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十里香雪》鹓凰

124、番外•荣华陨

　　夏日将至，逐渐温热的天气越发适合午后小憩，荣华殿的仆众个个精神抖索，因为有件大事正在发生，荣华殿的主人，灵王陛下的贵妃正在诞下皇子。
　　疼，简单而明了的感觉，传闻生理痛乘以十倍等同于生育时的疼痛，不知这个等比换算是否正确，但分娩的痛感非常剧烈这点是毫无疑问，疼痛、紧张、焦虑、恐惧，如此也心甘情愿，便是母亲。
　　想要顺利生下孩子，仅承受这些还远远不够，人类、死神，活人、灵魂，尽管两者之间存在很多差异，还是有一些相同点，比如：孕妇难产的死亡率均是十分之四，或许再过上千年，医学技术的发展能降低该几率，而现在为了新生命的诞生，母体必须承担下所有可能的危险性。
　　许是勇气在作用，接生的女性御医发现，虽是头胎，生产过程却极其顺利。
　　“千夜妃，请缓些用力。”
　　生孩子也需要技巧，有些初产妇不懂这点，开始时因疼痛而一味用蛮力，过半时因而没了力气，因此拖长生产时间，造成新生儿窒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看到孩子的头顶，听到好消息，产房中每人均心中欢喜，至于举动依然安静，为确保皇嗣平安降生，在此忙碌的都是训练有素的老手，并且也是值得信任的。
　　“生出来了！！是男孩！！！”
　　啼哭响起，众人欢欣雀跃，只是御医的下句话打破了这平顺的现状。
　　“……还有一个。”
　　大多数宫人年轻尚轻，不了解其中要害，只有千夜妃的两名近身女官变了脸。
　　另一个孩子也生了下来，是一对健康的男婴。
　　“把孩子抱过来。”
　　有着年轻身体，再加之顺产的缘故，千夜的体力没被消磨太多，等不及侍女将她扶起，自己歪歪地撑起身体，远远地看见了一对孩子被宫人们抱在手中小心清洗，暖意充盈着身心。
　　至此，喜悦戛然而止。
　　太医院的御医们未经通报便进到内室，随行的内侍宣布御意，筛掉圣旨中高雅且冗长的辞藻，剩下的重点其实只有一句——皇家不能有双生子。
　　“为什么！”疑问刚出，千夜立刻醒悟，此时该问的应是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我的孩子！他们会怎么样！！！”
　　“您无需担忧，最多三个月，他就会平安健康的回到娘娘身边。”
　　跪伏在地的太医院最高长官——院使毕恭毕敬地回话，不过他随后的举动可算不在“恭敬”二字之列，未等千夜妃的回答，便起身令同来的两名院判抱起皇子离开。
　　因为对方手持谕旨行事，无论不解，还是不愿，千夜都不能阻止医官的行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孩子带走，憋闷感在胸腔中乱窜，眼前阵阵发黑。
　　“娘娘！！”
　　昏茫中一切离她远去，虚弱身体里四窜的灵力令千夜感觉自己将就此死去，很快温润的药味在舌尖上蔓延开，她也因此缓缓转醒。
　　“娘娘，请再服下一颗。”医官捧着装药的小匣说。
　　千夜无言地接过，药效强劲却不霸道，养而不过，补而不伤，应是针对自己体质以及现下的情况特别制作的。
　　医官将药匣递于女官，叮嘱服药的事项与禁忌，回头发现千夜还在盯着药发怔。
　　“病情稳定后每次只需服用一颗，但初次还是两颗为佳。”
　　“……”仰首吞下的除了药丸，还有苦涩的情绪。
　　从怀孕起到孩子降生为止，千夜一直受到全方位的“照顾”，所以不相信宫中御医没诊断出她腹中是两个胎儿，如此重大的事情，太医院断然不敢隐瞒，一定会早早地禀明圣上。
　　而陛下，却什么都没对自己讲……
　　她以袖角掩面，似是在忍耐药物的恶味：“没事就退下吧。”
　　“微臣告退。”
　　有一件事自进宫起便察觉，当今圣上不喜欢自己，每次来荣华宫都仿佛尽职责一般，尤其是怀孕之后，便再没踏足过这里。幸而听闻其他三位贵妃也是被如此冷待，千夜的心情既宽慰又苦涩。曾这样想过，就算圣上的性子冷情，但有了子嗣，他的态度总会稍有和缓，岂料……
