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寻图记》天府独坐

14、太岁肉

　　众人说闹着，没当回事，走了两天两夜，都有些困乏，巴不得早点吃完之后睡个好觉。
　　我和于海清点着从村民手里收来的粮食，没想到小小的穷山村能拿出这么多余粮卖给我们，够我们省吃俭用半个月了，运气不错。没等我们把东西点完，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有点犯恶心，跟喝了假酒一样，有一个人“恶”一声吐出来，接着好几个人都吐了起来。
　　我和于海同样没忍住，直接就在屋里吐了起来，屋里顿时乱作一团。
　　“你们，你们怎么了？”就听李道着急地问，高教授有点不知所措：“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刚才的蘑菇有毒”滕国庆和滕建军一下翻身起来，从腰后抽出一尺长的刀来：“这个村不对劲，大家小心！”高教授慌慌张张掏出一把防身的匕首来，我和于海吃得不多，吐过之后好了些，马上将钱财包了起来，背在身上，摸出防身的短刀来。
　　能站得稳的有十几人，有7、8个人吃得多中毒深，上吐下泻，脸色发青，我心想不好，要是毒蘑菇可是短时间会致死的。就听屋子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滕国庆推窗一看，一群村民举了火把，将我们住的屋子团团围住，有村民抱了一堆干草还是麦秆就往墙角下堆，他们要烧死我们！“没时间了”滕国庆对我们说：“不想死的就一起冲出去！”
　　“听好了”滕建军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着光：“别跟他们仁慈，今晚肯定会死人，不是他们就是我们！撞上女人老人也别客气，他们人多，稍有迟疑就出不去了。”滕国庆舔了舔嘴唇，我仿佛看到他们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就像是捕食者盯上了猎物，让人不寒而栗。我马上回过神来，和其他人握紧了武器，“走！”滕国庆一声令下，我们冲了出去！
　　滕家两个人在前面猫着身子“嗖”一下就窜了出去，对方还没反应，他们已经冲进对方阵营里，手起刀落一下将为首的两个汉子割了喉，鲜血一下喷溅出来！村民们一下乱了。我冲上去，举起刀子就刺，也顾不得看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后来算算，不过短短的十几分钟，对我们来说却像是漫长的几小时，我杀红了眼，见人就刺，像疯了一般！
　　于海拿着铲子，也是见人就刺，双方一团混战。滕国庆和滕建军在人群中灵活闪避，几乎每一下都直接割断对方要害，以至于血喷了一地，虽然我们不停地砍伤对方，但是对方的人似乎越来越多，将我们逐渐包围了起来。就在我们快要陷入困境之时，忽然有人喊起来：“失火了！失火了！”我抬眼一看，附近几处房屋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
　　趁对方乱了阵脚，我们拖拉着虚弱的同伴就往村外跑。
　　无奈中毒的队员太虚弱了，连拖都拖不动，好几个全身抽搐脸色发白几乎休克，这样就算逃出了村子没走几步也是死路一条。我们拉扯不动他们，如果继续坚守体力耗尽……我心一横，想着就凭我们几个勉强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不如弃了他们。这时，我看见李道一下串出去，在混乱的人群中死命拖住一个人，然后挥舞拳头就揍上去，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接着滕国庆杀上去，一下将刀子横在对方脖子上！却没有抹下去，“别动！全部别动！”人群中滕国庆的声音嘶吼着：“谁动我就杀了他！看到没有，我一刀就杀了他！”所有人都住了手，望过去，我才看清滕国庆和李道合力抓住的人质，竟然就是河滩边上要我们搬石头的老汉！老汉被刀子割着脖子，整个人哆哆嗦嗦的，滕国庆手上全是血，刀子也滴着血。
　　双方的人都住了手，我意识到老汉一定是村里非常重要的人物，所以其他人才没有继续砍杀，“让开！听到没有，不想他死就让开！”滕国庆吼道，热腾腾的刀子一下就要刺穿老汉的喉咙，吓得村民都倒退了一步，他挟持着老汉走在前面，我们赶紧扶了同伴跟着他的后面。
　　村民们缓慢地让开一条道，“快，跟上！”滕建军让我们跟上，自己走在最后面垫后，他的一双眼睛在人群中扫荡着，就像草原中的一匹恶狼，手里的刀仿佛锋利的牙齿，此刻有谁敢轻举妄动，他马上就会扑上去将他的喉咙咬断！他成功震慑住了村民，没有人敢冲上来。
