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我看神棍师尊在线坑徒[穿书]》二八猛男

78、追忆（七）

　　不等桂花说话，柳春风便一个借力晃下来，拍拍身上尘土，大不敬的翘腿坐到佛像边，往桂花供奉的篮子里一套，掏出个饼来。

　　他一边毫不见外的塞到嘴里，一边喋喋不休道：“我当是哪个傻蛋一直往这送食物，居然是你！人都吃不饱了，还求个屁的佛，拜个屁的神。真奇怪，你也不像脑子不灵光啊，怎么会做这种事？再说，你不恨他便罢了，居然还拜他？若真有神佛，如今的连年灾害不也全靠他们所赐？而你我这种境地也全是拜他所赐。”

　　桂花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柳春风三两下大口吃完饼，一舔手指，道：“我是小孤儿鬼之子，你是逃出来的妓/女，都是死在臭水沟里也没人理的赔钱货。你也不想想，凭什么有人一生下来就是仙者，吃喝不愁，而你我生来就这么倒霉？要我来教你，你得想着，若是真有神佛，那你总有一天，定要亲手撕下他的脑袋来才行。”

　　自那天以来，柳春风心中就一直有一股恶气，无法宣泄，盘旋心头几天。

　　如今终于见到罪魁，自然不会客气，他神态中全是死不悔改的嚣张，一张嘴，就又是无数泛着寒光嗖嗖毒刀。

　　桂花对他态度更是早有准备，她来这里，本就是抱着服软和好的心。但想归想，做归做，即使来之前默念了无数次“老娘不和小屁孩计较”，可一但真的面对他如此作态，额前青筋忍不住又鲜活蹦起。

　　她忍了再忍，深呼吸几口气，双手环胸，尖着嗓子，没好气道：“要不是这有座庙，你也吃不了这么多天的白食。”

　　柳春风笑道：“哦！好像也是！可这些供奉摆在这里，我是自己凭本事吃到的，关神佛什么事？”

　　如此针锋相对下去，实在是没完没了了，桂花与笑嘻嘻的柳春风对视片刻，翻了一个白眼，心道：“你老娘我忍”，又从篮子里拿出一块饼，堵住他那张他讨人嫌的嘴，拍拍手坐下，干咳几声，忽冷不丁道：“……你可知道白玉珠？”

　　若注意去看，便不难发现，她说出这句话后，左顾右盼的频率忽然变多，像是有些尴尬，又像是有些期待，盯着柳春风，好像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一般。

　　但柳春风此刻心神全被她口中的“白玉珠”吸引而去。全然没有注意她的反常，闻言，吃饼的动作忽然一顿，又极快的遮掩过去，“哈”了一声，道：“那个传说？传言凑齐三颗珠子就能实现愿望的神话故事？”

　　他口气挑衅十足，桂花却并不理会他，转头看向佛像，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缓缓道：“对，就是那个传说。世间流传的版本的确大都是可以实现愿望，但是，其实在这之下，还有一个流传的版本。”

　　柳春风在那昏暗地牢之下，没少听这白玉珠的故事，或者说，是没少听那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版本，甚至所知要比所有人都广，比所有人都详细。但却没想到，竟会在如此情况下再次听到那个故事，不由感到一阵恍惚。

　　一时，两个人都若有所思，破庙之中，只余风发出细碎声响。

　　柳春风顺着桂花的目光，向佛像望去，却见昏暗不明的烛火摇曳，把那残破不堪的佛像分为明暗两面，垂首看向柳春风时，那狰狞可怕的面孔上竟多了一分悲悯。

　　他心中忽升起一阵烦躁，下意识便想打断桂花的话，但卡在嘴边，却莫名无法吐出，最后只道：“哦？”

　　桂花道：“根据那个版本的描述，实际上，宝物应该是有两样才对，可心想事成的另一宝物，只是与白玉珠总捆在一起说，才让人弄混。而白玉珠真实的效用，实际上是唤醒真龙。”

　　真龙。

　　又是再熟悉不过的字眼。

　　柳春风盘腿看着佛像，手指在地上有节奏的敲打，道：“哦？然后呢？”

　　桂花道：“传说真龙有通天神力，可以拯救世间，而白玉珠也不是传说，你知道吗？外面的人传来消息，说白玉珠真的现世了！也就是说，如果真龙真的出现，那`不知道`这一怪物，迟早会被消灭，而我们……”

　　还未等她说完，柳春风忽然百无聊赖的往后一躺，大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找龙？有什么好找的？龙就在这儿，龙就是我，我就是龙。”

　　他如此作态，一看就是一个字也不信，桂花怒道：“我没跟你开玩笑，白玉珠真的出世了。已经传遍了，大家都在说...”

　　柳春风翘起二郎腿，轻松道：“我也没和你开玩笑啊。”

　　柳春风盯着她一会儿，忽然语句缓慢，粘腻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一个谁都不知道的惊天大秘密。”

　　他眼里恶意闪烁，桂花下意识觉得不甚舒服，摸摸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翻白眼道：“什么？你能知道什么秘密？”

　　柳春风道：“众人皆知鬼之子，可你知道鬼之子到底是被练来干什么的？”

　　桂花道：“....斩杀’不知道‘这一怪物？”

　　柳春风哈哈笑道：“斩杀？怪物？！那不过是明面上的说法罢了，他们是想要练龙，练真龙。”

　　柳春风笑完，随手一指窗外，道：“龙？龙有什么好找的，现在不是到处都是龙吗？不用找，我告诉你哪里有龙，看见外面的怪物了吗？它们其实都是龙，只不过它们都失败了。所以变成了那种不人不鬼的模样。”

　　柳春风道：“不光是他们，鬼之子是什么？他们也是失败的龙，但我不一样，我能活下去，我能成为龙。不需要有真龙，也不可以出现真龙。可我要是成为了龙，第一件事便是屠个开心，怎么会救世呢？”

　　他说到最后，已是低声呢喃，语气恶毒，语句颠倒，比起陈述什么，更像是自言自语，桂花不寒而栗，脸色难看的看他片刻，忽然福至心灵，气愤道：“你唬我！？”

　　柳春风再绷不住，笑场哈哈滚做一团，道：“桂花姐姐！罔你长我这么多岁，这你都信？你还信真龙？哈哈哈！醒醒吧，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桂花气结道：“你....!"