　　等室内没有外人后，较年长的那名贴身女官立刻靠过来，看到自家主子还未开口，眼泪便落了下来。
　　“这是他的孩子，是他的孩子啊……他对我无情没关系，不想见我也没关系，至少……派个内侍来也好……我求的不多，只要一句……”千夜仿佛失去所有力气一般，俯趴在榻上。
　　女官扶住主子：“娘娘，请您…………产后悲泣伤身。”
　　“那有怎样，反正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对陛下来说，我已经……”指甲在锦被表面抓刮出深深的痕迹：“……无用了。”
　　“娘娘！！！！”
　　仿佛失去所有力气，包括哭泣，千夜毫无姿态地歪斜起身。
　　“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
　　“您还有皇子——”
　　“那又如何。孩子……只能在我身边养两年，只后我将是这荣华宫中最名贵的摆设……哼。”说着说着，千夜仿佛又找回了贵族女子的雅致，绽开完美无缺的笑容。
　　这便是后宫的女人，纵然心中苦楚如松叶般尖锐密布，表面上依然要笑靥如花，再多荣华也填不平满腹的怨怼，人生除了“忍耐”二字似乎别无其他。
　　女官只能哑然。
　　【皇子不能被其母抚养长大】是初代灵王和四大家族初代族长们共同定下的规矩，从小不见面自然不会产生感情，如此能保证继任的灵王处事公正，不偏袒其母系一族。甚至到最后，这条规则已经夸张到皇子不知其母名姓，而四大贵族亦不知哪位皇子是本系所出。
　　法则是不容撼动，但母子天性却难以被隔离，待情绪稳定，千夜首先想到的是孩子。
　　“葵，说吧。”
　　“是。”明知周围很安全，年长的女官还是放低声音：“娘娘，此事……”
　　所谓贴身女官，一般是由贵妃本家所属的分家中的优秀女性来担任，她们除了要侍奉女主，还会撰写个人日志，其内容可概括为饮食、梳妆、和合之道、宫廷行走的诀窍和忌讳等，偶尔其中也会记录些宫内旧事，因此对“双生子”，该女官才知一二。
　　双生子谓之不祥之兆，不是源于迷信，而是基于事实所定。一个母体只能提供一份灵力，是两个共同分享它而诞生的孩子强大，还是独占所有灵力成长起来的孩子强大，答案不难得出。
　　即便承认双胞胎的继承权，将他们看做一个整体参与进王位争夺战，仍有个无法回避的矛盾，一个皇位上怎能同时坐着两个皇帝，皇位本就该独一无二。
　　“娘娘，当年发生此事的贵妃出自四枫院家，宫内详情不为人知，而日志上仅仅写有：‘三日后，双子其一返其本家。”
　　“三日？”千夜想起院使的话。
　　【最多三个月，他就会平安健康的回到娘娘身边。】
　　三日，还是三个月？
　　时间不是问题，最后孩子真的会回来吗？
　　“如今只有等了。”
　　话虽出口，千夜仍是不安，难道自己只能等待吗。
　　至于千夜妃将如何行动已经不重要，且让我们把视线转移到双生皇子那儿，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先讲讲王族秘史。
　　越是拥有强大灵力的死神，其子嗣数量越少，究其原因，或许是世界的制衡法则，所以每位死神对自己的后代都极为珍视，王族也不例外。
　　王族首次有双子降生，一时朝野轰然，当时在位的灵王虽不愿，最后迫于现况也只能做出处死亲子的决断。
　　瀞灵庭的社会结构特征是男权和皇权占上风，普遍观点是王家血脉神圣无暇，皇子出了问题，责任自然是在其母身上。生出双子的是朽木家的嫡女，最终雷霆之怒降临到她及她的家族身上，好歹是四大贵族，虽不至于整个家族因此覆灭，但家主是一定要换个人来当的。
　　处理到此，事情似乎结束了，但仅隔数代，历史再次重复，而这回是四枫院家，生下的还是对龙凤胎。
　　不用大臣上书，灵王自己也意识到不是母系一族的血统出现问题，急令彻查原由。最终呈上来的结论书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是父母双方的责任。
　　王族属于超高灵压的个体，而入选进宫的四位贵妃同样拥有高于常人的灵压，加之怀孕时，母体灵压极不稳定，很容易造成受.精.卵分裂成两个。
