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名为爱》陈*燃

15、黑化

　　慢慢地，小衫可以简单地跟人对话了，一切都在变好，这样的日子仿佛永远也过不厌，她们是天底下最平常的一对母女。
　　直到这一天。
　　“大家好，我叫萧御麟，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大家多指教。”萧御麟笑着说，目光扫去，一眼就看到了座位上的小衫，她脸上笑意更深。
　　“这个小姐姐好漂亮啊……”
　　“以后我们班也有班花了……”大家都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精致的女生，或惊艳或羡慕，纷纷心生好感，殊不知这样一副天使般的外表下，是一颗逐渐黑化的心。
　　萧御麟把她白金色的长发染黑了，本来及腰，现在及肩长，额前的刘海拨到两边，显得比以前成熟了许多。
　　她嘴角含着笑，直直朝小衫走过来，坐到了她旁边，小衫浑身一震——她一把搂上了自己的腰，“别来无恙啊，易小衫。”她说，眸子里带着丝丝寒意。
　　“原来你们俩认识啊？”前座的同学问。
　　“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小衫拼命摇头，“是啊，我们俩是发小，”萧御麟的手却强行缠上她的手臂：“别害羞嘛，我转过来，不就是为了跟你在一起吗？”她演得太真，大家都信了。
　　“你逃啊，你逃得掉吗？”她笑意吟吟地在她耳边警告道，落在旁人眼里，却像极了小情侣叙话，“真好啊，小别胜新婚……”他们在心里感叹着。
　　小衫抿着嘴，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节课默默过去，小衫感觉，就像是过了一年那么久。
　　“你来。”一下课，萧御麟攥着小衫的手快步走出教室，到走廊尽头停下，“你是靠什么勾引萧寒的？”她眯了眯眼睛，逼近小衫：“就靠着装哑巴、装可怜吗？”小衫的手被她攥得生疼。
　　她怎么知道妈妈的名字？小衫心思一顿，不管她，反正妈妈就在隔壁校区，自己的地盘，不用怕，她理直气壮地抽出手、挺直了腰：“我没有装，她是我妈妈。”
　　“你放屁！”听了这话，萧御麟像是被点燃了的炮仗：“她是我妈！”见小衫一脸的不相信，她重复了一遍：“你爱信不信，她就是我妈！”
　　小衫还是不相信，她看了看萧御麟的脸，跟萧寒一点也不像，但她不知说什么好，就问了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就算化成灰了，也是我妈！”萧御麟咬牙切齿地说。她长相随了云暮颜，精致，像混血儿，没有半点萧寒的影子。
　　“她没跟你说过吧，”萧御麟扯了扯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怨念：“她早就忘了我是谁了，何况现在还有了你……”
　　小衫想起妈妈说过的话——“我想过去找她，但是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新的爸爸，我不能去打扰她们……”她还记得，萧寒说这话时，脸上那无奈又幽怨的表情。
　　她连忙告诉萧御麟：“她，她说过的，她想去找你……”但是她的语言功能还在恢复中，一着急就有点结巴。
　　萧御麟打断了她：“她为什么跟你说？你爸是改嫁给她了吗？”
　　“没有，我爸爸在戒毒所……”小衫语速太慢，又被她打断：“你爸吸毒？她也吸毒吗？”
　　“没有，她收养我，我爸爸让她收养的……”小衫把事情老老实实说了。
　　“她收养的你？”萧御麟听了，目光忽而变得促狭，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咧开嘴笑了：“易小衫，你只是我的替代品。”
　　什么？小衫不明不白地睁大了眼。
　　“真可怜呐，”萧御麟看起来心情大好：“她这是母爱泛滥了，想要一个女儿，正好就捡到了你，但是，只要我回去找她，她就马上会抛弃你。”
　　“你知道为什么吗？”萧御麟扬起下巴，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对小衫说：“因为我长得比你漂亮，我是个alpha，最关键的，我还是她亲生的。”
　　“妈妈只能有我一个孩子。”她独断地说，眼里闪着得意的光。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小衫心里惊疑不定，从妈妈说过的话来看，她像是会认回萧御麟这个女儿的，偏爱，妈妈是偏爱的人吗？也是，哪个妈妈不是爱自己亲生的多一点？
　　凭什么？她凭什么？“你已经有家了，为什么还要跟我抢妈妈？”这是小衫头一次用质问的语气对萧御麟说话。
　　“啧，”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萧御麟绕有兴趣地看着小衫发怒的样子，伸一根手指摇了摇，说：“错，是你抢了我妈妈，我只是把我应有的拿回来。”
　　“我没有！妈妈是我的！”小衫喊道。要不是忌惮她比自己高大，小衫几乎想揍她一顿。
　　“怎么？想打我？”萧御麟笑得更放肆，像是把一只小猫玩弄得炸了毛的主人。
　　上课铃响了，二人只能回到教室。该怎么阻止她认萧寒呢？上着课，小衫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她心里已经把萧御麟当做了潜在的炸弹。
　　“易小衫同学，”老师又叫了一遍：“易小衫同学。”
　　“叫你呢！”萧御麟手肘捅捅她。
　　“啊？”小衫茫然回神，老师说：“来，上来解这道题。”
　　小衫数学好是众所周知的，所以一般老师叫人做题都会先叫她。
　　“噢，好。”小衫上来列方程，心里正乱着，这次居然列错了，半天解不出来。
　　老师没有为难她，只是调侃道：“看来我们的才女也有犯难的时候啊。”就让她下去了。小衫在班里被大家称为“才女”，她自己也要强，从来都是把别人睡觉玩耍的时间用来学习，不让自己掉下前三。
　　一般人偶尔算不出来，不会觉得有什么，小衫却感觉天都要塌了，她垂着头走回座位，心里想：我越优秀，妈妈才会越喜欢我，现在我连这么简单的题都算错了，旁边又多了个萧御麟……萧御麟，都是她的错！
　　为什么她会是萧寒的女儿？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放过自己呢？
　　小衫从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从来没有这么盼着一个人消失。
　　放学萧寒来接小衫，一下车，正碰上教小衫的老师，“她状态不对劲，你多问问她。”老师对萧寒说。
　　“好的。”萧寒说。
　　这边，小衫收拾书包出了教室，萧御麟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跟着她，小衫不禁顿足道：“你要怎么样？”
　　萧御麟拨了拨头发，淡淡地说：“不怎么样。”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妈妈要来接我了。”小衫故意把“我妈妈”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你可真好意思说。”萧御麟向她飞了个白眼：“我可没跟着你，我走我的路。”
　　“你要去找她吗？”小衫问。
　　“呵呵，”萧御麟冷笑几声，说：“易小衫，你知道吗？为了考进这里，我每天只睡五个小时，整整三个月，我都没有出过门。”
　　“这里的题真是难啊，可是为了见到她，值了。”萧御麟望着小衫，感叹道：“我忽然发现，你优秀，只要我努力，我能比你更优秀。”
　　“我很想看看，到最后，她会选谁呢？”她俊美的脸上，是邪气的笑，在午后夕阳的映照下，像是天使与恶魔的混合体。

