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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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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和店小二都没了,宁南锦只好自己去柜台后头翻了翻。那群小兔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顺走了整把钥匙串,只留一枚孤零零的铜钥匙在光亮的桌面上。
“这是给姐姐留的房间,顶楼的阁间,采光可好了。”
还贴心的留了个字条,句尾画了个箭头,指向那枚被留下的钥匙。
这群兔崽子为了少爬两层楼以及不被自家姐姐撞见就使唤,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下手毒辣不留后路。
简直把自家护法当傻子玩儿。
等回去就全逮起来好好收拾。宁南锦开始磨她那一口锋锐的银牙。
等她拎着钥匙扶着自己的老腰,晃晃悠悠爬到顶楼的时候,却立时察觉到,房间里有人。
难道说是那群兔崽子没统一方针?
她又动了动鼻子,最终确认了房中人的身份。
然后嘴角一抽,瞬移进房。
“钥匙在我这,门口的锁也没开。”宁南锦冷冷地道:“你怎么进来的?”
“窗口爬进来的。”斗笠蒙面的刀客反应奇快,回答得流畅又真诚。
“窗户也锁着,这是店家的基本服务。”宁南锦毫不留情地拆穿他:“说吧,是哪个兔崽子帮你瞬移进来的,我这就下楼打断他的手。”
短发劲装的暗部少年手一抖,差点没把给短剑淬毒用的小罐子摔腿上。
他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子:“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把我给供出来了吧?”
“啊不管了,反正是姐姐自己说让楼主回房等她的嘛。”少年默默安慰自己:“又没说要楼主回哪个房。”
而此时的楼主也很讲义气,面对自家护法的威逼利诱,不为所动,拒不招供。
“你不说,我也能知道。左右你偷偷收买的狗腿子不就那几个?”宁护法皮笑肉不笑:“暗部的纵霜是吧?后天起他就可以跟他心爱的短剑说永别了,转去情报部写报告书吧。”
年幼无知的纵霜尚未察觉这份危险,乐呵呵地把短剑往毒罐子里一插,敲着墙呼朋唤友:“文姣?文姣在不?一起出门逛逛呗!”
厉楼主在心里为他哀悼,然后认命地摘下斗笠,解下从刚才起就吊着他的腰的重刀,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哟,咱们厉大楼主还会有疑惑?”宁南锦嘲讽他:“我还以为你昨儿晚上观星的时候就已经洞察一切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未有开端之事,属于未定之势,无因之果,我看不了。”厉楼主叹息:“说起来,寒欢还没明确动向——也不知今晚会不会生变。”
“不急,带你来,不就为了能最及时地获取情报?”宁南锦走上前,把斗笠给他重新盖回去:“你给我收敛一点,要是被寒欢发现了你在这,可就不好应付了。”
“别忘了你现在扮演的是谁。”宁南锦笑得愈发天真无邪:“来,把刀挂回去。没有一个刀客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刀。”
厉楼主只感觉整个人被重物一拽,腰间盘又突出了一点。
他觉得自家护法根本是故意的。不然为何那么多轻巧的刀,非要挑一把上品玄铁制的给自己挂上。
宁护法像是读出了他的心思,亲切道:“因为这把刀看起来最有格调,你挂着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信你个鬼。
“好了,说说你非赖在这干嘛的。”宁南锦拍拍对方的斗笠顶:“要是没事就给我回自己房间去,毕竟这儿寒欢那边的人多,安分一点。”
厉楼主委屈地看着她,不说话。
“啧,”宁南锦一巴掌拍歪对方的斗笠:“委屈什么呢,没事就回去呆着。”
“我还以为你肯定会主动跟我解释的。”厉楼主更委屈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哪样了?”宁护法表示百思不得其解:“我要解释什么?”
“纵霜给我开了个天眼,虽然听不到声音。”厉文舟破罐子破摔道:“但你刚刚在下面……我都看到了!”
“哦豁。看来情报部的报告书工作也不能满足咱们的纵霜了,还是丢去账房那学理财好了。”宁南锦狞笑两声:“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厉楼主微微红了脸,酝酿着语气不说话。
“寒欢安插在这的两个人那就是纯粹找死,你可以放心,淮生已经把尸体用结界术连皮带骨地丢远了。顶多也就看见墙上地上两个坑。”宁南锦漫不经心地道:“哦对了,淮生。就是那个林氏的遗孤,弃暗投明到咱们这来了。”
厉楼主忙点头道:“我就是想问他……”
“哦,这有什么好问的。”宁南锦耸耸肩,道:“我让他先在寒欢呆着,等一个时机再当众反水。”
“呃,不是。”厉楼主艰难道:“我是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反水?”宁南锦了然道:“寒欢决定议和,这事儿让不少人都寒了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再加上这孩子是新丧,肯定更难接受一点嘛。”
“不是。”厉楼主试图打断道:“我是说……”
“你哪来那么多疑问。”宁南锦嫌弃道:“他说他会找机会杀了我。不过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就凭他的修为,把我砍成八段都能轻松愈合。”
“我不是问这个。”厉楼主终于抬高了声音,可尾音却低下去,透着一点委屈和小心翼翼:“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抱他?”
