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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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利在向前奔跑。
他变回了小时候的样子，一圈圈的绷带缠在脸上，只露出一只眼睛完好，他可以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四周的景色不断的变换着，从夕阳下的树林，到雨中的墓地，最后他停在了一栋熟悉的公寓前。
脸上的绷带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严丝贴合的面具。
一幅幅画面在他眼前掠过，是艾希莉初见时的微笑，是托德拿出改造过的游戏机时的自信，还有勤劳的丽萨，脑回路神奇的托德父母……
而后他突然抱着吉他站在一间漆黑的小屋里，唯一透出亮光的门上的邮件口旁残留着一道又一道的刮痕与血迹。在他的面前，数尺高的怪物蠕动着，张开狰狞的大口。
突然，他又立于公寓门前，身上沾满鲜血，有血迹从他手中的刀刃上蜿蜒流下，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紧接着，世界又变成了一片空白。
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前方走着，棕色的长发在腰后桀骜不驯地翘着。
萨利下意识地向前追去，那个身影不紧不慢地走着，然而无论萨利怎样追逐，都只能看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了视野的极限。
而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世界再次变成一片黑暗。
罗伯森太太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她说：“一__都__有__束。他__活__。找__红__恶__，彻__杀__他。”
“叮铃铃铃铃铃——”萨利艰难地睁开眼，将床头的闹钟关掉，拉开被子走进了卫生间。
他刷着牙，看着镜子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回想着昨晚的梦境。然而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那梦的具体内容了，只是感觉异常疲惫。
萨利准备好一切走出了大门，就看见彼得好像很生气地从公寓里出来，快步地向着和学校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嗨，彼得。”，“彼得？”萨利叫了他两声，然而对方好像并没有听见。
或许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萨利这样想着，向着学校走去。
然而，彼得一天都没有来学校。
在课上百无聊赖的萨利拄着下巴，看着讲台上涛涛不绝的老师，然而并没有听进去半句话。
很快，对学生而言最悦耳的音乐——下课铃终于回荡在了校园的每个角落。
老师简单布置了一下作业便离开了，学生们也三三两两地成群，说笑着陆续离开了教师。
去做些什么呢？萨利思考着——彼得没有来学校，内德去了辩论队。只有他一个人无所事事的样子。
那就直接回去吧。
这样想着，萨利回到了自己的公寓，简单地给自己做了一顿晚饭。
之后，他将作业写完之后便开始打游戏。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萨利感到有些奇怪，有谁会在这时候来找自己呢？
他将游戏机丢在一边，走过去将门打开。
是彼得。
对方此时的状况并不好，他平时乐观的神情完全消失了，在楼道日光灯的照射下，脸色苍白的吓人。
萨利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彼得抬起头，看向萨利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根救命的稻草。
“萨尔……”彼得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我……本叔……本叔死了……我……”
萨利被这个消息惊了一下。
然而现在彼得的状态实在令人堪忧，萨利将他拉进门，让他坐在椅子上慢慢说。
彼得被萨利牵引着坐下，他的指节发白，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绷紧而微微发颤。
萨利给他倒了一杯水。
“冷静点，彼得。”萨利说。
过了一会儿，彼得好像稍微好了一些，至少不再发抖了。
他开始陈述今天发生的事情：“今天早上，本叔……发现了我打拳赢来的奖金，他……担心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吵了一架……”彼得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双掌之中。
“我很生气的逃了课，我……”他哽咽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之后我遇到了一个抢劫犯……”