　　“小衫！”萧寒走过来，看到了站在喷泉后的小衫，“站在这干嘛呢？”她搂着小衫问。
　　“没，没事。”小衫却笑得很勉强：“我生理期，不舒服。”
　　“是吗，怪不得老是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萧寒开玩笑的，小衫却认真地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没有什么气味啊……”
　　萧寒故意神秘兮兮地附耳过来，轻声对她说：“你自己是闻不到的，只有你的alpha才能闻到。”妈妈如兰似麝的香味，热乎乎地洒在自己耳边。
　　十五六岁的omega或alpha都处在青春期，信息素不稳定，所以到处挥发，alpha 的味道任何Omega都能闻到，Omega 的味道也是任何alpha都能闻到，这是萧寒故意跟小衫开了个玩笑。
　　小衫却当真了，“我也能闻到妈妈的……”她低声说，为什么我们能互相闻到？她是我的alpha吗？
　　“过两天是不是你生日？”萧寒想起来，小衫就要满十六岁了。
　　“嗯。”
　　“想去看爸爸吗？你已经会说话了，你爸爸一定很开心。”萧寒说。
　　“好。”小衫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的眼镜换了，八角形的，真难看，是易小衫给她买的吧……萧御麟想着，脸上阴郁不定。她背着光，站在教学楼的阴影下，这是那两个人看不到的角落。
　　不过是一个小哑巴，怎么捧着当个宝似的，我若毁了你的易小衫，你会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