“哈?”
厉楼主质问道:“你们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抱着说啊!”
“……”
“他还牵你的手,你都没有反抗!”厉文舟控诉道:“我都没牵过几次……”
“……”
宁南锦忍无可忍,掐一个瞬移诀就把人送出门外。
她要是能会林氏的结界术空间术,估计会情不自禁地把这智障丢出卧龙镇。
厉文舟委屈地敲门:“南锦。”
“南锦南锦。”
“南锦南锦南锦。”
宁南锦的房间是整个阁间,把厉文舟丢出门,等于把他丢去了楼下。
于是楼梯旁边颤巍巍打开小半窗户:“怎么了?”
厉楼主闻声望去。
那是巫祝靖枝。她像是刚刚沐浴过,或是正在沐浴。美丽的巫祝身上披着半湿的浴衣。长发滴着水珠,用绸巾草草挽着。
她肌肤如玉,身姿诱人,平时总是淡漠的面上如今却携着浅淡红晕。
美得自然由心,无一处不动人。
厉楼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一晃,又被瞬移回了阁楼上。宁护法咳了两声:“没事儿,洗你的澡。”
“哦。”窗户重新关上。
于是厉楼主又唤道:“南锦。”
“喊什么,刚才还没喊够?”宁南锦冲他翻白眼:“偷窥我还不够,还要觊觎靖枝?楼主可真有本事。”
“我没有。”厉楼主表示冤枉:“她自己开窗的,而且我也没太看清。”
“嚯。”宁南锦怒道:“照你这意思,还挺惋惜没看清?!”
“我不是我没有。”厉楼主百口莫辩但仍在挣扎:“我就是不小心抬了个头……就瞥见了一眼。真的没有要偷窥的意思。”
“哦豁。”
“真的。”厉楼主试图说服自家护法:“我只想看你沐……”
浴字还没出口,厉楼主反应得及时,赶紧掐断。
幸好宁南锦似乎在想着别的什么,没注意他。
片刻后,宁南锦突然开口道:“就是……淮生有点激动。”
“啊?”厉文舟没跟上这节奏。
“淮生他,看起来有点激动。”宁南锦叹道:“这孩子的人生变得太快了,他几乎要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处。”
“即便我是他的仇人,可遗憾的是,他大概也只有我了。”宁南锦的声音有些低垂下去:“他让我有点难过。你知道,我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感情。”
“嗯。”厉文舟安静的听。
“毕竟还是个孩子啊,还喊过我姐姐,怪听话的。”宁南锦有些别扭地道:“所以说,就忍不住抱了抱他。他的情绪真的很极端,很激烈。”
“嗯。”厉文舟应一声以表示自己在听。
“所以这就是解释。”宁南锦冷哼一声:“我想安慰安慰他。”
“啊?”厉楼主尚还懵着没反应过来,一脸的不在状态内。
“……”
宁护法觉得这次是真的忍无可忍,掐瞬移的时候都差点没控制好力道,把这气人上司丢进靖枝的房。
不过最后还是勉强控制了一下,把人丢进了一间空屋。
丢的时候顺便探知了一下,空屋还是挺多的,毕竟带来的人不是很多。
所以这群兔崽子把她丢去阁楼果然就是为了不跟她撞见吧。宁护法愤愤地想。
等等。
怎么好像少了两个兔崽子。
……
此时,兔崽子之二正在外头闲逛着。叼着糖人在房顶交织成的道路上闲庭信步。还美其名曰是刺探敌情。
纵霜在房檐上坐下来,两条长腿晃来荡去的:“文姣,你说楼书这会会不会已经被姐姐赶出来了?”
“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纵霜。”
“才不是呢。”纵霜痞笑着道:“这可关系到咱们楼主的终身大事!”
“不要再提这件事。”文姣淡淡地道:“别忘了姐姐交代的。”
“知道啦知道啦。”暗部少年枕着头躺下,笑意轻浮又洒脱:“你总这么板着脸,迟早要把自己闷死。”
“……”
“哎,你别不理我啊。”纵霜冲搭档晃了晃手:“阿娘不是说了,女孩子就是要多笑笑才好看嘛。”
“文姣?”纵霜喊她:“其实你这样我也很喜欢的!所以你也不要灰心,可以慢慢来……”
“闭嘴。”文姣面无表情地道:“钟楼有动静。”
纵霜看过去——离冬华楼不远的地方,果然有一座不大起眼的钟楼。
“怎么了?”纵霜挑眉道:“没人啊。”
随即,毫无预警的,钟楼响起了厚重的钟声。久久不绝。
少年立时皱起了眉。
之前的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这钟楼明明一直没有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