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小冯同学

6、成人

　　“顾弥！”
　　乔雨扯紧书包带子，三两步追上了等红绿灯的蓝色身影。
　　顾弥闻声回头，见乔雨一脸汗，她拨开脸上的碎发，“怎么了？”
　　乔雨呆愣愣的看着顾弥。
　　顾弥的齐胸襦裙通体水蓝色，与她清冷的气质倒是应和；裙摆处绣了一只仙鹤，欲展翅腾飞，好看极了。她的脸略化了点淡妆，刘海遮住眉毛，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
　　乔雨笑了：“你今天真好看。”
　　顾弥听完，面上没有表情，却用手整理了一下发饰。
　　乔雨注意到这个小动作，轻笑。
　　乔雨也穿的汉服，红白的，大方袖，颇有江湖侠女之风。她扎上高马尾，英气十足，一改往日温柔形象。红色的发带随风飘，拖带着黑色长发。
　　顾弥忽的也笑，“你也是。”
　　乔雨还是第一次被顾弥夸，她偏头咳了两声，“今天……一起去学校吧。”
　　“嗯。”回应她的是顾弥软软的一声鼻音。

　　……
　　成人礼是一个重要日子。
　　学校组织了节目和一系列活动，让高二高强度的学习得到一日放松。
　　一班最热闹，大家穿着形形色色的衣服，灿烂的笑容昭示对于跨入“成人”这个领域的期待。
　　顾弥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耳机里是流畅动听的钢琴曲。她头靠在墙上，眼睛闭着，静美的像一幅画。
　　感觉到温热的呼吸在她的脸庞上，顾弥睁开双眸。
　　是厉捕。
　　他穿着校服，看着顾弥的眼神是不带躲闪的炽热。他的长相张扬也干净，笑起来有一种致命的少年感。
　　“你……”
　　“嘘。”厉捕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发簪。做工精美，上面盛开着一朵小小的桃花。而后拿出手将簪子插在顾弥的发上。
　　“礼物。”
　　顾弥摸了摸簪子，浅笑：“谢谢。”
　　“要真谢的话——”厉捕尾音拖长，“来给我过生日呗。”
　　顾弥毫不犹豫的取下，“不客气。”
　　这句是在回应她自己说的一句谢谢。
　　厉捕看着她果断的动作，那簪子在她白皙的手心中，他愣神。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厉捕盯着她长长的睫毛问。
　　“……不。”顾弥犹豫了两秒道。
　　厉捕的目光从睫毛扫到嘴唇，停了下来。
　　淡粉色的，他想。
　　“弥弥——”他的语气带上撒娇的意味，“来嘛来嘛……”
　　顾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就这样!我我我走了!”厉捕转头就跑，生怕顾弥再开口。
　　他不想再听少女的拒绝。
　　顾弥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握紧了簪子。
　　“还没拿呢……猪。”她低头，唇角却露出一点浅笑。
　　许是很久没有多余的表情，连她自己都未发觉。

　　.

　　上午是各班自行活动。一班是优班，教室也比其他的宽敞些。同学们把椅子分成两排合拢，留出中间一大块空区正对讲台和电脑。
　　顾弥旁边坐着安裴，在旁边是向晚晚。
　　安裴是个话痨，逮着机会就说上两句，语速很快，有时候顾弥完全听不清他在讲啥。
　　所以对于顾弥来说安裴是这样的：
　　“弥哥，你知道blablabla……吗？”
　　向晚晚也是个活泼的性子，喜欢打游戏。虽然安裴是男生，但意外和他聊得来。
　　于是顾弥的耳根子清净了，她摸出手机，戴上耳机准备听一首钢琴曲闭目养神。
　　手指一滑，入目是排列好的歌单。
　　所有的作者都是同一个名字。
　　“哎，弥哥，你也喜欢顾憷？我前几天刚看了她的个人音乐会，人长得漂亮，弹得特别好听……”安裴瞥见顾弥的手机，又开始唠叨。
　　不过这次并不让顾弥感觉有多啰嗦，她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得意：“我姐姐。”
　　“哦，姐姐啊，”安裴接下话茬，转瞬间又觉得不对，惊到：“你是顾憷的妹妹？！”
　　说真的，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性格和为人处世方面也差异很大。更何况，顾憷可是有名的青年钢琴家，作曲家，路人缘很好。
　　安裴此话一出，旁边的向晚晚也惊了，赶忙捧上笑脸，去握顾弥的手：“从今以后我就是弥哥的舔狗了！弥哥，你看能不能给我要个签名阿？”
　　顾弥平静应下，抬头说道：“看节目吧。”
　　“哎，哎，好。”

　　同学们一一表演完，整个班级陷入兴奋之中。年少总是有着数不尽的热情，对成长的渴望也强烈。想到今天就要迈入“成人”的大门，期待之余，又涌现些许伤感，不过很快被抛之脑后。
　　顾弥难得也觉得开心。一旁的向晚晚和乔雨时不时与她搭上两句话，她也乐在其中。
　　当然可能只是她印象中的快乐吧，毕竟三人的对话都是这样的：

　　乔雨：顾弥，你姐姐好厉害。
　　顾弥：（高兴）嗯。
　　向晚晚：弥哥，你姐姐是不是每天都跟唐蓁见面啊？唐蓁本人帅不帅啊？blablabla……
　　顾弥：（不知道唐蓁是谁又不知道说啥）……

　　总体来说就是这样。
　　向晚晚和乔雨聊嗨了， “乔雨，你也喜欢唐蓁呀？他又出新歌啦……”
　　乔雨捧着手机，一脸笑意，“对呀。”
　　她又补了句：“他外语很好，发音很正。好羡慕。”

　　顾弥在一旁听着，终于主动开了口，“唐蓁……是谁？”
　　向晚晚，乔雨：……
　　您可真是聊天杀手。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乔雨还是耐心的解释，“他是明星，歌手，人长得特别帅。特别有实力……”
　　向晚晚：“他和你姐姐经常合作呀，还一起吃饭，关系很好的样子。”我觉得他们配一脸。
　　看了眼听的云里雾里的顾弥，向晚晚选择把最后一句话咽回肚子里。
　　顾弥低头捏了捏手。
　　好像姐姐从来没说过。
　　“哎呀，下午一点半了。”孙老师看了眼后面的钟，抬起头拍了拍手，喊到：“同学们，我们整队去操场了啊。”
　　安裴看了眼外面艳阳高照的天空，一阵绝望。
　　“好热。”乔雨拿手挡住额头。汉服三层，虽然薄，但是也耐不住这天热。

　　.

　　伴随着同学们的哀怨声，一个班接一个班陆陆续续来到了操场。

　　红色的跑道前搭了一个台子，后面的海报写着“我成年，我快乐”六个大字，安裴不禁吐槽一句没内涵，被孙老师听见，训了一顿。
　　安裴吐吐舌头，刘文撞了下他肩膀，嘲讽道：“幼稚。”
　　顾弥和乔雨站在他们旁边，无情嘲笑。

　　“咳咳，咳咳。”校长站上了台子，对着话筒咳了两声试试收音，清了清嗓子，他开始长篇大论。

　　“同学们，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你们站在这里，跨入十八岁的大门……”他滔滔不绝的讲了两个小时，才说：“学校特意请了几位家长发表感言，大家欢迎。”
　　随着掌声，顾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蓝色长裙，眯了眯眼才看清。
　　——是姐姐。
　　她愣在原地，觉得头顶这光，突然就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