说话，她也不好再拒绝。
　　到社团门口时，门没关，里面传来说话声。
　　“像上次那个程鹿就是带着诚意来的啊，明显可以和她说说加入咱们的事。”
　　“没办法，这也是为了菁菁。如今大家都各自忙得很，工作室招聘的事暂且放着吧。”
　　“声音小点儿，上次的事，不是让别再提了吗？”
　　听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闫翊焓率先走进去，一旁张菁菁的脸色略显苍白。房间里只有沈安、曾天岑和张焰，那些声音属于谁，程鹿能分得清。
　　事情发展如此狗血。
　　对于目前的状况，程鹿并不知如何应对，只默默跟进去。
　　“我觉得，你们有必要解释一下。”闫翊焓的声音虽然还是如之前那样带着活力，可隐隐透着的怒气仍然让在场的几人紧张。
　　“焓哥，这......”张焰为难地看着走到他面前的闫翊焓，眼角余光不由瞥向张菁菁，她却撇开了目光。
　　有点不对劲。
　　站在一旁的程鹿听到那些话语望向张菁菁时，意识到了她的奇怪，更准确的说，是从她们今早遇到闫翊焓开始。张菁菁从那时起，有点沉默，即便帮着闫翊焓劝自己，也缺少了活力，只是程鹿当时没多想。
　　程鹿也不由得想到上次张菁菁的解释，那次事情过后，她两就很少聚在一起，遇到的机会都没几次，这次一起买早餐也是偶然。
　　“哦？上次你们同我说，程鹿只是友情帮社团忙但没时间画海报，也没空过来，是也不是？”
　　“......是。”
　　“怎么和刚刚说的不同？”闫翊焓笑道，在短短两句对话间已然恢复平静，说出来的话也回复了他往日的温和。
　　张焰见闫翊焓的口吻缓和了，松了口气，还是弱弱答：“上次我们有意瞒着你，但......就是老秦他......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啦，怎么你们都不说话，让我说？我不管了！”话说到一半，突地语气急转，他向着默默走到一旁喝水的沈安和继续埋头写着什么的曾天岑嚷着。
　　此刻靠在桌旁的闫翊焓不由无奈抚额，视线飘到在桌边傻愣愣站着的程鹿，察觉从进门后就没来得及顾着她，再开口时，语气温柔：“进来坐啊，傻站着干什么呢？”又转头，向着沈安，“安子！”
　　“得令！”沈安打了个响指，快步走到里间。
　　张菁菁从进门后就坐到最外面的椅子上，翻弄着手机，不知想着什么。
　　程鹿仍然坐在上次那个位置，沈安端着一杯水给她时，她发现室内的气氛似乎又变为严肃。闫翊焓坐在了程鹿右边，他将自己的东西换到那个座位的过程中，其他几人都看着他，神色各异。
　　“好了，既然我让程鹿过来了，现在就把事情说清楚。放心，我不会怪你们骗我，但必须实话实说。”坐好后，闫翊焓向着大家道。
　　“我来说吧，这事也是因我而起。”张菁菁淡淡回答。
　　“好。”
　　“起初我有准备让程鹿加入，她擅长绘画。但程鹿来社团那天，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我不想说。”停顿了一会，张菁菁冷淡的口吻变得坚定执拗，“因为那件事，我不想她来。所以我和秦社长说，再另外找擅长绘画的，于虞是我姐妹，秦烨也就照顾我的想法，让大家配合一下。我也另外找了新社员，也不算利用她。至于谁来设计海报，本没有什么所谓，不是吗？我刚也找到了合适人选来帮咱们画那个主题。”
　　话甫落，在场的六人都没有说话。
　　程鹿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虽然她也能察觉自从那天后，张菁菁与她之间好像不若从前了这样的事实，只是她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除我，其余人都知道？”闫翊焓的面色平淡，情绪并无过多起伏。
　　“知道，大家的感觉也是没所谓，既然我不愿意，工作的事，无论谁来帮忙，都是帮。”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至于程鹿，估摸着上次你们对人家也有所怠慢，那作为弥补，以后来不来这随她意，没有异议吧？”
　　“没有，焓哥不怪我们，神马异议都木有~”
　　“无所谓。”
　　“OK！”
　　“菁菁，过会我和你聊聊。”
　　“......好。”
　　“至于秦烨他们那边，由我来说。”闫翊焓揉揉脖子，懒散的又说了句各自处理自己的事后，室内恢复常态。
　　“学长？”
　　“嗯？怎么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来过？”
　　“猜猜看。”
　　“......”
　　“其实，”闫翊焓温柔了眉眼，望着程鹿，“安子，也就是沈安给你照了张相，记得吧，被我看到，就问了问。”
　　“我就猜到，可能是因为那张照片。”程鹿不好意思笑了笑。
　　一旁的张菁菁看到闫翊焓和程鹿的小互动，终觉得心里难受，进了里间。她以为的希望再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