　　问题找到，结果已然产生。为了安抚四大贵族，灵王只好令人处死灵压较高的男婴，将体质较弱的女婴以及她的母亲送回四枫院一族，另又恢复朽木家的名誉顺便赏赐财帛无数，说起来这也是四枫院一族可以拥有“天赐兵装番”，而朽木家富可敌国的原因。
　　相同的事情却有不同的结局，四大贵族们除了感慨各人各命还能怎样，此事平静之后忍不住又想，下一次再发生同样的事，灵王陛下会怎样处理呢？总不能还是将为臣籍吧。
　　其实，灵王也是这样想的，王族之所以能统治尸魂界是因其强大的灵力，如果不断任由血脉流入臣子家族，王族就无法保住优势。
　　在灵王的授意下，太医院设立若干研究项目，在寻求答案的过程中，也导致“时间”、“空间”、“力量”、“魂魄”等禁术的产生，如此一代一代的努力，终于在第三次“双子事件”发生前找到解决之法，名为“去一存一”。
　　好了，讲古到此为止，还是回到现今。
　　太医院内，两个孩子被分别放进两个由灵化水晶制成的营养舱，嘴部连接上呼吸导管，四根灵子机械的导线固定在锁结、魂锤、两腕的灵压排出口上，最后灵质液充满舱内空间。看上去皇子们仿佛被当做奇特的实验品，实际上所有装置都很安全，不会危及他们的生命，甚至在里面的感觉会像母体内一样舒适。
　　未来的一周内，皇子们会呆在该装置内，接受各项灵压和身体的检测，当御医们判断出哪一人的体质、灵力较强之后，就把所有检测结果呈献给灵王。
　　等到御意再次传达下来后，太医院便开始着手，先将资质稍弱的孩子的灵力全部抽取出来，因为损失大量灵力，这名新生儿会当场死亡。
　　然后，将这些灵力缓慢融合进另一个孩子的体内，从而弥补灵压上的缺陷。
　　整个过程被列入高度机密，其中的具体分工是“太医院”执行具体操作，“禁卫军”监视整个过程，“四十六室”管理整个流程，表面上部门名称各有不同，其实三个部门都隶属于“零番队”，也就是灵王的直属部队。
　　掌握国家的第一要素是军权，灵王对护庭十三番队有直接控制权，但考虑到四大贵族对十三个队长之位的把持和争夺，以及如有野心人士施以阴谋，令瀞灵庭陷入动荡，有必要设立一支独立于十三番，完全由灵王掌控的军队。
　　后来发展到整个王庭的守卫、起居、饮食等一切工种全部由零番队接管，这也是时至今日，王庭宛若铜墙铁壁，四大贵族无从窥视其中的原由，而王族很多的秘密也得以保守至今。
　　王族神秘也很残酷，很多事都能作为例证，如同每对双生子必须吞掉兄弟的命才能活下来，皇子也是如此。所有皇嗣成年后，相互之间会进行正式的比武，唯有杀死所有兄弟姐妹的那个才能登上皇位。
　　王位也好，王庭也好，浸透着无数王族的鲜血，浓重的已经看不到它本来的辉煌。遵循残酷的原则，生活在宛如地狱般的现实中他们将皇位代代相传，并妄图帝国万古长存，但命运真的会每次都尽如人意吗。

　　【七日后太医院】

　　御驾至，上至院使下至吏目均伏地迎接，汗水浸透层层衣衫，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灵王没有散发任何气势，偏偏能让人感到莫大压力，大约是生物本能在作怪，他们察觉到那身躯中蕴藏的巨大力量，又因为自身的弱小而畏惧。
　　“平身。”
　　臣子们纷纷站起，视线依旧低垂，不敢抬头窥见圣颜。近侍得到陛下的暗示，便令御医们进行演示。
　　两位皇子早已从营养舱中被移出，穿好简单又保暖的衣衫，放在灵王面前的两个石台上。
　　左边孩子用隔绝声光灵压的结界罩住后，立刻有人拿尖锐物对右边孩子的手，以不流血但能让他感到痛的程度刺下，孩子哭泣起来，灵压也因此波动。
　　有人立即将左边孩子身上的结界解除，灵王看到没被刺中的孩子也在哭泣。
　　虽没受伤，却在他兄弟受伤的同时有相应感觉，而借助仪器，证明两者灵压浮动的数值是完全一致。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状况，双生子的体征顶多是极其接近，总归会有细小差别存在，如同世界上不存在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一个道理。
　　“两位皇子的灵力、身体结构……完全一致。”
