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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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摆着八道热气腾腾的菜肴，菜色丰富，但皆以清淡为主。
查理这一边坐得很挤，两张餐椅一辆轮椅，祁允被巫十与查理夹在中间。
巫十本该坐到对面去的，但在祁允落座后，他指使护工将自己推到了祁允的旁边，在岑缨一言难尽地注视下硬挤到桌角边。
巫十不仅盯上了祁允旁边的位置，还盯上了他搭在餐椅上的大衣，“可以借我搭下腿吗？”
等祁允将大衣抖平了盖到他腿上后，巫十得寸进尺：“我想再往你那边坐一点。”
然后，查理因“第三者”的介入，被自家兄弟赶到了一边。
被轰起来时，查理端着碗站在餐桌前，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岑缨幸灾乐祸：“医生，您要学会谦让，我弟弟是病人。”
“聊斋我看过，你弟弟像被狐狸精夺舍了，我是医生我说得对。”查理挎下一张脸，餐椅一扔，坐下开始挑刺，“奎因，巫十先生一个人也吃不了八盘菜，就不能有两道放辣子的菜吗？”
巫十心情不错。
在吃食方面他没有喜好一说，因为接触面过少，餐桌上的几盘菜在他看来都是新奇的。
除了红豆粥。
祁允吃饭的速度很慢，一碗粥喝完时，桌上的菜已经让其他人扫荡干净了。
期间，查理端出一盒椰子奶油球作为甜点。
其他人没吃几颗，巫十喜欢，所以没人和他抢。
岑缨坐在旁边看着，突然叹气，伸手在他脑袋上一通揉：“真好养活，阿姨不在的时候你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我可以买些吃的给你带过去。”
巫十抬起头：“除了这次我住院，有哪天她不——”
话说到一半，脸颊忽然被旁边伸来的手指戳了一下。
他刚吃进两颗奶油球，腮帮子鼓囊囊的，有点像藏食的仓鼠，岑缨一时没忍住。
巫十不喜地皱起眉头：“不用你买，我自己有钱。”
岑缨想起一件事，“忘记和你说了，你名下的账户全部被冻结，现在你身无分文。”
此话一出，霎时间让巫十的表情凝固在上一秒，从藏食的小仓鼠变成了被偷家的小仓鼠。
因巫十连出门都受管控，在家里也有易棠或祁家雇佣的人在一旁盯梢。
有几张银行卡他是放在岑缨那里的，用于资金流动，有几次转出的数目非常巨大，岑缨担心巫十被骗钱，问过几次巫十都说是买车。
岑缨没怀疑过，祁天临在钱财方面对巫十非常大方，经常会为他购置根本用不上的奢侈商品，市值几亿的豪车放在车库里吃灰，光岑缨知道的就有六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凡是圈子里与巫十年纪相仿的富家子弟追捧的东西，祁天临都会为巫十准备，而且永远是最好的。
就好像是在补偿他一样。
现在正品回来了。
连那份补偿，他们也要收回去了。
厨房里的两人出来时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祁允走近茶几，抽出纸巾擦拭去手上的水渍，“有考虑过从家里搬出去吗？”
巫十饶有兴趣地看向他：“你要收留我？”
时间早已过两点，查理撇下嘴角，埋汰起祁允，“拿什么收留？拿你过了续房时间的酒店房间？”
祁允掏出一张名片放到纸巾盒旁，离巫十不远，伸手就能碰到。
“收留谈不上，我能为你提供工作和住处。”隔了一会儿，他又补充，“如果你愿意的话。”
巫十刚探出手，查理突然挤到他的身边，拿出同款名片，贴到巫十眼前。
查理炫耀：“我也有，我的中文名还是奎因帮我取的！特别地道，叫李茶。”
祁允整理好衬衫袖扣：“我先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离开时，他没拿走盖在巫十腿上的外套。
查理给巫十看了名片还不够，又给岑缨与刘太阳每人手里塞一张，让他们欣赏，“我听说，中文的每一个字都有其独特寓意，但奎因就是不愿意告诉我茶字的寓意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巫十：“寓意是高情商。”
查理高兴了一会儿：“那你的名字呢？”
巫十拿过岑缨的手机，在记事本上打出“拾”与“十”二字。
“在巫娥路拾到的，十比拾好写，所以我叫巫十。”
查理默然，他是想借机与巫十多说些话，让他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没想会牵出沉重的话题。
“嗯……”岑缨欲言又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孤儿院就在霜海市中心啊，那院长不是说在大门口捡到的吗？哪来的巫娥县？”
巫十语出伤人：“他很烦人，我想让他闭嘴。”
查理气冲冲地坐下，随手拿起遥控器摁下开关键，“巫十先生，你说话真的很伤人，我们一起吃饭、聊天、交换过……一半名片，难道不是朋友吗？”
“我没有朋友。”巫十把名片递回去：“比起这张，我更想要茶几上那张。”
电视机的大屏幕亮起，正在重播一档综艺采访秀。
“喔！你上过电视！”查理惊奇地转过头去看巫十，却见他的脸色阴郁的可怕，胸口起伏幅度很大。
巫十死死地盯着屏幕中的画面，比任何人看得都认真。
那张开朗乖顺的笑脸是他曾对着镜子练习无数次的成果，所有人都喜欢的，所有人都期望看到的，唯独他想冲进去将那张笑脸撕烂。
接下来的画面在巫十眼中呈现出慢镜头播放，他看着自己缓慢地张开嘴巴。
巫十握紧了水杯，整条手臂都在颤抖，水花从杯沿荡出，泼湿了因用力而泛白的手指。
急促的呼吸声盖过电视的声音，但依旧无法阻止那些台词在他的脑海中一段段浮现出来。
“能遇到爸妈，被他们收养，是我这辈子最幸……”
“闭嘴——！！”巫十对电视嘶吼，甚至破了音。
达到峰值的负面情绪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仿佛是在一根提线的操纵下，高高举起手臂，然后重重往前方掷去。
