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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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彬看见元知掺杂着嫉妒又气急败坏的小动作时一下噤了声，要是被她发现自己不仅知道冯小晗养了狗，还看过狗的照片和视频，那自己还能活着回家？
“我不管，今天我就要去她家撸狗！”元知方才沉默了好一阵，林彬也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句什么惹得元知炸毛，谁知她不说则已，一说惊人，直接略过两军交战的试探环节，扔了个重磅炸弹，当然这个炸弹是对林彬而言的。
“你没毛病吧？你现在回去几点了还撸狗，摸摸你家的大黄还差不多。”林彬提高的音量惊醒了车上前排座位正在打盹的乘客，他皱着眉回头用略带威胁的眼神瞪了林彬和元知一眼，元知也紧随其后，一个眼刀扔过来，直直地刺在林彬脑门上，林彬赶紧改口，语气和缓道，“今天太晚了，明天你再去也不迟，反正黑布也不会跑。”
“黑布”自然是冯小晗家新成员的名字，此时元知也顾不上去追究林彬居然连狗的名字都知道的这个愚蠢问题，毕竟他和冯小晗两个人“暗渡陈仓”也不是什么惊天大新闻。
“你怎么好像很怕我今天晚上去找小晗，难道你……有什么阴谋诡计？”元知并不觉得林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但是看到他惊慌失措又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就升起一个捉弄他的念头，哪知林彬咯噔一下脸色微变，眼神不自然的四处乱飞，想看热闹的元知一下懵了，心道“这不会真有情况吧……”
“呃……”元知呃了好几次也没从脑子里找出一个能解决这个尴尬场面的办法，正在这时，林彬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暗自松了口气，可算是盼来了救兵。
只见林彬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显示的来电人名字，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元知怀疑他是不是被自己逼得精神失常了？
可当她听到林彬接起电话说的第一句话时就知道自己的怀疑错了，这个爱捉弄人的家伙怎么可能精神失常？
“杨舟，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元知默默地把屁股往林彬反方向挪动……
“还好啊，今天没上晚自习，现在正在公交车上。”
元知半个屁股都在座位外边了……
“嗯，对啊，我和元知在一块儿。”
元知已经趁着车上乘客少挪到了斜前排的空座上……
“好，你等等啊，”然后以周围人听不见的音量说了下半句话，“她现在已经跑去别的座位了哈哈哈，她现在怎么这么怕你。”
元知故作淡定地望向窗外，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的背挺得越直越能出卖她那歪向一边的脖子，如果林彬这个电话打得久一点，再久一点，或许她能长成一棵歪脖子树。
“啊，你干嘛？”元知耳边突然多了一个凉凉的东西，林彬努努嘴等她拿好手机，就回到刚才的座位上去了。
元知看着手里这个黑色的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可她到底在犹豫什么呢？她也没琢磨出来。
“元知？”杨舟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出来，十分微弱，但元知就是能从嘈杂的车流声和车厢接连不断的报站声中准确无误的找到它，
“嗯，怎么了？”元知压低声音道，上一次听到杨舟的声音是什么时候呢？仿佛过了好几年，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林彬说你怕我，你做什么坏事儿了？”杨舟的语气中带着笑意，然而，笑意的深层次就是他把林彬给出卖了，
“我哪儿怕你了！他又乱说你不要管他。”
“好，不说他，你国庆打算怎么过？”
“补两天课，然后在家复习吧，一回校就要月考了。”说到放假元知就挺气的，国庆节对她而言就是换了个地方学习而已，还不如上学呢，
“那你要好好加油，本来我打算国庆回C城看看，可是昨天外婆住院了，所以就不回来了。”
“住院了？严重吗？”元知从一句话中抓关键词的能力一向得一言难尽，
“现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不过……”杨舟顿了顿道，“医生让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你一定要好好陪陪外婆，再说结果还没出来呢，不要设想的太糟糕了。”
元知并不会安慰人，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安慰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人的生老病老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现代医学改变不了，苍白的话语更加无用。