　　两人对视，柳春风笑嘻嘻的望向他，桂花忽然卸了力气，叹一口气，轻声道：“对不起。”

　　这句道歉猝不及防，柳春风一愣，下意识道：“什么？”

　　桂花真诚道：“是我不对，我当时不应该打你。”

　　柳春风震惊的定在了原地。

　　柳春风想过几种她来搭话的方法，却唯独没想到她说的会是“对不起”，或者说，好像根本没人这么和柳春风认真的说过“对不起”三个字。对柳春风来说，被打了就打回去，打不回去就忍着，等有了力量在还以颜色，却从未想过，还有这种不带仇恨怨气的，第三种处理事情的方式。

　　桂花严肃不到片刻，又恢复了嚣张的态度，叉腰道：“我不该打你。也不该说那些话。我当时的确很生气，气的恨不得把你吊起来抽一顿，但后来想想，你应该是在安慰我，虽然方式很混账，但想必也是你特有的表达，我这么大一个人了，也没有必要跟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混账小屁孩计较！”

　　他迷茫的看向桂花，一时竟哑了火，心里好像有一把小钩子扫过，有点痒，有点刺痛，滋味说不上很好，也说不上不好，但却让柳春风有一股丢盔弃甲逃跑的冲动。

　　他看怪物一般诧异的看桂花一眼，不自在的搓了搓胳膊，道：“天上下刀子了？”

　　桂花撇他一眼，走到窗边，借着破破烂烂的缝隙，看向外面雪地，托腮道：“鹏大侠已经跟我们说了，三天之后搬走，这次……这次大家准备重建村子，好好重建一遍。我之前攒了一些首饰，偷偷带出来了，也快要开春了，等到柳枝抽芽，我就想变卖掉那些首饰，开个小铺子，重新开始生活。你呢，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柳春风仰头听她带着期待，描述蓝图，一直透着尖锐媚意的嗓音都柔和起来。然，实际上，村子里的人又能接受她吗？重建村子之后如果不知道又来犯怎么办？类似如此的问题，数不胜数，她却好像只往好的方向期待。

　　柳春风嗤之以鼻，下意识的张嘴便想吐露恶毒言语，但抬头看向她闪闪发光的双眼，却改了口，只道：“怎么办？不怎么办，怎么能活着就怎么办。”

　　桂花又忽然问道：”你的名字是朋大侠给你取得？”

　　她这句话问的莫名其妙，和之前的话题完全对不上，柳春风道：“为什么是他？是我娘。春天生了个孩子，抬头正好看见风吹杨柳，所以叫柳春风。省事不走心，多好记。”

　　桂花道：“你娘呢？”

　　柳春风笑道：“死了吧，谁知道。可能把我卖了之后在某个地方享福，更可能早就连尸体都被老鼠啃光了。”

　　桂花诧异道：“你是被卖的？”

　　柳春风哼道：“不然呢，你指望给孩子起名叫柳春风的女人怎么样。”

　　说完，他又向桂花带来的篮子里掏去，然而，饼没有摸到，却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柳春风下意识拿出一看，却是一支毛笔，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透着丝丝凉意，他莫名道：“这是什么？你怎么把这个东西塞进来了？”

　　他想抬手抛还给桂花，桂花却顺了顺头发，一扭腰，嘲笑道：“拿着吧，就是给你的。换来时刻提醒你这么大个子了，还是大字不识一个。”

　　不等柳春风生气，桂花顺头发的速度忽然不自在的加快，嗓音也变得更加尖锐，咳嗽一声，道：“我这趟来看你，还有个事情想问你。你想不想当我的养子？就是，就是当我的孩子，和我成为一家人？”

　　柳春风冷不丁被自己口水呛到，几乎怀疑自己耳朵产生了问题，嘶声裂肺的咳了好一阵，道：“养..养什么？”

　　桂花面上平静，手却快到重影，浑然不觉头发被她自己拽下好几绺，飞速道：“我本来就想我的孩子....就是庙后埋得那个孩子，长大以后可以当个书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平安一生。但你一看就不是这块料子，所以书生就算了吧。不喜欢读书也可以，做个生意，开个小店也好；或者善用一身武艺，跟鹏大侠一起除恶扬善也罢；只要能过得平安开心，就都挺好的。但也不能大字不识一个。还是要勉强认识一些的。我想来想去，还是给你挑了这支毛笔。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当个玩意自己扔着玩吧。”

　　她说的话颠三倒四，毫无逻辑，柳春风瞪大眼睛看向她，她却忽然平静下来。

　　定了定神，她尖锐的指甲一点柳春风的头，道：“你是小孤儿鬼之子，我是逃出来的妓/女，都是死在臭水沟里也没人理的赔钱货，不是正好吗？再说了，日子再不好过，老娘也挺过来了，生在臭水沟就一定要死在臭水沟吗？只要往前走，总能看见光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