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名为爱》陈*燃

13、坏孩子

　　“今晚想吃什么？”她揉揉小衫的脑袋：“下馆子，还是想吃妈妈做的饭？”
　　小衫摇摇头，只有在做饭这一点上，萧寒很不像妈妈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她太过完美，上帝看不过去，所以剥夺了她做饭的技能，每次不是酱油放多了，就是火候太过了，看她做饭，小衫恨不得自己来。
　　还是我来做吧。小衫打着手语说。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嫌妈妈做的饭难吃？”萧寒做出一副伤心的表情：“我都那么用心做了……”
　　没有没有，小衫一脸被看破的尴尬，连忙摆手：妈妈做的饭……挺好的。
　　话虽如此，到了厨房，小衫还是强行从萧寒手里夺过了锅铲。
　　“小衫真是不乖啊，”她从背后环住小衫的腰，在她耳边轻轻地骂道：“坏孩子。”
　　那气息，带着几分诱惑的味道，挠得小衫的耳朵痒痒的，妈妈的手，正从背后抱着自己的腰，小衫只觉得，被她抱着的那个地方，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猛地，她全身颤了一颤。
　　萧寒以为她抽筋了：“你不舒服吗？还是让我来吧。”说着，就要拿过她手里的锅铲。
　　不要！小衫却仿佛有了脾气，一把推开她的手——在之前，她从不敢对萧寒这样的。
　　“怎么了？生气了？”萧寒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小衫的反应，在她看来，这是只炸毛的小猫。
　　明明是让自己心乱如麻的罪魁祸首，她看起来还一副什么也没做的样子，真让人生气。小衫腮帮子鼓了鼓，不想理她。
　　做好了饭，小衫难得地没有挨着萧寒坐下，而是坐在了她的对面，萧寒面色从容地打开了电视，心里却在想：青春期的小女孩都是这么捉摸不透的吗？她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西蓝花炒得挺好吃的，”萧寒吃了两口，说：“我就炒得没这么好。”这是真的，她炒出来的要么太硬，要么太软。
　　小衫默默看着电视，没说话。
　　“小衫真孝顺，知道妈妈喜欢吃什么。”萧寒再次搭话道。这也是真的，桌上这几道菜，炒西蓝花、宫保鸡丁、鱼香肉丝，都是萧寒爱吃的，且都色香味俱全，越吃越喜欢，可见小衫厨艺了得。
　　我才没有特意为你炒，这些菜也是我喜欢吃的……小衫看了萧寒一眼，欲言又止，算了，不说了，她的注意力全被电视上的伦理剧吸引了。
　　“妈妈，不要和娘亲离婚好不好？”电视里的小女孩苦苦哀求道。
　　“我们已经没有感情了，”演妈妈的女alpha一脸冷漠，问女儿：“你愿意跟着你娘亲，还是跟着我？”
　　“我……我……你们不要离婚好不好？”演女儿的小女孩两眼泪汪汪：“我不想你们分开。”
　　看到这里，小衫不禁心中一动：妈妈有家人吗？她突然想到，家里从来没有来过其他人，难道在遇到我之前，她也一直是一个人的吗？不对，她提到过，她以前有个女儿……
　　“妈妈……”无法用言语表达，小衫打着手语，向萧寒问了心中的疑问。
　　终于肯理我了，萧寒笑了笑，说：“妈妈没有家人。”这笑容落到小衫眼里，却有几分自嘲，并几分辛酸。
　　怎么会没有家人？小衫一愣，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妈妈可以告诉你。”萧寒淡淡地说。
　　萧寒二十岁就跟云暮颜结婚了，奉女成婚，当时云暮颜已经有了，而萧寒还在读书。家里人都是老师，看云暮颜是模特，又比萧寒大好几岁，这样的儿媳，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接受，为此，萧寒跟家里断绝了关系，直到女儿出生，妻妻俩也没有回去过。
　　“就是这样了，”萧寒说：“后来我们离婚，孩子跟了她，就再也没见过面。”
　　原来是这样……小衫犹豫了一会儿，打着手语问她：你想你的孩子吗？
　　萧寒一向从容的脸上，此刻有了一丝波澜：“我想过去找她，但是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新的爸爸，我不能去打扰她们，”她语气有些自嘲：“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没能给她好的生活，没有尽一个妈妈的责任，既然她现在过上了好日子，我又怎么好再去打扰她呢？”最后这一句话，她是在问自己。
　　每次跟云暮颜通电话，对方都匆匆几句就挂掉，她想见萧御麟，哪怕是一眼，哪怕只有一秒而已，云暮颜却说，你早就让她心凉了，她不想见你。
　　是啊，那几年里，我一直忙着搞课题、做研究，我已经忘了，我不仅是老师，还是一个女孩的妈妈……她没有选择跟我，也许是对的。
　　“也许……我不是一个好妈妈。”萧寒叹道。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她突然很想喝酒，起身正要去拿，小衫却过来抱住了她。
　　“妈妈……好妈妈。”小衫双手环着她的腰说。虽然有些口齿不清，但依然能听出来，她说的是：你是一个好妈妈。
　　萧寒低头望去，小孩眼神清澈，似一汪潭水，眼中满满写着信任和崇拜，她是她最忠实的信徒。
　　萧寒回抱住她：“好孩子。”粉粉的脸颊，好想亲亲她，萧寒心里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小衫被妈妈啵地亲了好几下，她双唇软软的触感，带着香香的味道……小衫感觉，被她亲过的地方，升起了一种难言的快感。
　　电视里还在演着狗血剧，“妈妈，不要离开我，求求你……”小女孩满眼的泪花，向妈妈伸出手，女人却厌烦地扭开脸。小衫只觉得这剧情越看越熟悉，怔怔地盯着屏幕。
　　“小孩子别看这些，”萧寒拿起遥控器就关了电视，皱了皱眉：“影响多不好。”
　　“妈妈……”我也要亲亲妈妈，小衫想着，抬头回吻过去，萧寒低头放下遥控器，却恰好贴上了她的唇，顿时一愣。
　　唇瓣相贴，她尝到了属于小衫的、麻薯一样的味道，好甜，小孩要不够似的，小嘴蹭着自己的唇，那糯米糍一样的触觉，让她只觉唇上似有电流通过，酥酥的……有多久，没有尝过omega的唇了？这味道是如此诱人，要是尝得更深一点……她立刻转过脸，离开她的唇，我怎么会想到这个？我该把她当女儿看的，不，不是，我一直都是把她当女儿的！
　　一阵负罪感忽然涌上心头，这感觉仿佛在吞噬着她的灵魂，妈妈对女儿做这种事……是什么？
　　小衫并不觉得有什么，她还分不清亲脸颊与唇吻的区别，反而一脸高兴，妈妈的唇好香。
　　“小衫，你是大孩子了，”萧寒重新戴上眼镜，淡淡地说：“你今晚自己睡吧，你要习惯自己睡觉。”
　　看着小衫露出不解的表情，她勉强对她一笑：“妈妈是alpha，你是omega，以后……不要总跟着妈妈。”
　　这话，在小衫听来，却变了味道——“不要总跟着妈妈”是什么意思？妈妈不喜欢跟我睡觉吗？妈妈心里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回去，回你房间去。”萧寒却刻意忽视她小鹿一样恋恋的眼神，推着她回了自己房间。
　　一个人躺在床上，小衫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平时都是牵着妈妈的手睡觉的，现在旁边没有了安心的依靠，她翻来翻去，就是没有办法睡着。
　　难受……好难受啊……小衫咬了咬唇，埋进被子里，我想跟妈妈像原来一样亲近，我想恢复妈妈对我的喜欢，我应该怎么做？
　　要不给妈妈送小礼物吧……妈妈总是戴着那副黑框眼镜，也许该换副新的了……心思百转千回，她慢慢睡着了。