　　不可能发生的事出现了，仔细端详婴儿还会发现，两个孩子甚至连呼吸都是同步。
　　“简直就像一个灵魂分成了两半。”院使支吾着：“……臣等……只能请陛下定夺。”
　　王沉默着。
　　院使完全猜测不出圣上的心思，即使面对面也无法猜出，更何况他现在因为自身的无能，只敢盯着灵王保持不动的衣角。
　　灵王开口了：“把千夜找来。”
　　“是。”众人听令的同时质疑暗生。
　　直接面对自己孩子的生死，对一个女人是不是过于残忍？
　　有必要让贵妃娘娘参与吗，难不成……陛下想现在就质询？
　　陛下打算怎么处理此事，有种不详的预感……
　　猜测，推论，擅自总结出“恶”的论断，皇帝视臣子为狗，臣子视君王为虎，千万年君臣的关系一直以“利”相联系，臣子们完全不能理解皇帝，皇帝同样不会亲近臣下，有时即便看到真相，也只会选择自己可以接受的哪一部分，比如在一些老臣眼中，上一代的王是“敦厚”，而这一代是“冷酷”。
　　人类很是有趣，只要裹上一层甜蜜，毒药也会被他们吞下去。或许臣下们已经忘记了，灵王还是皇子的时候是如何出色，礼乐书数无一不晓，白刀鬼步无一不通，文华殿（皇子们读书的场所）的太傅们无一不暗赞他的好学谦礼。
　　常人，天才，视界的高低决定后者往往不被前者所理解，再加之皇子的身份，注定他不会放低身段去讨好别人，所以变成一个骄傲的人也不奇怪。
　　从自尊到自傲，幸好还保持谦逊和警惕，没有发展为自大，这点仅从夺取皇位一点就能证明。
　　不被人理解，也不会有人想靠近，生生的在这份骄傲中灌注了几许孤独，然后他不再期待，也不再需要，“少”到“无”的过程，如此而已。
　　“都退下吧。”灵王向后挥挥手。
　　“遵命。”
　　四下不再有灵压，灵王抬手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
　　他们不会是他最后的孩子，却是第一个孩子……不，应该说是第一对孩子。面对新生儿，灵王和普通人一样，会喜悦，会激动，甚至会在他们还没睁眼的时候，就开始为久远的未来设想。
　　这些，不会有人知道。
　　灵王的这份情怀还为抒发，就被“双生子”的噩耗打断，这些同样不会有人知道。
　　他是丈夫，也是父亲，同时也是国家的主人，所以他现在要做出决定了。
　　“……陛下……”
　　灵王转身，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千夜，容貌从不是他心动的唯一要素，所以他只能尊重她。
　　而王对妃嫔的尊重……
　　“过来吧。”灵王对她伸出手。
　　对这个男人，千夜爱过也怨过，却无法做到拒绝，不是因为身份和责任，而是出于心，即使是现在，一看到他伸出的手，她就忍不住欢喜。
　　离不开他，无论生或死。
　　“……事情就是这样。”灵王将孩子的情况全部告之，然后抬起手，将即将崩溃的千夜笼在宽大袖下。
　　“朕决定了。”
　　千夜恍惚地望着丈夫，将说出残酷言辞的他依旧湛然若神。
　　“再为我生个孩子吧。”
　　“啊……”真实听到的和想象的完全不一致，令千夜的脑筋转了好大弯才明白过来。
　　“陛下您的意思是……”
　　女人若心甘情愿为某个男人生子，必然是为了爱，而男人愿意让女子为他生孩子是源自肯定。虽然得不到爱，至少获得尊重，千夜觉得自己应该满足了，但是她能不负君恩吗。
　　“如果……”红唇抖了抖，千夜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扶着灵王的衣襟：“臣妾的下一个孩子……”
　　贵族很难孕育孩子，一个女人能生下两个孩子已经算是了不得的事，假如达到三个那简直可以说是奇迹，千夜害怕自己再生下双子，更害怕自己生不出孩子。
　　灵王：“王庭历代，无法生育的贵妃依然会有孩子……你明白其中道理。”
　　如果孩子出现问题，而贵妃又无法生育，本家会送一个或数个旁系女孩进宫，而生下的孩子将放在贵妃名下。该惯例放在此事上，意义便大不相同，灵王是在变相对千夜承诺，他愿意保住她，以及她父亲的家主之位。