哐当——！
电视正中央出现蛛网般的裂痕，砸在屏幕上的杯子粉碎在空中，水与残渣溅得到处都是。
岑缨手慌脚乱地夺走查理手中的遥控器，将电视熄灭，“不好意思！他不爱看电视，我赔你一台新的！”
“他真的需要进行治疗！”查理捡起茶几上的名片塞到巫十手中，小心翼翼地问：“放松，要我把奎因叫回来吗？”
方才的爆发好像耗光了力气，巫十弯下腰，伏在膝盖，贪婪吸取着那件大衣散发出的冷香。
直到他的目光汇聚到那张名片上，紧接着，瞳孔骤然紧缩。
金属制的薄片底部有两个镂空的汉字。
——祁允！
五指缓缓拢起，巫十盯着那两个字，浑身的力气都汇集到左手。
名片的一角割破表皮层，陷入手掌的肉里，鲜血形成涓涓窄溪流过手腕，再淌到整条手臂。
“巫十，松手，快松手！”岑缨蹲在轮椅前，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
她看到那张沾血的名片，怔了片刻，然后起身隔在查理与巫十之间。
“银行卡号给我，问诊费和赔偿我转给你。”岑缨的态度发生了天差地别的转变，“刘太阳，你先带巫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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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允在驱车开往公司的路上，接到了祁天临打来的电话。
他将车子靠边停下，打开车窗，深吸一口气，椰子与奶油的味道扑鼻而来。
路边有家甜点铺。
祁允接通电话，放到耳边，视线不自觉地飘到了那家铺子的招牌上。
招牌上的标识，似乎与查理拿给小客人的那盒点心上的一致。
电话两端的父子相对沉默。
隔了许久，祁天临才开口：“今天回来吗？”
几乎每天，祁允都会接到这么一通电话。
他思考得太久，祁天临的叹息声传出听筒，“你忙吧。”
“晚点儿回去。”祁允与他同时出声。
祁天临愣了愣，再说话时，声音比先前大上几分：“好，好，我和你妈也要晚点儿才能到家，不着急，你能回来就行。”
“嗯，还有件事。”祁允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家里那位素未谋面的弟弟，停顿些许，才又接着说，“我弟……他喜欢吃甜食吗？”
祁天临回答的很含糊：“是要买见面礼吗？按你的喜好买应该就行，他不挑的。”
通话结束后，手机的页面回到祁允上一次使用的界面。
搜索页面的输入框下出现长长的关联选项。
屏幕熄灭的前一秒，祁允扫见巫十的名字出现在其中几行。
有一瞬间，祁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立刻又解开屏锁去确认。
搜索栏下数条前缀为“祁家养子”的关联项后都跟着“巫十”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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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十回到车里缓了好一阵子，情绪才逐渐平复。
名片扎出来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他垂头对着缠在左手的绷带看了一阵子，动起另一只手去解结。
“啪！”
右手的手背忽然挨了一巴掌，巫十让那只突如其来的手吓得一哆嗦，呆愣愣地扭头。
岑缨正面带愠色地看着他，眼眶有些湿红，“再发疯！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巫十委屈地解释：“血止住就行了，采访前不能让祁天临和易棠发现我身上有明显的外伤迹象。”
说到这个，他摸到脖子上的乌紫，“有围巾吗？”
岑缨甩开他的手，摆手道：“没有，随你便吧。”
巫十左右找了一圈：“哦，那件大衣也行，大衣呢？”
岑缨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奇怪，“扔了啊，从那里离开的时候，你对着那名心理医生劈头盖脸一顿砸，让他跟祁允一块死远，能让你拿起来的东西都砸了。”
随后嘟哝一句：“老娘赔了好多钱。”
巫十紧紧皱起眉头，像是在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
岑缨甩去一个眼刀：“你是不是不想还钱？”
被拆穿了，巫十也不尴尬，理直气壮地甩锅：“早说过我不看医生，你不听，非把我带过去，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你的错吗？”
岑缨险些让他唬住，认真反思，幡然醒悟，她反思个屁！
“这是看不看医生的问题吗！？”
巫十伸手：“我的档案呢？”
岑缨没好气道：“没拿！”
巫十：“钱给出去，东西没拿？”他抬脚踹向驾驶座背面，“调头回去。”
岑缨警惕：“你要那份档案干什么？”
巫十说：“穷途末路，只好持证行凶。”
岑缨翻白眼：“说人话。”
巫十：“我没钱了，我要用物理手段和祁家人同归于尽。”
岑缨瞬间忘记前一秒还在让巫十还钱，紧张地问他：“你那些卡里有多少钱？我先帮你垫上。”
巫十狮子大开口：“不多，二十七亿。”
岑缨：“……”穷逼竟是我自己。
巫十拿过她的手机，输入一串数字，“先帮我垫个小一亿就行，打到这个账户里，第十六天他会转回给你。”
三小时后，轿车驶进奇迹附属医院地下停车场。
外面的位置停满了，轿车一路往里开的过程中，巫十瞧见了好几辆映有各家媒体公司LOGO的白色面包车。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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