“我知道的，不用担心我。你就好好复习好好考试，记得吃饭也不要熬夜，一会儿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我要去医院送饭了，先说到这儿。”杨舟炮仗似的叮嘱完元知，就草草收了线。
杨舟在房间里呆呆坐了几分钟，然后拉开床头的抽屉，里面躺着一张10月1日目的地是C城的汽车票，那是几天前他特意拜托外公到车站买的，如今却已毫无用处，他轻轻合上抽屉，拿上装好饭菜的保温桶出门往医院去了。
九月的最后一个晚上，元知没有和父母一起出门散步，也没有去冯小晗家里撸狗，只是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纳凉，在心里为杨舟感到惋惜。
国庆的前两天元知和往常每个周末一样，在赵可家和李枫家之间奔波，每节数学课她都能遇上钟辰宇，从一开始因为找不到路踩点到被迫和他坐在一起，到后来钟辰宇自觉地给元知占座，两个人也算是培养了一种另类的“战友情”。
国庆第四天早上元知收到了杨舟的短信：外婆病情恶化，今天转院来C城。
元知把短信写了删、删了写，最终只发了短短六个字：路上注意安全。
此后整整一天再没收到杨舟的回复。
元知在家里如坐针毡地模拟测验了两套英语试卷，错误率远高于平日。
她体内有一股想去找杨舟的冲动，叫嚣着，怒吼着，越是压制反弹越烈。可她不能，元妈妈整个国庆节都休息在家，吃饭睡觉学习，几乎一刻不松懈的盯着她，倒也不是说监视，因为元妈妈从来不会刻意出现在元知旁边，而是在她休息劳动之余悄悄出现在房门边，偷偷往里面瞟上两眼就走。但这也给元知造成了无形的压力，因为没办法预知什么时候元妈妈就突然出现了。
“你就跟你妈妈说出去一趟又怎么了？又不是离家出走。”林彬在□□上对元知不敢出门的“懦弱之举”表示不解，
“你不知道，我要是说出门，她肯定问我出去干什么？和谁一起？什么时候回来？等我回来了还会让我把过程讲给她听，我真的是不行。”元知想起高一的时候常常趁着父母不在家偷偷溜出去找杨舟和林彬复习功课，那个时候她把时间掌握的非常好，总是能在父母下班前到家，然后伪装出自己整整一天都在家学习的假象，
“就说见朋友啊，还不能让你有朋友了？”从小被父母散养的林彬无法体会到元知的处境，
“见他们不认识的异性朋友？那我肯定被当成早恋的。”自一出生就被扣上“听话、老实、懂事”的帽子的元知从不敢逾矩，或者说不敢正大光明的逾矩，她必须顺从地按照父母的要求修剪自己的枝丫，不能多也不能少，
“……你到底有多少事情是不能干的，算了，那你就在家里等消息吧。”
这天晚上，元知难以成眠，她平躺在床上，想起杨舟：春节后给自己带芝麻饼的杨舟，做菜很好吃的杨舟、突然转学失联的杨舟、述说着自己遇到了新的家人时满眼温柔的杨舟。可她并不想要见到失魂落魄的杨舟。
凌晨三点，元知的眼睛依旧睁得老大，在第九次入睡失败后她将手机重新开机查看是否有新的信息，谁知刚一打开就看到□□的企鹅图标跳个不停，是杨舟：“睡了吗？”时间显示为凌晨2:03分，看来这个夜晚不仅一人未眠。
“睡不着，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刚按下发送键手机屏幕就闪了起来，是杨舟的电话。
元知的第一反应是摁掉，万一被爸妈发现自己这么晚还没睡就完蛋了，可如果杨舟此时需要……自己呢？
她接起来一只手捂住话筒一侧，轻轻说了一句，“等一下。”然后飞快从床上爬起来贴着门听了一下隔壁房间是否有动静，再跳上床把被子捂在自己身上，鬼知道这样做有没有隔音的效果，但是至少心理上能带来少许安慰。
“你说？”元知几乎以耳语的音量道，也不知道杨舟能不能听见，
“我知道你现在不方便说话，我也不该打这个电话，但是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个人了，我来说你听着就好，要是困了告诉我一声。”
听到杨舟声音，元知感到安心，可又恍然察觉到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似乎比从前更加温柔了，不再是对元知独一份的温柔，而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语气之中甚至透着克制和忍耐，但此时原本就因为熬夜头脑不太清醒的元知根本无力分神去考虑这个问题，只快速地“嗯”了一声，
“省医院的入院手续已经办好了，确诊胃癌晚期…需要做手术，而且手术风险很大，不知道外婆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了。舅舅给我…我妈打了电话，但她不愿意来医院看外婆。”
元知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老老实实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怎么办？”
“你知道我不需要安慰的，元知，你说如果外婆没剩下多少时间了，我应该怎么做？”
“你该不会在想…”除去杨舟本人之外，没有人会比元知更加清楚外婆对杨舟的意义，她给了他一个全新的开始，为他带来了家的温暖，更是赋予他第二次生命的人，可是走到这一步，元知只得说出那两个字，“休学？”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