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出棺材后[盗墓]》茶千两

62、将军墓（六）

　　看着指针在罗盘表面旋转，程九眸色一滞。

　　她又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秒针停滞，一动不动。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带我们转圈？”巴尔坦双手揪着老李的衣领瞪眼质问。

　　“你放手！”老李扯开巴尔坦的手，拍了拍衣领上的褶皱：“我现在和你们是一条道上的，把你们带沟里我能得什么好处？！”

　　“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巴尔坦气急，推了老李一把：“你明明来过，怎么这次就走不对路？”

　　“诶，你小子年纪最小脾气倒挺大，我上次没碰到这……”

　　“都别吵了！”程九出声打断他们，站起身，清了下嗓子，凌厉的眼风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巴尔坦还略带些稚气的脸上：“不可能是他搞鬼。”

　　老李唇角一咧，沟壑般的皱纹堆了半张脸：“还好有个明白人……”

　　“他就算想动手也没机会，”程九清亮的眸子瞥了他一眼，继续说：“我们一路走来，没有岔路也没遇到机关。”她伸指点了点腕上的表盘：“你们都看看手表还好使吗？”

　　众人都对了下时间，不约而同，三个指针都停在表盘的同一个位置。

　　“显示的还是我们刚进墓里的时间，但是我们肯定已经走了超过半个小时了。”安宾方正的脸上皱起浓眉。

　　“我的风水罗盘也停了。磁场影响，可能也和这里的空气密度有关。”程九思索着举起手电，照向四周：“再继续走走，一旦发现一丝一毫不对劲，马上提出来。我们，再走一遍。”

　　手电光映着前路，如同丢入旷野中的几只萤火虫只能照亮周身附近的一小片区域。大家默契地静默着小心前行，任何微小细节都不肯放过。

　　“丫头，看你年纪不大，没想到还挺有经验，下过不少斗吧？”老李仅剩的一只眼转了一圈，放慢脚步同跟在身后的程九说：“这风水寻龙，分金定穴的功夫没学个几年可出不了师。”

　　套她话？程九瞥了他一眼：“你这不是都记着呢吗？我看也没失多少记忆啊。”

　　老李缩缩脖子，干笑一声：“哎呦，吃饭的手艺那都是刻在骨头里的，丢什么都不能丢了饭碗啊。”

　　“你能独自跟着我们到太阳沟，应该也是个倒斗老手，”程九上下打量他，又向手电光照不到的古墓深处抬了抬下巴：“里面有什么是你对付不了的？”

　　不知他想到什么，老李面色微变，脚步一顿，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程九察觉异样，也停步：“怎么了？”

　　“那东西……肯定不是粽子，但又很难形容，我从没见过，”老李回忆着，面色严肃，眉头紧皱：“它守在主墓室的宫殿里，我曾几次想进去但都被它拦住还差点丢了性命。我们现在人多，火药又足，或许斗得过它。”

　　“你刚才说宫殿？”跟在程九身后的安宾快步跟近，疑惑不解：“墓主人不是将军吗？怎么会建地下宫殿？这规格不对呀。”

　　程九心中也腾升起同样疑虑，目光不禁也从石壁移到老李身上。

　　“我第一次见到地下宫殿时也十分震惊，可能这位将军有颗想要称王的野心，可惜生前没机会，”说到这，老李眼中亮光一闪，回头看向安宾：“我记得曾经过一处石碑，上面写的应该是墓主人生平，可惜我看不懂，这就得靠你们了。”

　　前方不远处，巴尔坦摇晃着手电向他们招手。

　　众人加快脚步赶过去，只见巴尔坦面色泛灰，指着石壁沮丧说：“你们看，还是那副壁画。我们果然又走回来了。”

　　安宾撇下一句“不一定”，就又向甬道前方跑去，可刚跑几步，他就怔怔地停了下来，手电光照在地面角落的几颗夜明砂上。

　　甬道内霎时陷入静默。

　　程九插着腰，微微喘气，眼风扫过或泄气或颓丧的众人，下意识再次看了手表，毫无悬念，表针依然不动。她深深叹口气：“走了这么久，大家先在这歇会儿吧。”说完，她席地盘腿而坐，取出水壶小口小口地喝水。

　　其他人也相继靠着墙壁坐下，默默掏出包里的水和食物补充体力。
　　半晌，安宾咽下嘴里的能量饼干，掰下一块，抬起头递向老李：“你上次下墓是怎么走的？”

　　“谢谢，”老李正捶着腿的双手慢下来，伸手接过饼干：“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那个盗洞其实不是我挖的，我只是找到而已，我还记得当时顺着盗洞跳下墓，走了没多久就到一条地下河边。没现在这么复杂，”他顿了顿，咬了口饼干，嘴里含糊地说：“也可能上次是我误打误撞吧。”

