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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8章 ...

  •   汉子听得二当家如此说,巴不得一声,便屁颠颠地大步奔了出去,待会儿被宰多少不打紧,心里只下意识地尽快远离这尊大神。

      大团子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见打铁匠未加阻拦,暗自吐了一口气。而小团子则是自从哥哥开始跟贼人周旋起,便尽量不出声,不找存在感,怕给哥哥添麻烦,只直勾勾地滴溜着哥哥的一顿操作,暗自担心。

      两个团子皆是盼着这个不仅狠戾还有些头脑的家伙在偷翻房间时,能弄出点动静,引起屋里正在睡觉的文叔叔的警觉,抓住这该死的人贩子,一阵敲打,问出我两的处境,快快地做那播撒人间的及时雨,解救吾等于水火。

      再有,依刚才汉子言行间透露出来的狠戾劲,怕是打的杀人越货的主意,文叔行伍出身,警觉性定然不差,虽说此举置文叔于悬梁之下,但此番唯有如此,方有些许机会。

      但如若文叔睡得太死,而他又空手而归,那我们吃些苦楚事小,当真卖去那种皮肉行当,可就不仅仅是玉璧蒙尘这么简单了,那简直是掉屎堆里了,还是翻滚的那种。

      思及此处,两个作死的糟心孩子心跳如擂鼓,左扭右扭,挤在一堆后,大团子先是咬开绑着弟弟嘴巴的绳子,又将里面的破布条用牙扯了出来。小团子立马活动了一下早就酸痛得厉害的下颚,再俯身下去咬捆在哥哥手上的麻绳,使劲撕扯的半天,也只是略微地有些松动,绳上除了他的牙印子,还有许多湿哒哒的口水,这令小团子十分气馁。

      大团子叹了口气,哀怨道:这可能是牛皮做的吧,遇水会收缩,反而越来越紧,你背过去,先弄你的。

      背过身去的小团子尽量往后侧着脑袋,看哥哥怎么解……

      两人正干得热火朝天,却不防齐打铁此时推开门进来了,见这两兄弟跟扭麻花似的,姿势十分不雅,便袖着手,嘴角噙笑双目含着春,看得十分有味,就差掀着茶盅吹着茶叶沫子咂着嘴评品一番了。

      两团子听得声响,齐齐扭过头来,看着铁匠进来识破二人意图,瞳孔放大,心跳一漏。

      额……这就很尴尬了……

      大开的门,温柔的烛火,这让两个小家伙的心,稍微地安定了一下,大团子眼角瞅见墙上的涂鸦,心底盘算,便怀着试试看的心理开口道:叔叔也做过父亲吧,见我们如此困顿潦倒,且又穷途末路,我们的父母该是多么的肉痛,这种感受,您能理解吧。

      两张脸皆是期盼地盯着他,当他听见小孩的时候,小团子分明察觉出他的眉毛上染了些霜,却旋即见他咧着嘴角,狷邪地笑得花枝乱颤,一耸一耸地抽着肩膀,半天方才吊起眼角笑道:“小子,你不止是聪慧灵敏,还心细如尘会蛊惑算计人心啊,小小年岁便如此讨人喜欢,还当真有些不舍呢。

      不过,你的算盘拨错了,那是左邻右舍的小屁孩乱涂乱画的。前几年我年纪轻,脾气好,很有气度,从不计较他们在我屋里撒泼捣乱上房揭瓦,那些就是他们乱写乱画留下的。”

      他朝涂鸦的墙面努了努嘴,继续道:那群熊娃娃,恨得我牙根痒痒,后来就用废纸把墙糊了,再不许他们进我屋,横了他们几次,他们怕了,就再没来过了……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地面,哂笑着说:“怎么,你以为墙上的涂鸦是我的孩子弄得,但这么久了也没见着又孩提的身影,便推测出我是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然后试图唤起我的同情心,帮你逃出升天?哈哈哈……”继而摊了摊手,无奈道:真看得起我……

