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 of death 死亡天使》塔纳托斯伯爵

26、第 26 章

　　尽快时间紧迫，我们却一路上走走停停。埃里克的意识十分清醒，但是身体状况却不容乐观。上午他的酒里被公爵下了慢性毒素，虽然在事后已经吃过了罗伯特所带的解药，但药效的残存让他十分虚弱，加上有一颗子弹仍然留在体内，他很快就开始发烧，我们却也束手无策。

　　埃里克始终一声不响，但是他的脸色却不得不让我们停下来休息了很多次，为了防止颠簸马车又不能走的太快，直到傍晚我们仍然没有找到一家旅店，而警&察局的车早已经在大街上游荡了。

　　科里医生当机立断的调头赶往码头，但是我们晚了一步，离码头还有一条街距离的之外就已经拉起了封锁线，而更糟的是街道上水泄不通，我们挤在排队等待检查的车车流中无法调头。

　　警&&&察采用了一辆一辆车盘查的方式正朝着我们走过来。

　　“我们需要跳车吗？”

　　我问道，虽然明知道这是一种最愚蠢的方式，但是显然现在别无选择。

　　科里犹豫着，他看向罗伯特，罗伯特没有同意，却也没有摇头。

　　我们的车窗被敲响了，我看向科里，他示意我开窗。

　　“请下车，女士。”

　　车窗外一个冷漠的声音命令道，说话的人用手里的提灯照了一会车厢，埃里克坐在我身边的阴影里，灯光没有照到他，但眼神再不好的人也能看清有个人坐在那。

　　“那位先生也下来。”

　　“我是罗伯特军官，出什么事情了？”

　　罗伯特突然说话了，他亮出了他随身带着的带有公爵徽章的手枪皮套。

　　“您好，长官。我们也不知道，只是接到命令检查所有车辆，抓捕一个叫埃里克的伯爵。”

　　“你怎么能认出他呢？”

　　“哦，再简单不过，他的脸上戴着面具。”

　　“那能不能让我们先过去？”

　　罗伯特看起来轻松了一些，他一直在赌这些警&&&察知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显然他们并不知情。

　　“让他们下车吧，长官。我们警长在看着，总需要走个形式。”

　　“可是我们需要执行公爵之前的秘密任务，现在就要上船。”

　　“那么我和警长请示一下。”

　　警长已经过来了，在罗伯特和警员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朝着我们走过来。

　　“就耽误你们一分钟，先生们。”

　　在警员讲清情况之后警长说道，他走向埃里克的车门旁边，我的心脏开始狂跳，因为埃里克平静的打开了车门。

　　“面向我，先生。”

　　警长举起了手里的提灯，在离灯这样近的距离，橙黄色的灯光击碎了我的最后一点抱有侥幸的希望。

　　我下意识的握住了埃里克的右手，他扣上了我的手指。

　　“看着我，先生。”

　　埃里克抬头看向他。

　　“埃里克！！！”

　　一声警笛伴随着一阵惊叫响起，但却并不是警长喊的。在警笛吹响第二声的时候他就迅速的离开了我们。

　　惊叫声在迅速的扩散，如同海里波涛汹涌的浪花，每一次的拍击都会引来更多的回声。所有的马车在慌乱的掉头，犹如公爵门前景象再次重演，枪声在一刻不停的作响，警笛在枪声间歇的空隙里一声接一声的吹，原本整齐的车队变得杂乱无章，车灯惊慌失措的一晃而过，如同火焰中跳跃着的火星，脱离了火苗洒向各个方向。

　　在混乱的枪声与多到令人眩晕的灯光中，一个黑色的身影矫健的跃上一辆辆车的顶棚，最后飞身跃向远处的阴影消失不见。

　　我们的马车顺利的夹在在车流和人流之间掉头离开了那条街道，科里和罗伯特沉默着，罗伯特叹息了一声，把马车驶进了黑夜里。

　　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坐在我右边的车夫不见了，在他的座位上只留下了一个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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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克里斯汀：

　　请允许我这么称呼您，因为我很欣赏您，您的机敏，勇敢，与善良都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我年轻个二十几岁，我可能会向您求婚（没开玩笑），但是事实上我已经老了，而作为对您善良的回报，就让我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孤独终老以前，先解答您的一些疑惑吧。

　　我叫罗吉。您可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这个名字在伦敦我敢说一定家喻户晓，因为正是伦敦的人们给我起了这个绰号——罗吉大盗。

　　所以很抱歉我之前欺骗了您，我的身体上没有一点的缺陷，相反，从我出生的时候我的舌头和关节就比普通的孩子要灵巧很多，因此我早早地就被马戏团看中，成为了他们的一员，和埃里克一样学习着如何供人取乐的本领。（我还能轻易的变成另一个人的容貌，等有机会的时候在向您展示）

　　我认识埃里克，从很早的时候就认识。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孩子，被儿童贩子们卖到了我所在的马戏团里。在他很小的时候我们带着他到处展览，稍大一点的时候他就被从笼子里放出来帮我们干一些杂活。我很遗憾我当时并没有照顾他，一开始我甚至和别人打赌他活不过一个星期，因为很难想象一个孩子能在这样严苛的环境中生存，但是埃里克的顽强出乎了我的意料，他过早地具备着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所有特质：冷静，沉默，聪明。他并不像之前那些孩子那样的倔强，察言观色的本领甚至比我要强得多，同时戒备心也很强，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孩子的眼里能有这样锐利但是极为仇恨的目光。但是就当我开始试着想要接近他的时候，他却被一位妇人用重金买下并带出了马戏团，那位夫人你应该知道是谁，洁莉夫人肯定和你讲过了他发现埃里克的经过。