　　他过去的经历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程九静静地听着，心里凉了半截：“你上次来的时候有注意过时间变化吗？手表和指南针都还能用吗？”

　　“哎呦喂，这我还上哪记得去啊……”老李忽的面色微变，话音一滞：“诶等等，我记得那晚月光特别亮，我当时走到河边看了眼表，好像距我进墓过了两个小时！”他拍了下大腿，恍然说：“没错，我以为不到半个小时就到河边，没想到过去那么久，当时还纳闷来着。”

　　“你那次运气好，和我们现在这情况可不一样。安宾，你那还有水吗？”巴尔坦舔了舔嘴唇，把手里的水壶倒转个儿：“我这壶喝完了。”

　　“才进墓这么一会儿你就把水都喝完了？！”见巴尔坦的水壶里一滴都没有，安宾不禁握紧自己的水壶：“怎么不省着点？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呵，后面的路？在哪，你指给我瞧瞧！”巴尔坦大口嚼着手里的干粮：“反正我们也出不去，干嘛不吃饱喝足再上路？”

　　“上路”这个词听在程九耳朵里分外刺耳，她蹙了蹙眉，吩咐安宾：“把水给他，你要想喝，我这还有。另外，”她目光直视巴尔坦的双眼，极认真地说：“我们出得去。”

　　老李满脸期待：“丫头，你有办法了？”

　　程九垂眸瞄了眼地上的夜明砂：“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进墓时曾碰见过几只蝙蝠？”

　　“对啊！你不提差点忘了，”老李捡起夜明砂放在掌心端详：“只要一路找夜明砂，我们就能出去？”

　　“你怎么就肯定蝙蝠已经飞出去，而不是飞到某一处飞不下去停下了呢？”程九歪着头，眨眨眼，见众人面露茫然，她莞尔一笑继续说：“其实我只是忽然想到曾听说过，高原湖泊的渔民会用八卦阵的阵法来限制鱼群的活动范围，使鱼群进得来，但不管怎么游都出不去。从我们进墓估计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程九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加上我们休息的这会儿功夫，距离阵眼变幻还有四十多分钟时间，应该够用。”她起身背上背包，“大家一起，跟我再走一遍。”

　　不过这一次，程九果断掉转方向，向他们来时身后的路走去。由于路已经走过，再加上赶时间，众人的脚程在程九的带领下明显加快。

　　“小兄弟，”老李戳了戳安宾的手臂，向走在最前面领路的程九抬抬下巴：“那丫头不简单啊，有胆识懂得还多。”

　　“那当然，”安宾挺直腰板，唇角上扬：“别看她年纪轻轻，她可是我师父。当初我下一个海底墓就是她算好时间找到入口的。”

　　“那看来，就巴尔坦是个外行人。怪不得，”老李回头觑了跟在最后的巴尔坦一眼：“啧啧，虽然猎户也是个东奔西走需要胆识的营生，但到底隔行如隔山啊。”

　　趁着身后人闲聊，程九又快走几步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悄悄挡住手电光，以便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楚。她本以为甬道里没有机关，的确，没有她平时会留意的精巧机关，但刚才和老李一聊才发现自己弄错了。墓主人的布局要比她想象得大的多，他们自己都身处机关里，又怎么能看得到全貌。
　　她脚步稍顿，摸向身侧的石壁，按照八卦阵的格局，这附近应该有道门才对。

　　指腹轻轻划过石壁上雕琢的壁画，程九明眸微颤，又贴着石壁敲了敲，传来空洞的“咚咚”声，立刻招呼赶来的安宾他们：“过来帮忙推下，这很可能是道门。”

　　推开石门，一巨大空旷的墓室出现在眼前。众人走到墓室中央，举着手电聚在一起环顾四周。
　　“一、二、三……八，”巴尔坦把每一面墙壁数了一遍：“八面墙，真的是八卦阵！”

　　“太好了，我们现在在八卦阵眼里，只要找到生门就能出去。”老李喜不自持。

　　“不对，”程九摇摇头，走到各面墙边依次端详：“要找的应该是开门，我们还要继续进主墓室的。”
　　八面墙上各雕着一张人脸，五官一模一样，都闭着双眼，但表情喜怒嗔痴各有不同。

　　嘻嘻。
　　一声嬉笑电流般突兀地钻入耳中，程九顿时汗毛倒竖，用手电照向四周，空荡荡的八卦阵眼内，只有他们四人，再无他物。

　　安宾朗声问道：“谁在笑？”

　　像是回应一般，又传来一声——
　　嘻嘻。

　　诡异的笑声像是从四面八方袭来，在空荡荡的墓室内回荡。
　　众人不由自主地退到阵眼中央，正当面面相觑时，手电光的背阴里，石墙上的人脸悄悄睁开双眼。