      “如此玲珑玉质,把你推入那泥淖污秽之中,着实是有些不忍呐。”齐打铁蹲了下来,瞅着大团子幽幽地有些惋惜道。

      团子们瞧着眼前这位有一两分俊美但邪气却沾了七八分的男人,肝儿一阵阵地颤。

      同样是邋里邋遢的大叔,有背景有社会地位的大叔会被视为狷狂不羁,啥都没有,那你就是个纯粹得不行不行的邋遢大叔,这大叔定然是后者,大团子暗自想道。

      但眼前,需得搞定这大叔啊,但明显这位不像刚才那位好糊弄啊,先前指使汉子出去的计量怕是早就被他识破了,刚才想要以情打动他也无效,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团子思忖之际,耳畔响起小团子糯糯的童音,纯净又真诚:其实刚才哥哥说错了地方,我在睡觉之前不小心撞破了老爹爹把钱藏在我们睡的屋里了,并不在二号房,而是三号,但刚刚我的嘴被堵住了,所以没来得及说,那叔叔就走了。

      说道这儿,小团子顿了顿,偷眼瞧打铁匠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只得继续道:现在叔叔您去追,还追得上。

      暗自摇了摇头,不用看都知道,小团子定是睁着盈盈汪汪的又黑又圆的大眼珠子,一脸的纯真而又楚楚可怜,可惜,我爹吃这套,面前这人,怕是不会。

      果真,小团子话音刚落下,齐打铁便很不给面子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有些超然物外:“你们说的,是真是假,到底有没有还是其次,只是,我不图钱财。”

      正值三人周旋之际,汉子也撆摸着到了客栈外,也不敲门,只从侧面围墙入手,手脚并用,暗自嘿哈两声便攀将上去,再一个鹞子回身式落地,当真是身手敏捷。

      此番的薛文,还立在斑驳树影之下,顾不上寒冷得有些刺骨的冷风,陷入那些绵长悠远的往事中,也不知想到哪了,自己把自己感动得眼泪鼻涕直冒,却突然被几声细碎轻巧的脚步声给拽回了思绪。

      摸了一把脸上的冰渣子,将自己藏在更深的树影下,拼住呼吸,却见一条彪形大汉,直冲冲地就朝自己休息的客房走去,左右瞧了瞧后,双手搭在门上轻轻往里用力,却发觉门并没有上扣,犹豫片刻,还是轻轻地推开一条缝隙,提脚溜了进去。

      薛文一动不动地盯着这贼子,这一路上我又未曾露财,怎的会被惦记上了。但那明晃晃的尖刀,难道是图谋我的性命?我也未曾跟谁结下这般大的梁子啊。

      此时屋里传出细微的唏唏嗦嗦的零碎声,哦,原来是图财,薛文放松了下来,图财就好说了,没钱,随便翻吧。

      这厢放任他入室洗劫,那厢的汉子却迷瞪了,就是这件房间没跑错啊,难道是那小子是记错了?还是根本就是哄我的?屋里的老管家呢,怎的没人?

      带着这些疑惑,汉子不死心,不自觉地便去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有点纳闷,怎么这门也是开着的?请君入瓮?

      此举却着实把正做壁上观的薛文吓了一跳,这两个兔崽子心这么大的吗?睡觉门都不关。只得偷摸着跟了进去……

      看着视钱财如粪土的打铁匠,大团子只好扯起了嘴角,笑得一脸谄媚:我观叔叔这周身的风华气质,谈吐又如此不俗,您与这群粗鄙不堪的汉子定然不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的,可是迫不得已,方才委身于此间腌臜?

      齐打铁轻笑:果真聪慧,但我跟他们确实是蛇鼠一窝,这可不假。

      完,马屁拍老虎屁股上了。

      “但,我也确实是想离了此间”

      “这就是了,我们兄弟二人可供叔叔驱使”大团子眼里熊熊的希望之火越燃越旺。

      齐打铁却一瓢冷水直直地从大团子脑门上浇了下来:“你们逃不出去的,外面还有一波人守着呢”

      团子不放弃,急急道:这会子那贼子该是早就到客栈了,房间里睡的,不是老管家,而是刚从阵前退下来的将军,护送我兄弟二人南下,身手十分了得,那贼人哪是他的对手,待他揪住了贼人,问出我们的处境,定会来救我们的。待那时人多眼杂,乱做一锅的时候,叔叔是不是也可以乘机离了这个吃人地方呢?