彼得将商店老板的尖酸态度，他对抢劫的事情的漠视，然而路过的本叔却因为追那个抢劫犯而中枪身亡的一系列事情向萨利短短续续地说了出来。
“如果我没有对那个犯人视而不见，本叔就不会死了……我甚至还和他吵架……”彼得的声音中是深深的自责与懊悔。
萨利不知道该如何去宽慰他。
然而彼得继续说道：“萨尔，你，你可以帮帮我吗？”他用手搓了把脸，“我想再见本叔一
次……你可以召唤他吗？”
“……”
萨利和彼得站在路灯下，这一带并不繁华，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有飞蛾绕着惨白的路灯打转，它的影子明明灭灭，扰得人心烦意乱。
萨尔看见了不远处的街道上暗红的颜色。这里已经打扫过了，然而血迹并不容易清除掉，它在夜色下呈现出一种介于红色与褐色之间的暧昧的颜色。
他看向彼得，对方低垂着头，在光影下无法看清表情。
萨利在心中叹了口气，事实上，他现在仍然没有本叔去世的实感，毕竟这也太过突兀。然而……现实如此。
他拿出了游戏机，按下R键。霎时，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尖啸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响起。
听着这还略为熟悉的声音，彼得却没有了初次听见时的悚然，他紧紧地盯着前方——一团影子正渐渐显出人类的形状。
随后，本叔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他依旧是上次萨利所见时的和蔼的样子，然而他的胸口有一个血洞，皮肤也泛着青白。
“本……本叔。”彼得的声音细若蚊丝，若非这街道的确寂静，萨利几乎不能听清。
“彼得。”本叔笑着，眼睛里却流露出了悲伤与不舍。
彼得终于泣不成声。
“对，对不起，本叔，呜……，都是，都是我的错。呜……”彼得低下头，不敢去看本叔。
“这不是你的错，彼得。”本叔开口，“不要自责。”
“呜，如果不是我放过了那个人……我明明可以抓住他的……”彼得完全沉浸在了自责之中。他的尖锐和漠然害死了他宛如父亲的本叔，如果他没有和本叔吵架，如果他没有逃课，本叔根本不必撞上那个抢劫犯。甚至，那个抢劫犯都是他故意放跑的……
他怎么会这么做呢……他怎么这样做呢
彼得完全无法原谅自己。
天很黑，夜幕里看不见月亮的身影，甚至星星也只剩寥寥数枚，黯淡地沉寂着。
而在这夜中，白色的灯光下是唯一明亮的地方。
“彼得，”本叔的声音严厉起来，“抬起头来。”
彼得不得不看向那自己不敢直视的人，然而，视线所及，本叔眼中没有怨愤与责怪，唯有一片慈爱。
“这不是你的错。”本叔说。
本叔的眼中是一位长辈的关怀与指引：“一个人无法为所有发生的事情负责，他所能做的，只是
尽自己的力量不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彼得已经止住了哭泣，他怔怔地看着本叔。
萨利也看着本叔，他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不让事情变得更糟吗？他做的事情会让事情变得更好吗？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一直希望你能做这样一个人，就像是你的父亲一样。“本叔的目光有些悠远，像是在回忆久远的记忆。
“你就是我的父亲。”彼得终于走上前去，拥抱了本叔。
人类无法触碰到鬼魂，然而，彼得分明感受到了，这个怀抱的温暖。
“很抱歉无法再陪在你们身边了，”本叔说，他的眼中有些水光在闪烁，“替我照顾好你的梅婶。”
话语间，本叔的身影渐渐化作白色的光点，划破夜幕，向遥远的天边飘逸而去。
“我会的，本叔。”彼得含着泪水，微笑着说。
萨利从未见过灵魂真正的升天。在公寓中，没有一个人是这样安心地离去的。罗伯森太太告诉他，杀掉公寓中的所有人，他们的灵魂就会解脱。
然而萨利看到的并不是灵魂解脱的景色，而是整个公寓鲜血淋漓，遍布尸骸。他等到的是至死的牢狱生活，是好友托德被魔鬼附身的噩耗。
还有莱利……他永远地被束缚在了那个树屋……
萨利闭了闭眼，将脑中的思绪抛掉。
彼得和萨利一起无言地向家走去。
到了分别的时候，彼得突然开口：“谢谢你，萨尔。”
虽然夜色笼罩，然而萨利看得分明，彼得依旧是那张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娃娃脸，然而他的神情已不再彷徨无措，而是变得坚定了。
一夜之间，彼得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
萨利不知该欣慰还是悲伤，他想对彼得说些什么，然而最后，他还是只说了：“不用谢。”
彼得回到了家里，家里灯火通明，梅婶打开了门，一向坚强的她此时眼睛通红，神色憔悴。
“彼得，你去哪里了……”独自在家中，负担着丈夫逝世的悲痛与对彼得的担忧，梅婶在这一刻终于不能再忍耐，紧紧地抱住了彼得。
彼得回抱住她，说：“对不起，梅婶。我在这儿。”
他不会再任性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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