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黑皮犬

13、Chapter 13

　　早晨的阳光像一个幻象，仅持续了片刻就没了。天色越来越昏沉，整个城市又变得灰暗起来。

　　周华亭从一栋高楼里走出来，她提前下了班，身为时尚杂志的设计师，时间还算充裕。
　　她提着一个粉皮小挎包，穿着丝绸衬衣和包臀裙，知性又漂亮。

　　电梯里只有她和一个男同事，男人胳膊底下夹着包，一脸紧张，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华亭，你吃饭没？”
　　周华亭看都没看他，淡淡回答，“吃了。”

　　男人还不死心，又问，“要不我送你回家？”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周华亭抬脚就走，“不用。”

　　银色的豪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车速很快，最后停在一间很小的蕾丝裙店铺。
　　店里人不多，墙上挂满了各种颜色样式的洛丽塔裙。

　　老板是个日系风格的少女，绑着长长的辫子，笑容很甜，“周姐姐，又来买裙子？”
　　今天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蓬蓬裙，是新做的，很好看。

　　周华亭盯着她，突然晃了神儿，好半天才回答，“不，我这次来买布料。”
　　黎晓二话不说抱出来一堆蕾丝花布，“款式颜色非常齐全，周姐姐您挑挑。”
　　周华亭神色认真的挑选起来。

　　黎晓好奇地问，“您这回是要自己做？”
　　周华亭柔声答道，“嗯，我亲自设计。”
　　黎晓的眼睛瞬间亮了，“哇，我最喜欢设计洛丽塔裙装的人了！真的超级厉害！”她有些惆怅地低头，“我就不行了，我只会照着图手工做，完全不会设计。”
　　周华亭翻布的手停了停，“那你，想学吗？”
　　黎晓一脸激动，“您愿意教我？！”
　　周华亭放下布料，嘴角扬着一丝笑意，“当然，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不如你去我家做客，顺便教你入门。”

　　她语气温柔，让人不自觉就卸下心防。

　　“我有个女儿，跟你一样大，说不定，你们能成为好朋友。”

　　夜色降临。
　　都市里的霓虹灯全亮了起来。

　　祈无病在医院实在待不下去了，睡醒就吃药，吃完药又抽血，做了一堆检查，烦得很。
　　过了中午那片刻闲暇，闻医生也忙起来了，待在办公室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过。他无聊的要命，趁着化验单没出结果就先溜了出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看到一家酒吧，人流不大，对比其他，这家就显得格外低调奢华。
　　整个门面都是纯黑的，墙上缀着些夜光灯管，看不到店名。跟自己以前开的那个太像了，祈无病抬脚就走了进去。

　　掀开帘子就是瞭花人眼的灯管，巨大的圆形舞池占据了整个空间，卡座酒吧台都散落在靠墙的角落。
　　舞池地板是一个个小方格拼凑成的，被电流机关控制，每个方块亮着不同颜色的光。打扮鲜亮的潮男潮女站在上面跟着音乐跳舞摇摆，一个个像打了鸡血。

　　祈无病没打算去舞池，把帽檐儿压低，绕过人群去了酒吧台。
　　这里还算清净，只有一个绿毛调酒师，嘴唇下方还穿着一个环，笑的很不正经，“小帅哥要喝什么？”

　　祈无病想了想，正要开口就被人拉住了，“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他回头一看，是程齐，他表情很紧张，语气更是奇怪。
　　祈无病胳膊都被他抓疼了，挣了挣，“好巧啊，正好，我请你喝酒，谢谢你帮我找到.......”
　　程齐猛地挺直身体，像在故意挡祈无病的视线，直接打断他，“不用请！你赶紧出去赶紧出去......”

　　祈无病无语的挣开他，“......我才刚进来，有急事，别闹。”
　　这哄小屁孩儿的语气让程齐的表情更扭曲了，他揽着祈无病的脖子就往外走，“你才真的别闹！赶紧离开这儿！让他看见你就完了！”

　　祈无病一脸茫然，凭本能抓住酒吧台的桌子，尽量心平气和的开口，“等等等等......虽然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但是就给我两分钟，我说完就走......”
　　他正要跟调酒小哥说话，又被程齐打断了，“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死心吧！我还当你是兄弟才......”

　　程齐还没说完，余光似乎瞟到了什么，更着急了，拉着他就往门口冲，但还是迟了一步。

　　“祈无病？”

　　程齐的肩膀瞬间塌了下去，他僵硬的转身，吞吞吐吐，“贺哥......他，他就是路过......”
　　祈无病一脸问号，慢吞吞地跟着转了回去，面前站着两个人，旁边那个很眼熟，啊，是上次疯狂点菜的佘禧堂，另一个就完全不认识了。
　　长的还不错，个高腿长的，就是表情凶巴巴的，穿着机车夹克，脖子上还有个像猫头鹰一样的纹身。

　　明明不认识，但祈无病明显在他眼里看到了嫌恶。

　　贺渡盯着他，语气冷飕飕的，“你？路过？”

　　祈无病甩开程齐的手，揉了揉胳膊，有点不耐烦，“我是来办正事的，如果以前跟你有什么瓜葛，先放放，之后有机会再说。”
　　贺渡抬着下巴看他，眼神更冷的重复了一遍，“瓜葛？”
　　旁边的佘禧堂突然出声，“祈无病撞到了头，失忆了。”
　　程齐傻了，祈无病也愣了一下，这兄弟可以啊，借口都替自己编了。
　　他很识时务的顺着说，“对，前尘往事都随风而逝吧，我真的不记得了。”

　　贺渡却没有要相信的意思，嗤笑道，“那当时我跟你说的话，你也都忘记了？”
　　祈无病态度诚恳，“忘了，都忘了。”

　　贺渡没有到此为止的意思，他上前一步，眼里的嫌恶更加浓烈，“那我就再说一遍，从那天起，只要你出现在我眼前，我就一定，把你打废。”

　　祈无病看看他的体格，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地说，“我是个病人，非常脆弱，你碰我一下，我就会死。”

　　贺渡、佘禧堂、程齐：“.......”

　　他慢悠悠地讲道理，“不管之前有什么冲突，说开了，都是可以和解的，要不我请你喝酒？喝完咱们还是好兄弟。”

　　祈无病跟人和解的方式千篇一律，除了请客还是请客。程齐快不认识“好兄弟”这三个字了。

　　“好兄弟？”贺渡压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似乎更怒了一些。
　　旁边的佘禧堂又开口了，“你们以前确实是好兄弟，但后来，你不愿意跟他当兄弟了。”

　　祈无病没听太懂，但非常会审时度势，他轻轻锤了下自己的胸口，温柔的骂自己，“以前的我真过分，社会毒瘤，着实欠揍。但我现在真的愿意了，诚心的。”

　　贺渡冷笑一声，终究没忍住一吐为快，“当初给我下药求着让我上你，现在又要跟我当兄弟？”
　　“不了，我嫌恶心。”他说。

　　祈无病：“......”
　　我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