      齐打铁略一思索,觉得可行,且与自己并无甚么妨碍,便点头道:果真如此,也好,我只作不曾发觉你二人诡计。说完直接起身走去了隔壁,还带上了门。

      大团子也顾不得了,继续与绳子作斗争……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两人终于得到了手脚自由,便趴在墙壁上听外面的动静,只待文叔叔打将进来,便可开门跑出去。

      两只热锅上的蚂蚁都快被自己的心跳折磨死的时候,方听见齐打铁的声音低低的传了进来:这位壮士,你看我如此弱不禁风,这般鬼蜮勾当很明显不是我这斯文人做出来的,与我不相干,你要找的人在隔壁,但请自便。

      两只团子闻此,立马从里间蹦了出来,薛文见着,也顾不得腹诽嘀咕了,拉起两人折身便走。

      待冲出了大门外,看着稀朗的星空,大团子慨当以慷,十分欣慰。

      时间紧迫,放开蹄子逃吧……

      刚一转角,很不幸,好死不死,迎面就碰见回来的贼首并小弟若干,场面安静得只能听见耳畔呼呼的寒风声……

      贼子头头看着这情景,首先反应过来,目露凶光,立马大喝:马蜂子要是逃了,若被鹰爪孙醒攒,吾等休矣,操上海青子,清了!说罢便提刀带头冲了上来。

      薛文听着道上的黑话,知晓他们这是要灭口了,便一把将两个团子推开,吼道:快跑!便抽身上前,与众人缠斗了起来。

      此番文叔怕是凶多吉少了,在自责中,两人不忍就这么跑路了,只呆呆地立在一旁,薛文内心气结,两个祖宗,不抓紧时间赶紧逃,看什么稀奇呢。

      大团子跑到不远处,拿起了一根堆放在墙角的竹竿,瞅着一个空隙,便想着偷袭一下,干脆一竿子打死算了,要打就打头,杀伤力大些,便做势打将下去,然而却半途转向了贼人的胸膛,半路发力自然不轻不重,贼人还恶狠狠地回头瞪着团子,心下咯噔,鄙弃自己的妇人之仁,但也委实下不去手,这时及时雨咬牙喊道:快跑!

      两人这才便很没骨气地跑了,因为刚才被竹竿敲了的贼子弃了文叔,拉着另一个同伙一起朝兄弟二人这边过来了,不跑不行了。

      大团子望着大路便跑,起先小团子还勉强跟得上,刚跑过街道,却不提防小团子捡着小路跑散了,仓促间也没发觉,自当身后的脚步是小团子跟着……

      小团子抄的小路,没跑几步,却是一个朝下的梯坎,下了梯坎,只有一个牛棚,未及多想就一头扎进去了,进去后傻眼了,很空旷的牛棚,无处可藏,但却注意到牛棚是抬高了的,底下是架空的,就像吊脚楼一样,没犹豫立马溜了下去,三面环墙,却是空得不能再空了,只两个一半在棚里一半在露天的粪坑,一个坑粪少尿多,另一个粪多尿多,有粪坑的这面没有墙面,可以直通屋外。

      小团子大口大口地喘气,纠结着是直接穿出去继续跑,还是就在此处找藏身。跑是跑不过的,躲起来倒是可行的。

      但这里上面下面都空空的,能躲哪?好像,勉强能藏身的,止得眼前这个粪坑罢。

      便索性选了粪多的坑跳,粪多可以做遮掩啊,想毕立马悄声进了粪坑。

      捂住口鼻蹲坑底时才着急起来,自己闭气的时间很短,不出几个呼吸,便是极限了,到时候正赶上那人刚追上来或是刚决定要出去却没出去的时刻,该如何是好,是直接从这屎粪池里冒出头然后大口大口不顾屎粪进嘴的高风险喘气图一时空气然后毙命,还是憋着等屎尿进鼻腔……

      跳得匆忙,不知道头发和衣袍有没有浮在面上,那我不止小命不保,粪坑白跳,会死得很没尊严很惨烈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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