　　埃里克走了没多长时间马戏团就解散了，马戏团主突然染上了一种传染病，我也非常不幸的成为被传染的人之一，虽然在医院里极为幸运的保住了性命，但医药费却几乎花去了我全部的积蓄，我意识到不能把所有的钱都投到医院里，那相当于把钱扔到河水里一样愚蠢。于是我没有痊愈就办了出院手续，然后在街上游荡几天看看能不能找到另一份糊口的生计。

　　虽然缺人的工作到处都是，但是我太虚弱了，而且之前我把三分之一的生命都浪费在了马戏团里，即干不了卸货工，又不会其他的活计。最后我不得不在街头卖艺，重新表演了那些马戏团的把戏，情况好转了一段时间，我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但也受够了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当我攒够了钱准备去往新的地方找一个新的马戏团时，我发现我的钱袋被人偷走了。

　　我追着那个小偷跑了大半夜，虽然身体情况大不如前，但是凭着以前过硬的功底我还是追上了，连那个小偷都大为惊讶，他问我考不考虑跟着他一起干。我同意了，第一我一直担心我的钱在我找到一个新的马戏团之前就被花光，第二我察觉到我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定是被累的，我需要这个差点害了我小偷照顾我。

　　这完全是个权宜之计，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和那个小偷的感情会愈发的深厚，最后成为生死之交，我们的年龄，性格，甚至对于看到问题的眼光和意见都出奇的相似，最后我们真的商议一起去伦敦，开始我们的偷盗事业，前提是只偷富人不碰穷人。

　　这个小偷就是罗伯特，我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至于他是怎么跑到公爵那的——您别急，我快要讲完了。

　　我和预想的一样，有了罗伯特的训练，我对于偷盗技巧开始愈发的得心应手，我也开始把马戏团那些骗人的把戏如数教给他，夜晚成了我们的天下，我们开始把伦敦搅得鸡犬不宁，得来的钱我们平分，有时候一些琐碎的一些零头也分给穷人。后来伦敦的警&&&察几乎彻夜巡逻，我们深知没有在待下去的必要，于是便连夜来到了这里，一个我们彼此都满意的安静的乡村。原本计划只是休息几个晚上就离开，但罗伯特竟然爱上了这里，并且提议用我们的积蓄一座房子，让我们安顿下来，但是我不同意，于是我们各奔东西。

　　就这样我又继续游荡了很多年，连我自己都开始厌倦了这种逃亡的生活，我举目无亲，于是便回来找罗伯特想要和他一起定居下来，做一个有正当职业的人。直到我回来之后我才知道罗伯特已经投奔了公爵，成为了他的军官。那一刻我有一种背叛的感觉，可能是出于穷人的嫉妒，我本能的痛恨富有的人家，尤其是年纪轻轻就继承了爵位，无所事事却能不劳而获的公爵什么的，于是我没有去找罗伯特就准备离开，却又不能空着手走，那样太损失大盗的面子。于是我当天晚上就摸进了埃里克的家里。

　　结局显而易见，我被抓住了。埃里克拿了套索要把我吊在他的窗外，就在我们接近窗口的时候，月光让我我看清了他的面具，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面具是出自我的手——其实也就是在杂货箱子里随手翻了一个，但是面前的这个面具让我不得不把他和那个小男孩联系起来。

　　“埃里克？”

　　我叫他，我庆幸我还记得这个名字，因为他明显的怔了一下，然后仔细打量着我。

　　我当时对于生存并不抱希望，因为在他小的时候，我虽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以嘲笑他取乐，却也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但是他竟然把我从窗口又拽了回来。

　　他说，我当时并没有伤害他，所以他没有理由杀了我。

　　阴差阳错的，我就这么留了下来。洁莉夫人说他们现在缺一个车夫，我欣然接受。我决心要完成很多年以前并没有做过的事情；保护埃里克，直到我的生命尽头。

　　所以当公爵派了卧底过来（这个人声称是洁莉夫人的亲戚，想要留在城堡工作，不得不说这个手段相当不高明）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处理掉他，但是我发现这个人居然是罗伯特的时候，我改变了主意。

　　埃里克居然同意留下他，这是一个令我相当欣慰的结果，因为我自问无法下手杀掉罗伯特。罗伯特也同意为埃里克侦查公爵的消息，就这样我们迎来了一个相当好的结局，我们一起生活在这座城堡里，与世无争，又过着相当安逸的生活。

　　所以您现在应该明白了，亲爱的克里斯汀。我们并不是什么好人，（科里医生的身份您马上就会知道，还是让他亲自说吧）我们偷鸡摸狗，搅得一个地方鸡犬不宁，但是相比于公爵和那些贵族的所作所为，我自谦于我们还算是正人君子。

　　我希望您能明白，善于恶，本就是一个整体。恶，即为善，因为它证明着善的存在，善，即为恶，因为它包容了恶的产生。没有真正的是非曲直，善恶对错。衡量的标准取自于您的内心。我希望您能追寻着您能遵从着您的内心去生活，这样的生活才算得上真正的人生。

　　时间不早了，我亲爱的女士。我多么希望我能永远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也多么希望这封信装在我的身上永远不被拿出来，或者匆匆忙忙丢在座位上。谁知道呢，听从上帝的旨意吧（真是讽刺，在此之前我从未相信过他。）

　　不用担心我，我知道你们将会去哪里，只要我想，我会随时去那里找您。但也有可能我会重操旧业，去另外一个安静的地方继续走完我剩下的人生。不过没关系，我就是想让那些愚蠢的公爵们知道，像我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卑微，下流，被他们所不耻的人，也能把他们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如果我们联合起来，建立起一个全新的，平等的体系，我将尽情的嘲笑他们，或许，我便完成了我生命中所追寻的最大的价值。

　　您的朋友

　　罗吉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