　　萧寒在房间里喝了许多酒，醒来时已是中午。
　　要送小衫去学校了……不对，现在是暑假。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小衫……”她叫着小衫走到客厅，小孩不在，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我去天使之家，下午回来。
　　她去天使之家干嘛？她一个人出门，口不能言的，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萧寒已经浑然忘记了，小衫在遇到自己之前，一直是一个人出门的。
　　她很快地洗漱穿衣，开车去了天使之家。
　　“天使之家”是一个负责分配残障人士打工的事务所，小衫以前的工作都是这里分配的。
　　“小衫？好久不见，”看见小孩熟练地拿出工牌，工作人员一边登记一边问她：“还是想做保洁吗？”
　　小衫点点头。她想好了，要给妈妈换一副眼镜，她需要一笔钱。
　　“这位女士……”萧寒脚步匆匆，门口的人话没说完她就进来了，“你们让她工作，不需要监护人同意的吗？”望向对方的眼里不怒而威，把小员工吓得结巴了一下：“她，她爹同意的。”
　　妈妈怎么来了？看着萧寒扬着眉微微生气的样子，小衫瑟缩了一下，像做错事被大人发现的孩子。
　　“她爹在戒毒所，以后我是她的监护人，我不同意。”萧寒说着，搂过小衫，小衫不敢动。她连收养证明都拿出来了。
　　工作人员一看，责怪道：“小衫你怎么不告诉我，我还以为是你爸爸让你来的。”
　　“行了，我们先回去吧。”萧寒拉着小衫就想离开，小衫却站在原地不肯走。
　　萧寒握着她的手，低头看着她柔声问：“怎么了？”她为什么突然想做兼职？一定有她的原因，但萧寒不愿意她做，“你乖，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好吗？”她揽着小衫的肩膀，哄小孩似的哄着小衫。
　　我想给妈妈换一副眼镜，但是我现在说了就没有惊喜了……小衫心里这样想着，便打着手语对萧寒说：我想打工。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工？你怕妈妈不要你吗？”这是萧寒凭着直觉猜的，“妈妈不会不要你的，乖啦，回去吧。”她搂着小衫催促道。要不是旁边有人，她几乎想把小衫抱起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