　　芳儿，就是你的母亲，从一旁钻了出来，我们后来知道是她趁乱溜出去点燃了附近所有能烧的东西，燃起的大火。我们终于退到了村外，然而村外是一片安静的树林，树林之外就是滔滔的黄河。“你们都站住！不许跟过来！”滕建军喊道：“听见没有！”
　　滕国庆押着老汉穿过树林，我们搀扶着队友跟在后面，村民被命令不许跟过来，就这样我们回到了漆黑一片的河滩上，村民就和我们隔着树林对峙。
　　“还好我早有准备”滕建军说着，将刀子插进腰后，两手一握麻溜地爬上其中一棵树，将一个背包取了下来，原来他将一袋工具挂在了树上。滕建军取了绳子，将老汉捆了个结实，往地上一踢，众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好”芳儿说：“中毒的人呼吸微弱，不吃点什么解毒的话，怕是熬不过今晚。”“给他们多灌点水，催吐，只能这样了”滕国庆说，于是我们七手八脚掐人中、拍后背、催吐，但是中毒的人还是一个接一个昏迷过去。
　　“老头”滕建军拉过老汉就把刀子往他脸上割，马上一道口子就鲜血淋淋，老汉疼得大叫：“饶命！好汉饶命！饶命啊！”“看到没有，他们要是死了，”滕建军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队员：“你也别活了。”
　　“饶命！好汉饶命！我有药！我有药能救他们！”老汉求饶道：“解药在我腰带右边的布包里，能救他们。”滕建军从老汉腰带上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有几十粒草药搓的药丸。“死马当活马医了”滕建军让李道和芳儿拿了给队员们服下。
　　不一会儿，就有队员回过气来，翻起来继续呕吐。
　　高教授和众人长长松了一口气。“他们吃了什么东西？”李道问：“毒蘑菇？”“不是蘑菇”滕国庆回答，盯着老汉，道：“一股子土腥味，是河里的东西吧？”老汉心中有鬼，捂着脸，转过头去，支支吾吾不愿意说。
　　于海急性子，上去狠狠抽了老汉两个巴掌，道：“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们？！”老汉被扇得眼冒金星，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依旧不肯松口。“他们是见钱眼开”滕国庆说：“穷山恶水出刁民，看上我们的钱财了。”
　　“他不说也罢”滕建军说：“带着是个累赘，等下杀了，尸体扔河里面。”“哼，你们不要以为吃了药就没事”老汉嘴硬地说：“草药只是一时缓解了症状，过短时间没有吃药，又会复发的。”“呵”滕国庆冷笑道：“你以为我们会信？你不过是想多活两天。”
　　“信不信由你！”老汉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吃下去的可不是什么毒蘑菇，那是河里长的太岁的肉，毒性比毒蘑菇不知强多少倍，只要吃一点，每天到了这个时间就毒发，没有草药，半个小时就得死！”“行了行了，吓唬小孩子呢”滕建军不为所动，起身就朝老汉走去。
　　老汉刚刚是亲眼看见滕建军和滕国庆两人杀人如割草的，此时两人手上还都是血，说要杀他绝不是开玩笑，看见滕建军拿着刀朝他走去，吓得魂飞魄散，想跑但是手脚被绑住，只能在地上滚着，边滚边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饶命，好汉饶命啊！”
　　高教授和其他人正要劝，就听老汉吓得声音都变了，喊道：“你们、你们说好听是考古，其实、其实是冲着唐王墓来的吧！”“哦？”滕建国停住了脚步，冷笑道：“你知道墓在哪里？”“别杀我！”老汉吓得直喊：“我告诉你们，别杀我，我就告诉你们！”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找了大半个月的唐代大墓终于有了眉目！“不行”李道说：“他狡猾的很，说不定又是骗我们，不能信他。”“没有、我没有骗你们！”老汉急忙解释说：“仙人横卧，香炉生烟，站在那边就能看到！”
　　老汉指的，正是白天他蹲的河滩上那块地方。于是我们几人打着手电过去，背着黄河，朝背面眺望！“你们看！”李道最先看出了端倪：“真的是个人，这边是人头，这边是肩膀，这边是腰……”经他用手电一比划，大家都觉得黑夜中山峦起伏的轮廓真如一个巨人侧卧于大地之上，头部和肢体都栩栩如生，要是白天反而不那么明显。
　　望着卧于天地之间的巨人，我几乎忘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