　　男人的思考方式往往与女人的相左，千夜也想到家族荣誉，父亲的族长之位等一系列“利”，可作为女人，她更早想到的是自己必须亲手将别的女人推到自己丈夫的怀里。
　　不行！
　　千夜暗中自嘲：哪里不行呢，王的身边不是还有三位贵妃吗。
　　不！那不一样！！
　　贵妃们都居住在自己的宫殿中，相互之间从来不见面，所以她一直自欺欺人，当做她们不存在，而那些女人要居住在自己的宫殿中，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和王……光是想的都很痛苦。
　　早在进宫之前，千夜一直接受的是皇妃教育，其中一条就是“宽容大度”，事到临头，她才发现什么教育都不管用，无法忍受这回事，哪怕死也无法忍受。
　　“陛下。”千夜轻轻后退一步，俯身：“陛下的垂怜，臣妾无以为报。”
　　灵王点点头，原以为事情解决，没想到千夜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千夜。”
　　“请将臣妾的孩子降为臣籍。”
　　不用抬头，光凭冰冷的灵压，千夜也知道王在不悦，可她已骑虎难下。
　　“如果是血脉的问题，臣妾可以保证，他们绝不会有后代……”
　　“你的意思是……”灵王的神情越发冷。
　　“不！”千夜慌张抬头：“臣妾怎么会对自己的孩子动手，只要他们的妻子……”
　　降了籍的皇子不能动，他们的妻妾却不在这个范围。
　　闻言，灵王陷入沉默，有些难以理解千夜的选择。
　　“为什么要这么做。”
　　“……臣妾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长大。”
　　因为我想在你面前留下最美好形象！！！！！！！
　　心底的声音如此呼喊。
　　即便灵王打算将所有责任揽在己身，千夜也断然不敢承领，她害怕陛下会不会这么想：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了家族的利益，抛弃了我的孩子。
　　“朕不准。”
　　千夜猛地起身，就近抱起一个孩子。
　　“千夜！”因她一次次挑战自己权威的举动，灵王终于震怒。
　　“臣妾不敢奢望能把两个孩子都带走，哪怕只有一个……”
　　“就算能带走一个又能如何，两个孩子的情况注定一个死，另一个也不能活。”
　　“我知道。”千夜的双眼亮的让人心惊。
　　刀光一闪。
　　千夜也有斩魄刀，因为命中注定不会上战场，她的刀是小巧怀刀，杀伤力不高，不过用来自尽倒是绰绰有余。
　　灵王迅速冲过去，但已经晚了。
　　因刺穿锁结，鲜血不受控制的喷涌，染红了襁褓，当血液浸染到孩子身体时，千夜呼唤斩魄刀的名字。
　　“镜花水月，寄宿在他身上吧。”
　　只要与刀魂对应的刀主愿意，在临死前通过特定仪式和血缘联系，刀魂可以更换主人，也就是“寄主”，如果同一把刀反复举行相同的仪式，那么该刀魂有极大几率，变成家族专有刀魂。
　　这个孩子成为寄主后，因为拥有母亲的刀魂，他的灵压和他兄弟的有了区别，不再生死与共。
　　灵王无言地扶住千夜的双肩。
　　“臣妾……不会让陛下为难的……一命换一命，那些老臣……就没法……”
　　感觉生命流逝的速度，千夜决定做一件她绝不敢想的事，吻。
　　从未有过的短暂轻触，望着钟爱的他，直到视线被死亡遮蔽。
　　“你……”
　　为何令我如此迷恋。
　　死亡让她的声音瞬间消失无踪，灵王垂首看着靠在自己胸前的女人，表情略带茫然，透过接触传来一些陌生的东西，他不曾理解。
　　接着，灵王看到了孩子。
　　“如你所愿。”
　　对着千夜的尸身允诺，灵王抱着孩子起身，走向另一个孩子，这也算是兄弟俩最后一次见面。
　　“？”
　　看了才发现另一个孩子双眼颜色不一致，左眼透出浅浅的金，相异瞳色代表有眼疾，不过也不排除天生如此。
　　再看自己怀里的那个，两只眼睛和自己一样都是黑色，是因为交付刀魂仪式的原因吗？
　　“来人。”
　　翌日，云平家主得知女儿千夜的死讯，同时从宫人手中接过他的孙子，那是一个眸色相异的孩子，所以赐名——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